「輸贏不重要,只要讓我見到月璇便好,蘭桂閣裡所有的姑娘都去上香了,恪豪,你也可以趁此機會看看可有中意的姑娘,青樓女子溫柔多情,很能給人開心的!」徐東星對巫恪豪表示。
巫恪豪微笑撇清道:「最好的已被你看上了,剩下的不過是庸脂俗粉,我沒興趣,我可以陪你去,但別拖我下水,煙花女子只是用來調劑身心,不能認真的!」
「恪豪,我以前也和你是同樣的想法,但遇上月璇後我便完全被降服,你是還沒碰到,哪天你若碰到就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徐東星說得無奈卻也甜蜜。
「對我來說,事業才是最重要的事,女人、感情敬陪末座,這點我非常清楚!」巫恪豪一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徐東星也不多說,感情的事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別人多言無益,看看已過午時了,他連忙催著巫恪豪出發,以免錯過見到月璇的機會。
兩人便往十里坡而去,看好友一臉的焦急期待,巫恪豪覺得好笑又搖頭,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失魂落魄,這是他很肯定的事。
☆ ☆ ☆
「姨媽,我不想去!」常詩雨淡淡的拒絕了。
「詩雨,你待在屋裡遲早會悶出病的,上山走走散散心吧,也可點炷香保平安啊!」桂大娘勸著外甥女。
「是啊,小姐,你來到高陽城後還不曾出過門呢,這城很大很熱鬧,和鄉下的小城鎮完全不同,你就到外面看看嘛!」依芳出聲幫忙。
常詩雨沒有心情,只想在屋裡做女紅,仍是搖頭,「姨媽,我趕著做衣裳給人,我還是留下的好。」
桂大娘一把搶下了常詩雨手中的針線丟到籃子裡,「詩雨,這些衣裳不趕時間,別做了,姨媽接些女紅給你,不是期望你賺錢,只是給你打發時間。詩雨,姨媽希望你活得快快樂樂,不是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若你爹娘知道你的情形,他們一定走得不安心,你要讓你爹娘死後還擔心嗎?」桂大娘不悅的責問外甥女。
常詩雨見姨媽不高興了,她也瞭解姨媽是為她好,只是那麼深的傷口豈是一年短短的時間就能平復,但為了不惹姨媽生氣,她輕歎口氣,點頭依順了姨媽的決定。
桂大娘看外甥女同意了,她很高興,「詩雨,這就對了,出門走走一定會心情開朗許多,讓依芳伺候你換件衣服,打扮打扮,姨媽等會兒就來接你。」
依芳連忙拉小姐到梳妝台前坐好,高興約為她梳頭插上珠花,又拿了幾件衣裳要小姐挑選,常詩雨選了件白色無花樣的衣裳。
「小姐,這件太素了,穿粉紅色的衣裳好不好?這是桂大娘特地為小姐做的新衣呢!」依芳拿了一件美麗的綢衫告訴小姐。
常詩雨斷然拒絕,「我要為爹娘守喪三年,除了白色、黑色外,其他顏色的衣裳我不會穿的!」
依芳不敢反駁,連忙將有顏色的衣裳收起,幫小姐換上白裙衫,她要為小姐上妝,小姐本也是不肯,依芳好說歹說,又搬出了桂大娘一定不高興看到小姐沒精神的臉色,才說服了小姐上了淡妝。
理好了儀容,依芳打量著鏡裡的小姐,高興的稱讚:「小姐,你還是那麼漂亮!」
鏡裡一個神情淡漠的女子,圓潤的粉頰已不復見,愛笑的嘴角緊抿著,本是開朗的眉間有著化不開的憂愁,下巴也變得單薄尖削,一樣清麗無瑕的容顏,不同以往人人見到便會被她開朗的笑靨所吸引,誇讚她是個無憂的美麗仙子,而現在沒有笑容的她冷眉、冷眼、冷冷的容顏,已不能再稱作歡樂仙子了!
門外響起了桂大娘的聲音,依芳扶著打扮好的小姐走出門。
桂大娘看著自己的外甥女,縱使衣著素白、臉上也冷然沒笑容,但仍美得令人驚艷,她姊姊、姊夫最得意的事便是相貌普通的他們卻生出一個天仙般的絕色女兒,因此夫妻倆對這個女兒疼之入骨,直想把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女兒,才會千挑萬選攀上了天龍鏢局的公子為女婿,哪知道這門好不容易得到的親事竟帶來了災難,不但賠上了姊姊、姊夫的性命,詩雨沒了名聲也沒了夫婿,一夜之間不但失去了家、沒了爹娘,連自小生長的家鄉也待不下去,要住到青樓裡,這樣的打擊連一個大男人都未必承受得起,更別說是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了,詩雨卻很冷靜的挺直背脊活下去,不哭不鬧,連叫聲苦都沒有,她強撐出來的堅強令人心疼,也讓做姨媽的她捨不得,只可惜自己當初一步踏錯掉入了風塵中,一輩子無法抽身,要連累詩雨也和自己一起吃苦了。
桂大娘上前拉著外甥女的手讚美,「詩雨,你真美,你早該好好打扮打扮,別辜負了你天生麗質。」
「姨媽,我還帶孝在身,怎麼有心思裝扮自己,再說我面對的人除了依芳外就是姨媽您了,也不用打扮。」常詩雨語氣平淡,美麗又如何?如果紅顏注定一生坎坷,那她寧願百張平凡的臉,無風無浪的走完人生。
桂大娘疼愛的拍拍外甥女的手背,沒再多說什麼,詩雨的心情還需要時間來平復。
在後院中只有一輛馬車在等著,其他的姑娘都先走了,桂大娘不想讓別人誤會詩雨的身份,所以挑了輛最樸素的馬車,走在最後面,和姑娘們的車隊隔開。
常詩雨坐在馬車裡,透過馬車上的紗簾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情形,街旁酒樓飯館的旗幟飛揚,還有許多各式不同的商店,賣吃的、穿的、用的一應俱全,路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寬廣的路中許多馬車交錯奔馳而過,看得出這是個很大的城市,非常繁華。
桂大娘在一旁向外甥女介紹,「詩雨,這條東大街是高陽城裡最熱鬧的街道,能在這條街上開店的非大財主辦不到,你看到那家鴻林布行了嗎?布行裡的布料又多又美,在各個大縣郡有分行呢;還有掛著吳記銀樓招牌的金飾店,首飾項鏈的樣子可多著,改天姨媽選一套送給你;而剛剛經過的越家酒坊,裡面賣的酒連當今皇上都愛喝,老老闆現在在宮裡為皇上釀酒,這店是他的兒子在看著,他也學到了祖傳的釀酒法,釀出來的酒不輸給他爹呢……」
常詩雨聽著姨媽的解說,眼睛一一瀏覽著外面的街景,只是外面再熱鬧有趣,她心中卻沒有特別的感受,或許她的心已像一潭死水了,無法再起波瀾。
常詩雨才這麼想,卻讓她看到了一棟宏偉的建築,紅瓦灰牆,門口有兩隻虎虎生風的石獅,大門前站著四個威武的守衛,偌大的門匾上龍飛鳳舞的題著「天龍鏢局」四個大字,她直愣愣的瞪著那四個字,直到馬車走遠看不到了,她還收不回目光。
桂大娘原本說得興高采烈,但看到天龍鏢局時,話也頓住了,糟了,她怎忘了走這條路會鋞過天龍鏢局呢,她早該想到要避開的,為了怕引起詩雨的傷痛,她並沒有告訴詩雨天龍鏢局也到高陽城開支局了,現在她卻大意的讓詩雨親眼看到,她實在太粗心了,桂大娘擔心的看著外甥女的反應。
常詩雨捉著欄杆的手用力的指節泛白,紅唇抿得好緊,雪白的臉上雙眸含恨,神情驚愕。
見外甥女的驚駭模樣,桂大娘急聲安撫,「詩雨,你要冷靜,別激動,天龍鏢局一個月前在城裡開了支局,姨媽怕說了會影響你的情緒,所以才暪著沒告訴你,你也知道天龍鏢局家大業大,不管到哪兒都有可能碰上支局,實在很難避得開,詩雨,你就當作沒看到吧,別去理會它。」
常詩雨轉過身在馬車裡坐好,表情冷寒似冰,不言不語,眼光垂下盯著地板看,用冷漠來掩蓋心中的狂風暴雨。
「小姐,桂大娘說得對,你該將所有關於天龍鏢局和巫家的事都忘了,別為這些事痛苦,不值得的,小姐,你別傷心了!」依芳也坐近小姐身旁勸著。
常詩雨抬起眼看著姨媽和依芳,勉力維持著臉上的平靜,「姨媽,依芳,我只是有些驚愕罷了,沒事的,你們放心吧!」她不能被擊倒,再恨再痛都必須忍下,絕不能倒下。
桂大娘滿臉懊惱,直責怪自己不小心,本來她是善意要詩雨出門走走散心,如今反成了傷害,以後詩雨一定更不願意出門了。
馬車過了十里坡來到玉天寺前,三人下了馬車。
「姨媽,依芳,你們去上香吧,我想四處走走,一個人靜靜。」常詩雨對姨媽和丫鬟表示。
「小姐,奴婢陪你!」依芳忙說。
常詩雨搖搖頭,「我不想人陪,我走走一會兒就回來了,別擔心我!」說完便往寺後走去。
依芳想跟上,被桂大娘拉住,「算了,讓她去吧,再大的打擊她都經歷過了,我相信詩雨能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