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們聽令的退下,丫鬟小青探頭人屋裡,但屋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她只好出聲問:「巫公子,小姐呢?小姐有沒有事?」
巫恪豪低頭詢問恨兒,「恨兒,要丫鬟進來陪你嗎?」
「不要,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你別走,別走!」害怕巫恪豪要離開,使勁抱緊了他。
「好,你不想我走,我就不走!」他答應了恨兒後再命令丫鬟退下。
「恨兒,別哭了,現在沒有火,你不必害怕,可以安心了,別怕!」巫恪豪撫著她纖瘦的脊背不斷的告訴她、讓她能平靜下來。
常詩雨感到四週一片黑暗,表示蠟燭已被熄滅,雖然這樣也很可怕,但有巫恪豪在身邊,她就不怕了,她仍是緊依偎著巫恪豪,不過身子不再顫抖,也停止了哭泣。
武功高強者的視力、聽力原本就比尋常人來得好,縱使在黑暗中,巫恪豪也能藉著窗外傳來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一切,他看到恨兒的情形轉好了,略放下些心來,用衣袖為她拭去淚痕,「恨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歷經驚嚇,常詩雨的精神變得脆弱,沒法子武裝自己,她老實回答:「我怕火,所以任何和火有關的東西,蠟燭、火把、柴火堆我都怕,我不敢直視火苗,就算是再小的火苗也是,所以一到晚上,我不用蠟燭,若燭火被包圍在燈罩裡我就不那麼怕了,可是這房裡的蠟燭燒得旺紅,讓我好害怕!」她餘悸猶存,嗓音裡還帶著恐懼。
「恨兒,你為什麼會這麼怕火呢?」事出有因,巫恪豪想瞭解。
「因為……因為爹和娘就是被火……被火燒死的!」常詩雨哽咽泣訴,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巫恪豪心抽緊了下,急忙再抱緊恨兒,不說話任她哭,沒想到恨兒有如此淒慘的過去,難怪她會怕火怕成這樣了,若沒今天的事發生,他永遠也不知道恨兒如此怕火。
常詩雨哭了一會兒才抽噎的停下來,不過抱緊巫恪豪的手怎麼也不敢放,他身上的氣息讓她很有安全感,只要靠著他,她就不會感到害怕了。
「恨兒,你那麼怕火,難道就不怕黑嗎?若夜裡只有蠟燭可以點亮時,你要怎麼辦?」巫恪豪假設問。
「我寧可在黑夜中害怕也不會點蠟燭,我討厭火!」常詩雨不必考慮就可以說出答案。
巫恪豪聞言劍眉蹙了起來,想到恨兒一個人在黑暗中的瑟縮模樣,他就感到心疼,這事不一定會發生,但萬一碰到了,他也不忍心教恨兒受苦,他腦中飛快的想起一個好主意,連忙鬆開懷中的恨兒,從頸項上脫下一條項鏈,掛到恨兒身上。
「恪豪,這……」
「噓,先別說話,張大眼看!」巫恪豪將項鏈墜子打開,立刻光芒四射,整個房間頓時亮了起來。
「哇!」常詩雨驚訝的瞪大眼驚呼,看著胸前的項鏈墜子,墜子像顆金球,裡面是空心的,放了顆比拇指還大的黑珠子,光芒就是由珠子散發出來的。
「這是夜明珠嗎?」常詩雨望著巫恪豪問。
「它叫黑玉夜明珠,能散發出較普通夜明珠更強的光芒,而且還有增進內力、駐顏美容避百毒的功能,可以說是江湖中人人想得到的無價之寶。」巫恪豪解釋。
「這珠子有那麼神奇的功能,恪豪,那你怎麼把項鏈給我?」常詩雨不明白。
「你既怕火又怕黑,這黑玉夜明珠正適合你,萬一遇上黑暗時,你露出夜明珠就可以看得到了,你便不會怕了。」巫恪豪微笑告訴她。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恪豪,你拿回去吧?」常詩雨連忙脫下項鏈還給巫恪豪。
巫恪豪按住她的手阻止,「東西再寶貝貴重也比不上你,有黑玉夜明珠留在你身邊,我比較放心,收下吧!」
常詩雨眼裡有著感動,手捧著黑玉夜明珠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甜蜜的笑了。
巫恪豪低頭憐惜的在她額角親了下,也在她嫩白的臉頰上親了親後就停住,以免自己停不下來。
「恨兒,你的門被我弄壞了,我先帶你到我房間休息,再讓客棧另外準備房間。」巫恪豪扶起常詩雨,擁著她走出門,回到他的房間,這房裡的燭火有燈罩。
「我若一開始就和你交換房間,你就不會受到驚嚇了。」巫恪豪邊談邊帶恨兒到床邊坐下。
「是我自己沒告訴你的,恪豪,我又給你添了麻煩,真對不起!」常詩雨有些難為情。
「這不是麻煩,恨兒,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但最好是你先告訴我,別受罪了我才知道,這樣我會心疼的,明白嗎?」巫恪豪十分溫柔對恨兒說。
在他深情的眼眸下,常詩雨粉頰上都是紅霞,她輕咬唇點點頭。
「明白就好,天色不早了,明天一早就要起程,快睡吧!」巫恪豪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輕道聲晚安後就要離開。
他才轉身,衣角就被人拉住了,他回頭看著恨兒,她沒說話,但眸裡都是懇求。
「恨兒,你會怕是不是?」巫恪豪柔聲問。
常詩雨點下頭。
巫恪豪微笑的在床邊坐下,「好吧,那我就陪你直到你睡著了才離開,快閉上眼,睡吧!」伸手撫順她頰旁的髮絲。
常詩雨嘴角揚了下,聽話的閉上眼,她是想睡覺,但卻一直聆聽巫恪豪離開了沒,在迷迷糊糊要睡著時,她似乎聽到了他起身走開的聲音,連忙睜開眼叫:「不要走!」
才剛站起的巫恪豪驚異的看著她,「恨兒,你不是睡著了?」
「我是想睡,但想到睡著後你要離開,我就睡不著了!」常詩雨說得楚楚可憐。
巫恪豪俯身貼近她笑著問:「恨兒,你是不是要我整晚都留下來陪你呢?」
常詩雨燒紅了臉,看了巫恪豪一眼又馬上轉開眸光不敢接話:「我……我又沒這麼說。」
「既然這樣,那我離開了!」巫恪豪作勢要走,常詩雨嚇得連忙起身抱住他的腰。
「不要走,別走!」她無助的哀求巫恪豪。
巫恪豪憐惜的坐下,與她四眸相對教導她,「恨兒,你有什麼想法要說出來,別放在心上,否則我怎會知道呢?」
常詩雨咬咬唇,這樣大膽的話她怎敢說,但不說他又要走開,而她真的感到害怕,只好鼓起勇氣羞怯的細聲要求,「恪豪,你……你陪我別……別走!」說完她整個臉都藏在被裡,不敢看他。
巫恪豪笑了,拉開被子忍不住低頭吻住她,這一吻包含了寵愛疼惜,還有濃濃的感情。
一吻結束後,巫恪豪又捨不得的多親了她兩下,「我會留下來陪你,這次你可以安心閉眼睡覺了,睡吧!」君子不乘人之危,所以他靠著床柱陪恨兒一夜。
常詩雨躺在床上,一隻小手偷偷溜到巫恪豪放在床旁厚實的大掌裡,大小兩手交握,滿足的閉上眼,這次她真的可以睡個好覺了。
巫恪豪唇旁也有笑意,握緊掌中的小手,願兩人都有個好夢。
第六章
坐在馬車裡的常詩雨把玩著巫恪豪送她的金球項鏈,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有時又露出煩惱的樣子,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緒中。
早上她醒來時,巫恪豪還在她身旁,兩人的手仍是緊緊交握,看著閉目養神的他,她自然心情就好,直想笑,她看著巫恪豪在發呆,不過怎麼看他都不覺得膩。
常詩雨閉了閉眼、微歎口氣,不管自己分析過多少次,唯一的結論就是她對巫恪豪的仇恨變少了,她仍是想報仇,但卻只想給巫恪豪一個教訓而已,不是如以前要他嘗到痛不欲生的苦楚。
她是怎麼了,難道一個金球項鏈就收買她的心?別忘了常家是如何敗亡?爹娘又是死得多淒慘,還有她的身敗名裂拜何人所賜,她怎麼可以心軟呢?
若自己真的要放棄報仇計劃,她就要立刻離開巫恪豪,就算不報仇,她也不允許自己和他在一起,是他親手斬斷他們之間的緣分,今生今世,他們都不可能有結果。
若不放棄復仇,那她還能和巫恪豪再相處一段時間,但她也有給自己時間限制,絕不能拖過半年,半年後不論她報仇成功與否都必須離去,那是她僅剩的自尊,不可以連這點傲骨也賠上。
曾經,她的復仇行動帶給自己很大的快樂,可是現在她卻感到痛苦,因為她的心不再冷硬無情,情就是她的致命傷,只要動了情,她就要受苦。
她知道自己對巫恪豪有感情,這份感情可以幫助她達成報仇的目的,也可以讓她掉入無底的痛苦深淵中,想起她告訴姨媽的話,想到自己曾發下的豪語,如今的她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她很明白,她已騎虎難下,無法回頭了。
既是這樣,她就不能再躊躇猶豫,舉棋不定,只有義無反顧的做下去,絕不可以三心兩意了。
常詩雨將手上的金球放入衣裡,表情化為沉靜冷凝,有如一隻撲火的飛蛾,縱然明白此去會粉身碎骨,她也別無選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