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詩雨垂眼點頭,「我明白,也請大娘自己多保重,恨兒走了!」告別後就在丫鬟小青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巫恪豪也跳上愛駒,揮手帶頭先行,車伕吆喝一聲,馬車緩步跟著離開。
桂大娘看著馬車漸行漸遠,她沉重的歎口氣,本該是對才子佳人,也有了白頭之約,可惜造化弄人破壞了一樁好姻緣。
希望這對男女仍能有個美滿的結局,桂大娘只能如此祈求上天了。
☆ ☆ ☆
常詩雨坐在車內,腦中不斷回想著早上姨媽說的話,縱使她已經用充足的理由反駁姨媽了,但仍感到驚慌,彷彿她真的喜歡上巫恪豪般。
不是!不會的!絕不可能!常詩雨不斷的告訴自己,一定是姨媽多心,否則就是姨媽反對她向巫恪豪復仇,要她放棄這計劃故意這麼說的,因為姨媽一直以來就不贊成她的報仇行動,應該是這樣。
常詩雨自忖並沒對巫恪豪特別友善,和他抱抱親親不過是順勢而為,減低他的警覺心,讓他愛上自己,她在心中發過誓,不管自己將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整倒巫恪豪她都在所不惜,才會委屈自己伺候仇人。
姨媽不明白她的決心,見她待巫恪豪溫柔嬌媚便誤會她對他有感情,不,她不會做這麼不知恥的事,愛上自己的仇敵,縱然巫恪豪不管外表、才能、人品都超越凡人,是個讓人心動的公子,但他毀了她的家、傷害了她是事實,她不會笨到連心都給他。
她沒告訴姨媽,她這輩子對婚姻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只要她報了仇,青燈木魚便是她的依托,能了卻紅塵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她不願在俗世間浮沉了。
她既已有了這樣的決心,怎會愛上巫恪豪呢?她不愛他,也不喜歡他,她是恨他,非常痛恨他,她恨他才對呀!
這樣一想,常詩雨心中踏實多了,紊亂的心思變得清明,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會證明給姨媽看的。
因為不是來遊山玩水,所以中午馬車只停下一會兒,讓眾人用些乾糧當午膳填肚子,休息一下馬上又要上路了。
「恨兒,讓你陪著我趕路,委屈你了!」巫格豪和恨兒在馬車裡休息。
「恪豪,我人在馬車裡很舒服,反而是你騎馬較累,辛苦了!」常詩雨體貼的為他拭去臉上的灰塵。
巫恪豪坐在錦墊上,握住了恨兒的小手,放在唇邊吻了下,滿足的笑著說:「恨兒,有你在身邊真好!」
常詩雨淺笑,順著巫恪豪的引力偎入他懷中,也沒逃避他接著落下的吻,這是復仇,她用如此的理由來解釋她的一切行為。
一個吻還滿足不了他,巫恪豪貪心的多要了幾個才放開恨兒,看著她艷紅的俏臉,他再親了下她的粉頰,「恨兒,你好甜,應該換個名字改叫甜甜才是。」
常詩雨噗哧了聲被逗得呵呵笑,調侃巫恪豪,「我叫甜甜,那你是不是該叫蜜蜂,因為只有蜜蜂才愛甜甜的花蜜啊!」
巫格豪也開心大笑,兩人相對笑得很愉快。
本來要早點趕路的,因巫格豪和常詩雨聊得高興有些耽擱了,不過少主沒怨言,底下人也不會有意見。
傍晚時分,巫恪豪等人來到了預定歇腳的扶風鎮,在鎮上最大的客棧金元樓落腳。
梳洗一番後,巫恪豪讓客棧將晚膳送到房裡,他不想帶著恨兒在大廳用膳,讓外人看到恨兒的花容月貌。
恨兒的房間就在隔壁,巫恪豪親自去請恨兒用膳。
「叩叩……」敲門聲響起,常詩雨想該是巫恪豪,就讓小青去開門,進來的果真是巫恪豪。
「晚膳準備好了,在我房裡,我帶你去用膳。」
常詩雨一身雪白素衣、不施脂粉的臉龐清麗過人,她點頭走到巫恪豪面前。
巫恪豪忍不住伸手撫了下她無瑕的肌膚,她也是他唯一見過敢不上妝面對他的女子,就算素著臉,又穿白衣裳,恨兒也有份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不管何時看到她,她都美得讓他驚訝,百看不厭。
「恨兒,你真美!」巫恪豪讚歎出聲。
「秀色可餐是對男人而言,而我想吃真正的晚膳,我餓了!」常詩雨皺皺鼻子說。
巫恪豪大笑,攬著恨兒的柳腰走出房門,「恨兒,找你同行是對的,有你為伴,肯定不會無聊。」
用膳期間,巫恪豪說起他行走江湖的趣事給常詩雨聽,他說得生動逼真,常詩雨笑聲不斷,一頓飯吃得開心極了。
「恨兒,你開心時很好看,你應該多笑笑才是!」巫恪豪迷眩於她的笑顏,恨兒很少笑,因此笑容看起來特別珍貴。
巫恪豪這話令她想起自己也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剛才地的笑都是由心發出,絲毫都沒想到復仇的事,好像她和巫恪豪真是知心好友般,姨媽的話又在她耳旁響起,常詩雨有些心虛的收起笑容,她不能對他太大意。
「恨兒吃飽了,也該回房休息,晚安!」常詩雨說後急著想回房。
巫恪豪拉住她,張手想抱她,常詩雨卻避開了,她心中很不安,想一個人靜靜,同巫恪豪點個頭,沒多加解釋就離開了。
巫恪豪不明就裡也跟著追出去,看著恨兒入房後就將門給鎖上,他只好無趣的再回自己的房間。
他和恨兒相識也有段時間了,但是對她的個性他至今還摸不透,恨兒有時溫柔似水,有時小鳥依人,有時像個孩子愛使性子,有時又會冷漠得嚇人,她的情緒起伏很大,讓人難以明瞭。他也一直有種感覺,覺得恨兒有事瞞著他,這是他的直覺,而他的直覺一直很靈驗,到底恨兒還有什麼心事是他不知道的,就算到現在,他都還不明白恨兒姓什麼?真名叫什麼?恨兒不說,他也不想逼問她。
其實他很願意承擔恨兒的歡喜憂愁,不希望她一個人在煩惱,卻不知道她何時才能完全信任他,巫恪豪歎了口氣。
☆ ☆ ☆
常詩雨回房後,走到床旁坐下,她是怎麼了?不是早已經想清楚自己的立場,也有信心絕不會對巫恪豪有別的感情,為何她不敢讓他抱自己,若她心中清明,就算摟抱親吻她也該不為所動,可是她退卻了,為什麼?
難道……難道姨媽說對了,她對巫恪豪動了心,這……不可能,不可能,這是絕不可能的事,不會的,別自己嚇自己,這全是她亂想,不會的!
常詩雨跳起,心情煩躁,越要自己靜下心,她的心越慌亂,在房裡來回走動。
突然,她眼神注意到了桌上的蠟燭,這蠟燭插在燭台上,正冒著紅火,像蛇般吐信,隨風而搖晃,這個蠟燭竟然沒有用燈罩罩著。
常詩雨兩眼直瞪著那火光,可怕的回憶又來到了她腦裡,她蒼白著臉直往後退,驚恐的兩手緊揪住衣襟,頓了下後她猛地放聲大叫起來。
「啊!」
她的房門馬上被大力敲著,傳來了巫恪豪急促的叫聲:「恨兒,你怎麼了?開門,恨兒,快開門!」
常詩雨被嚇得雙腿發軟,只能捉著床柱支撐自己,聽到巫恪豪的聲音,她立刻就崩潰的哭著喊救命,「恪豪,救命,救救我,救命啊!」
聽到恨兒的救命聲,焦急的巫恪豪沒得選擇,他提氣雙手用力往門上推出一掌,堅固的木門竟像紙做的般,應聲碎裂,他連忙衝入房中。
只見恨兒靠著床害怕的哭叫,巫恪豪快速的來到她身邊,「恨兒,發生什麼事了?」
見到他,常詩雨如溺水的人捉到浮木般,投入他櫰中,緊緊的抱著他大哭。
巫恪豪摟著渾身顫抖的恨兒,他先四處看了下,屋內並沒有被人入侵的痕跡,一切東西井然有序,那她為何會怕成這樣呢?
「恨兒,別怕,我就在你身邊,不要怕,出了什麼事?」巫恪豪摟緊她關心的問。
「火,好多火,好可怕,好可怕,火,火!」常詩雨驚魂未定的邊哭邊叫,一直重著「火」這個字。
火?巫恪豪看了看,這屋裡沒有著火的痕跡,唯一有火的就是桌上的蠟燭,但蠟燭端端的點著,並無異樣啊!
「恨兒,房裡沒有火,到處都很好,沒有事,你可以抬起頭看看,別怕!」巫恪豪撫慰著恨兒。
詩雨怯怯的抬眼從巫恪豪的臂彎看出去,桌上的人依然在燃燒著,她嚇得急忙藏巫恪豪懷中哭喊:「有火,還是有火,好可怕,我不要看到火,不要看到,不要……」聲音又轉成了驚叫。
巫恪豪想恨兒是指桌上的蠟燭,他使勁一揮,燭火就熄滅了。
「好,我把火弄熄了,現在沒有火了,不要怕,沒有火了!」他告訴懷中的恨兒。
這時巫恪豪的手下們都趕了過來,全站在屋外。
「少主,發生了什麼事?」為首的侍衛恭敬問起。
「沒事,這裡有我處理就可以了,你們都下去吧!」巫恪豪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