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帝君!」
澄雁、澄鶯同聲請安。
「退下!」冷沉低啞的嗓音響起,帶著懾人的威嚴。
「遵命!」
眾人同聲應和,一會兒後,寢宮又恢復了安靜。
雖然紅巾掩面,讓花雨看不到紅巾外的情形,不過她可以感覺得到兩道銳利的目光直射而來,這讓她緊張得身子僵直,放在腿上的小手也微微地顫動起來,她以為司寇陽會走來為她掀去紅巾,她便能看到他的模樣,可是她等了許久卻沒見到他如此做,只隱約聽到倒酒的聲音。
他在喝酒?!難道他不會好奇想知道自己到底娶了什麼模樣的妻子嗎?他竟然將她丟在一旁只顧著自己喝酒,他是不是要喝一整晚,然後讓她更著鳳冠枯坐一夜呢?她真不瞭解自己到底嫁了個什麼樣的男人,更不明白他在想什麼。
花雨沉浸在自己的心緒,沒注意到司寇陽的腳步移向她,待他的腳進入她的視線裡,她才意識到是司寇陽靠近時,覆臉的紅巾已經被快速的掀去了,她驚愕的抬起小臉,正好與他四目相接,彼此的身影毫無保留的落入對方眼裡。
花雨聽到自己訝然的抽氣聲。好……好個俊逸出塵的英俊面容,不!應該說是半張面孔!飛揚的劍眉,又黑又亮透著冷凝目光的眸子,高挺的鷹鼻,以及薄薄的嘴唇,假如沒有銀白面具掩去另外半邊臉的話,這絕對會是張傾倒眾生的俊帥臉孔!
可惜戴上那副銀白面具,他有如陽光般開朗、俊秀的面容霎時都化成了冷沉,變得陰邪霸氣,少了斯文氣質,多了狂妄、傲然的氣勢,尤其他晶亮如星子般的眼眸流露出的冷酷不善,更讓人打從心底感到畏懼、害怕。
不過她因為先知道了司寇陽的情形,讓她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先將司寇陽想像成一個殘酷、暴虐又醜陋的人,如今看到他的真面目發現他不但不醜,還俊帥過人,並沒如自己所猜測的那麼可怕,所以她反而不會畏懼他,只是很好奇他為何要戴面具,面具下的半邊臉龐有什麼秘密嗎?她用新奇探問的眼神看著司寇陽。
看出了花雨的想法,司寇陽的目光變得更加冷寒,他一甩手又走回桌旁,坐下拿起酒壺繼續喝著。
他不高興!花雨看得出來,是因為她盯著他的面具看嗎?那現在自己又應該怎麼辦呢?她有些無助,只能呆坐在床沿,不敢輕舉妄動,等著司寇陽進一步的動作。
花雨盯著司寇陽健碩的背影,看他不斷的倒酒、喝酒,轉眼間就喝完一大壺的酒。
這時,他低沉出聲,「過來!」
乍然聽到他的聲音,花雨一時間有些意會不過來,微愣住沒動靜。
「過來!」司寇陽冷冷地再說一次。
花雨這次聽明白了,她柔順的起身緩緩地走到丈夫身邊。
「倒酒!」司寇陽下令。
花雨的眼睛直盯著桌子。桌上的酒壺已經沒酒了,哪裡還有酒可倒,不過桌上還有個大酒醞,他……他應該不會要她從那大酒醞倒酒吧!
「酒壺裡沒酒了。」花雨輕聲開口。
「倒酒!」司寇陽的命令依舊,很明顯就是要花雨從大酒醞裡倒出酒來。
花雨很驚訝,為難的看著大酒醞。司寇陽的命令分明就在刁難她,但她能拂逆他的意思嗎?這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兩人又是首次相處,夫妻間應該以和為貴的,那她也只能屈服了!
輕抿下紅唇,花雨移身到大酒醒前,欲將封口打開,她有些笨拙的除去了捆綁的繩索,用力得小臉都漲紅了,好不容易才打開封口,而被封在醞裡的酒氣也在這時一古腦兒全衝出來。四溢的酒味對喜歡杯中物的人來說是甘甜芳美,但對不喝酒的花雨而言,這深藏百年極品女兒紅的酒氣卻沖得她一陣昏眩,讓她踉蹌的直往後退,站不穩的摔入坐在一旁的司寇陽懷中。
花雨忙捉住司寇陽的衣襟以穩住身子,發現自己竟然失態的坐在他腿上,她臉色大紅,手忙腳亂的想離開。
「別動!」司寇陽一聲輕唱,大手卻攬上她的柳腰,將她摟入懷中。
花雨直接反應就是將小手擋在司寇陽的胸膛上,慌亂無措的望著他。「你要……要做什麼?」
她無助的模樣讓她的美多了分楚楚可憐,教人憐惜,司寇陽大手撫上了她嬌美的花顏,輕捏著她小巧的下巴。
他的舉動讓花雨更加心慌,她全身緊繃的瞪著他,不明白他想做什麼。
司寇陽的神情裡多了抹邪氣,他只用一隻手便輕鬆拿起了大酒醞,倒出一碗酒來,他拿起碗喝了一大口後,再將半碗酒遞給花雨。
「我……我不喝酒!」花雨連忙拒絕。
「這是合合巹酒,不能不喝!」司寇陽淡然說明。
他的話讓花雨無法推拒,只能硬著頭皮接下酒碗,憋住氣,她飛快的仰頭將酒喝下,烈酒入喉後的燒灼感以及嗆鼻的劇烈酒氣立刻教她難過的咳了起來。
司寇陽對花雨的難過模樣只是冷眼旁觀,沒有出手撫慰。
花雨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不勝酒力的她馬上就醉倒了,頭昏腦鈍,迷糊得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她只覺得整個人輕飄飄得像會飛一般,小腦袋靠著司寇陽,無意識的傻笑。
耳旁怎會有「砰砰」的聲音呢?花雨附耳貼近發聲處。「原來……是……心……跳聲,嘻嘻……」她嬉笑的含糊自語。
司寇陽低頭看著花雨,皺起眉頭。這個女人的酒量還真差,不過一口酒就醉成了這樣。
發現司寇陽在看著自己,花雨也醉眼迷濛的回視他,偏頭看了看他後,她開口問道:「你……你是誰?」
司寇陽挑起一道眉,冷聲反問,「你不曉得朕是誰嗎?」
花雨蹙眉想了想,因酒醉而忘了該有的禮教,她小手不客氣的抓住司寇陽的衣襟,將他拉近自己,仔細的審視他之後就笑著出聲,「哦……是你呀,我認出來了,你是我……我的夫……夫君嘛,名字叫……叫司……司寇陽,對不對?」想起了人,她高興得像個孩子般笑叫著。
「不錯,你倒還記得朕是你的夫君!」司寇陽淡漠回應。
這話令花雨馬上嘟起嘴大聲說:「我當然記得了,為了你,我可是告別了父王、娘親,離開王宮,離開中儒國,既坐花轎還坐了船,奔波了許多天才來到這裡嫁給你,我怎會忘記,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嗎?而且我根本就不想嫁給你啊!」她酒後吐真言。
聽到這話,司寇陽不感到意外。「為什麼?」他要引她說出真心話。
花雨態度立刻變得嚴肅,訓示司寇陽,「因為你不是好人啊!大家都說你暴虐、冷酷,迫害自己的兄弟,逼奪王位,做事狠毒無情,是個殘暴的帝君,又戴著嚇人的鐵面具,誰敢嫁給你嘛!我若不是被選定一定要和親東寇國,我……我也不要嫁過來呀……這樣我娘親就不會這……這麼傷心難過,我也不用擔心受怕,可以……可以繼續留在中儒國快樂的生活下去了,是你……你害我和家人分開的,都是你害的!」她委屈的捶著他出氣。
司寇陽捉住花雨的小手,臉色難看、陰沉,「所以你很後悔嫁給朕吧?」
花雨努力睜大眸子望著司寇陽,思索著他的話,搖搖頭回答,「不……不會,我才不後悔呢,大家都將你說得好可怕、好嚇人,可是見到你之後,我才發現其實你一點都不可怕,模樣還很好看呢,我不會再相信謠言了!」
「你不怕朕?」司寇陽有些意外。她是第一個不畏懼他的女人。
花雨嬌聲笑了,伸出小手輕搖。「不怕、不怕,你又沒什麼好怕的,只是你為什麼要戴面具呢?你若把面具拿掉,一定是天底下最帥的美男子了,不要戴面具嘛,我幫你拿掉好了!」喝醉的人膽子大如天,花雨的小手掙開司寇陽的掌握,直接就要拉下他臉上的銀白面具。
「住手!大膽!」司寇陽冷怒的大力拍去花雨的手,陰沉的拉下臉。
花雨撫著被打到的手背,垮著臉喊痛,「好疼啊!不拿就不拿,你不要打我嘛,你說我就會聽話了呀!娘親告誡過雨兒,要我要做個好妻子、好帝后,母儀天下,我全都答應了,所以……所以我會……會做好妻子的本分,乖乖服從你的命令……伺候你一輩子,永……永遠陪著你的!」雖是醉言醉語,但她說得像發誓般正經。
前一句還抱怨嫁給他,現在又說要聽話當個好妻子,這女人真是醉得胡說八道了。司寇陽不想陪她鬧,就算是洞房花燭夜,他也不想和個爛醉的女人共度。
「你喝醉了,上床休息去!」司寇陽將花雨推離自己的懷抱。
花雨卻抱著司寇陽不放手。「我沒醉,我不要走,我是說真的,既然嫁給你了,我就是你的人,我的心、我的人全是屬於你了,這一生一世我都會留在你身邊,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不會離開,不離開,絕不離開!」她將他抱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