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兒,娘親明白你的孝順,你不用擔心娘親,只要好好照顧自己,娘親如今是什麼都不求,只希望你能過得好,這原是為人父母最基本的心願,應該很容易實現,可是現在卻不知道能不能達成,想到東寇國的帝君……唉!教娘親如何安心呢?」瑾貴人說著、說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花雨勉強微笑,趕忙為母親拭淚。「娘親,別哭了,不是有句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像大皇姐嫁去北匈國時也是吉凶未卜,讓大家擔足了心,最後卻是歡喜收場,艷兒也是,那雨兒也不一定會不好啊,娘親,您就不要太杞人憂天了,雨兒相信自己也會幸福的!」
「你能這樣想就好,見你這般看得開,娘親也較能放心告訴你接下來的事,東寇國已在經派使者來求親了,婚期就決定在下個月初十。」瑾人對女兒宣佈。
就算是有心理準備,花雨仍是驚愕的呆住了。下個月初十,離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未免太快了!
瑾貴人看女兒嚇得說不出話來,趕忙拉拉她的小手,輕拍她的臉頰。「雨兒、雨兒……你看你,還是嚇了,你這樣要娘親如何不擔心呢!」她難過的泣訴。
瑾人的傷心喚醒了花雨,她忙定下心神要自己冷靜下來,擠出了笑顏,「娘親,雨兒沒事,只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嚇了雨兒一跳,既然雨兒和東寇國有了婚約,嫁人就是遲早的事,雨兒能接受的,沒問題!」她故作堅強模樣。
瑾貴人怎會看不出女兒強顏歡笑安慰自己。她好心疼不忍,可是就算自己說破雨兒的假裝又如何,仍是於事無補,何不放手讓雨兒自行處理,雨兒若真有福氣,便能得到幸福的,她也僅能祝福雨兒了!
「雨兒,娘親明白你的苦,你也懂得娘親的憂慮,娘親不想再說什麼增添你的煩惱,只希望你保重自己,好好地照顧自己!」瑾貴人哽咽地叮囑。
花雨用力的點點頭。「雨兒明白,雨兒不會忘記娘親的教導!」
母女倆努力在淚眼中綻出微笑好讓彼此放心,總是各人的人生只能各人去經歷,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
就當是上天給她的考驗吧,為了父王、娘親,也為了中儒國千萬人民,她一定要咬牙度過,不管遇上什麼困難,她都會盡全力的支撐下去,絕不放棄希望。
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花雨等待著人生中最重要的大日子到來。
???
十一月初十,中儒國王富再次張燈結綵,送花雨出閣。
花明武藏起了眸子裡的惆悵,瑾貴人強抑下悲傷,喧囂的歡慶樂聲掩蓋了憂愁和擔心,而花雨更是一臉的平和,雖然少了新嫁娘的喜悅,但也沉靜柔和得沒有任何異樣,在宮女攙扶下拜別父母。
「雨兒告別父王、娘親!」花雨行大禮叩拜。
「雨兒,你嫁人東寇國後便是東寇國的帝后了,你要做好一國之母的責任,遵從禮教、相夫教子,恪守自己的義務,不得有違!」花明武交代。
「雨兒謹遵教誨!」花雨恭聲回應。
瑾貴人只喚了一聲「雨兒」,便悲傷得說不下去。
花明武輕歎一聲,代瑾貴人說:「你娘親的意思和父王一般,只願你做個好妻子、好母親,母儀天下,能為人民所景仰!」
「雨兒遵命,請父王、娘親寬心,雨兒定不負父王、娘親的期望!」花雨抬頭望著父母,肯定回答。
花明武滿臉欣慰,「雨兒,父王相信你能做到的!」
禮官見時辰不早了,隨即呈上紅巾,讓瑾貴人為花雨覆上。
瑾貴人心中再難過、再不願意,卻也無力改變事實,只能勉強的接過紅巾,緩步走到女兒面前,雙手微顫的欲將紅巾覆上鳳冠。
「娘親!」花雨對母親泛出甜美的笑靨,鼓舞母親,要母親別再為她煩心。
瑾貴人痛心的將紅巾蓋在女兒的鳳冠上送女兒出閣。她心中只願女兒此後能過得順遂、無憂無慮。
花雨垂下眼臉由宮女扶著離開,紅巾遮住了視線,也掩去了父母的身影。她告訴自己不能落淚,以後她只能靠自己,所以她不可以輕易流淚了。
花雨坐上花轎,在震天喜樂聲中,轎子被扛起,離開中儒國王宮。
她閉起了眼眸,別了父王、娘親,別了她自幼生長的王宮,也別了中儒國,這一別,恐怕再也沒有相見的時候了!
兩行清淚仍是不止的自花雨兩頰滑落。永別了,她熟悉的一切……
???
華麗的船隻在水面疾行,因為順風的吹送下,更加速了船行的速度,很快的這艘載著新帝后的船便要回到東寇國的首都「海京」了。
花雨所坐的花轎在離開中儒國進入東寇國後,便換成了船隻。東寇國面海,而且國內江河湖泊多,所以水運比陸運發達,在東寇國裡,坐船遠比坐馬車方便,船舶也是最常見的交通工具。
這是花雨第一次坐船,不過忐忑不安的心情讓她無心觀賞河上風光,體會新鮮的上船經歷,她大部分時間都留在船艙裡閱讀一些關於東寇國的書籍,她如今也是東寇國的一分子,當然要明白這個國家的事。
澄雁、澄鶯是她的陪嫁宮女,一路上也是她們在伺候她。迎娶隊伍的將領對她非常恭敬有禮,近乎畏懼,想必這是因為他們對新帝君的敬畏,連帶也這樣崇敬她吧!
而且她也發現這些鉅子們不敢談論新帝君的任何事,被問起時不是噤若寒蟬,就是滿臉畏懼的閃避不答,由他們的神情可以看出對新帝君絕對的尊崇、敬畏,對他們而言,新帝君就有如高不可攀的神祇,神聖不可侵犯。
這情形讓她想起傳言中司寇陽的殘暴嚇人,是因為這樣底下的鉅子們才會如此恐懼他嗎?這懷疑加深了花雨心中的慌亂。她的夫君真就這般的冷酷可怕?那他又會如何對待她呢?而他還是自己最親密的枕邊人呢!這想法教花雨的心緊揪在一起,既想見到司寇陽陽,更怕真相會教她承受不住。
花雨就在如此矛盾為難的心情下,來到了海京。
在定好的時辰裡,花雨在京外碼頭換乘了裝飾喜氣的畫舫,由連接的水道直接進入王城到宮中。
下船後,她被領著舉行封後大禮,在行完繁複的禮儀後,被送到了帝后的住所月鳳宮,此時已是掌燈時分。
「公主,你會不會餓?想不想吃些東西呢?」一直隨侍在旁的澄鶯問起。
花雨的聲音從紅巾下飄出,「我不餓,只是有點口渴。」
「奴婢為公主去倒水來。」澄鶯忙走到桌前倒了杯茶回來。
澄雁則為主子略掀起紅巾。
花雨接下杯子喝著水,解渴後她將茶杯遞給澄雁,好奇的打量著四周。這寢宮佈置得富麗堂皇、貴氣十足,在雅致不凡外也很舒適,帝后的住所果真不同。
「這座宮殿宮名是什麼?」花雨問起。
「公主,奴婢看到宮外掛著的匾額寫著『月鳳宮』。」澄鶯回答。
「澄鶯,你怎麼一直叫公主,要改口稱帝后了!」澄雁提醒。
「奴婢忘了,對不起帝后!」澄鶯忙道歉。
花雨不以為意,「帝后」這稱呼也讓她很習慣。
「帝后,這月鳳宮真大,入宮時奴婢有注意四周,光是亭閣就有十來座了,還有花園水池、曲橋迴廊,令人目不暇給,和瓊宇幽境的美是不相上下的!」澄雁告訴主子。
「這世上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和瓊宇幽境相比的!」花雨有些不悅的出聲。
澄雁忙低下頭,「奴婢失言了,請帝后寬恕。」
花雨輕聲歎氣,「其實本宮要忘了瓊宇幽境才是,不應該還這樣念念不忘的。」
「帝后,您才剛嫁來東寇國,難免不適應,過一些時日後一定就能將這裡視為自己的家了!」澄鶯在旁表示。
不錯,此後這兒就是她的家,她必須要接受它,就如同帝后的稱謂,她總要習慣的。
「澄雁、澄鶯,你們也是初來到東寇國王宮,對此地是一無所知,所以做事要多注意,小心謹慎,不要犯了規矩,明白嗎?」花雨不忘細心吩咐兩名宮女。
「奴婢明白!」
兩名宮女同聲回應。
其實她應該擔心的是自己,想到就要和丈夫見面了,她的心不由得緊張了起來,她的夫君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在教人坐立不安的等待中,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花雨小手放在腿上緊緊交握著,靜待司寇陽到來。
「帝君駕到!」
驟然響起的通報聲讓寢宮裡的三個人都驚跳了下。
「帝君來了!」澄雁慌忙的低聲叫道。
澄鶯也一臉的慌張。
花雨更是整顆心都提著,她急急將紅巾再撥下掩住臉。相見的時刻終於來了!
很快的,寢宮門被推開,雜沓的腳步聲傳入,花雨的小手握得更緊了,她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