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好,「但我不需要。」
「夏綠蒂是個好女孩,她堅持要還我錢,要她做什麼她都會做的,你總不是要建議我讓她去做……做那種事吧?」
承翰歎口氣,當真是秀才遇到兵,「媽,妳明知道我沒有那種意思。妳大可以把她放在家裡當女傭啊!」
羅詩琦驚呼,「拜託!那怎麼行?家裡傭人已經夠多了,你老爸又那麼帥,夏綠蒂要是迷上他怎麼辦?」
恐怕會是相反的情況吧!「那妳就不怕我和她?」
「你不是同性戀嗎?」
「媽!」這什麼時候的事,他都不知道?
「看你幾年來都沒交女朋友,我和你爸難免這麼想啦!哎喲,不管你了,反正媽媽送你的禮物,絕對不准退還,我知道你外表冷酷,心地卻是最善良的,不會忍心丟掉她,就乾脆留著用吧。我要去睡美容覺了,警告你別再打來喔!否則家法制裁!」
「鏘!」承翰又被女人掛了電話。
回頭一看,夏綠蒂顯然也聽到剛才的話,猜到了他的想法,因此她雙手交握,緊張看著他,像在等他的發落。
「嗯……夏綠蒂。」好名字。
「是!」她立刻彈跳起來。
「我不需要女傭,但一時也找不到安置妳的地方,所以妳先住下來,等到我幫妳安排去處,妳就得離開。」壞話得說在前頭,免得給她無謂的希望。
聽到這結果,她只是安靜點頭,雖然眼裡有些受傷。
「我去洗澡了。」承翰喜歡她那雙無辜的大眼,但不喜歡自己被看成千古罪人,丟下了公事包就往浴室走。
「先生,您的睡衣。」她從小籃子裡取出。
他接過自己的藍色格紋睡衣,還有乾淨的內褲,有點為難地說:「謝謝!」被一個年輕女孩這樣服侍,並非很自在的事。
他急忙逃進浴室,洗澡洗到一半,門口就傳來她柔柔的聲音:「先生,請問您需要擦背嗎?」
「不用!」絕對不用!他想起報上僱主企圖強暴菲律賓女傭,而後被女傭殺害的新聞,他可不打算以此打響知名度。
痛快洗過澡,他走進臥室,發現床鋪已經鋪好了,枕頭套也是新換的,甚至有種天然的野花香。看來那女人是完全走進他的生活了。
「先生,需要吃點什麼嗎?」她從門口探進頭,雙眼像小鹿一樣,黝黑濕潤,藏著千言萬語。
他連忙搖手,「我不餓。呃──妳睡哪兒?」
「您母親買了一張床,放在書房,她要我睡那兒。」
「書房?」那可不大好,他不想書櫃裡都吊著她的花裙子,況且他還得常進出書房呢!「明天我把客房的雜物清一清,妳還是睡客房好。」
夏綠蒂沒有意見點了個頭,仍站在原地。
為什麼她會用那種期盼的眼睛看自己呢?他們也才第一次見面啊!承翰有點莫名其妙。「妳去睡吧,不用管我了。」
「是,先生。」她輕輕帶上門。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到一聲歎息。
頭痛的夜晚,加上若有似無的野花香,他一晚都沒睡好。
☆☆☆☆☆
早晨七點半,睡夢中的承翰被食物的香味薰起。
他閉著眼,聞香尋到廚房,一看餐桌上的佳餚,又是歡喜又是苦惱。
「甜甜圈、可頌、柳橙汁、起士蕃茄沙拉、木耳奶油濃湯……」糟糕,老媽一定把她的食譜給了夏綠蒂,不然怎麼都是她兒子愛吃的佳餚?
「先生,您早,我正要叫您起床呢!嗯……可以吃早餐了。」夏綠蒂雙手抓著圍裙邊,語氣有點不確定。
下廚的人都是這樣,唯恐自己做得不夠好,全靠對方的反應來評分。
承翰抗拒不了美食誘惑,拿起可頌沾了奶油送進嘴裡,讚道:「完美!」
在母親從小調教之下,他的舌頭可是很挑的,完美就等於體操比賽的十分。而他的讚美讓夏綠蒂笑得臉都紅了。
「我介紹妳去麵包店工作,一定有人會聘妳的。」這樣他也省了麻煩!
「不行的!」她忙搖手,慌道:「您母親是我的大恩人,我已經答應她,她要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
「她要妳做什麼?」
夏綠蒂垂下頭,「她說留在先生旁邊伺候,隨便先生要我做什麼。」
噢喔,聽來真像個女奴,可惜時空不太應景,他也不是那種無聊的沙豬。
「算了,別管我媽了。」他向美食投降,津津有味吃著早點,看她卻還站在一旁,便招手說:「一起吃。」
咦!她怎麼又用那種奇特的眼神看他?彷彿她等這一刻已經許久許久……一般的菲傭應該不會這樣看僱主吧?
看她害羞地搖頭拒絕,他只好高聲命令:「我要妳吃!可以嗎?」
「是。」她坐離他遠遠的,彷彿在猜測主人何時會對她施暴。
他勉強自己笑笑,免得嚇壞她,「妳只要吃就好,不要多想。」
她這才安心,像只不會唱歌的小鳥開始啄著食物。
早餐後,他梳洗換裝,正要出門時,夏綠蒂喊住他,「先生!」
幹嘛?要錢嗎?這是他第一個反應。
「您忘了公事包。」
他慚愧了,為自己的不入流想法和嚴重健忘症,「謝謝。這有兩千元,妳拿去買妳要的東西,夠不夠?」
「不用了,先生。您母親給我開了一個戶頭,還有信用卡,我的錢夠用了。」
誠實的女孩,他想,「她給妳多少錢?」
「兩萬美金。」
嚇!他媽真會做慈善事業,難怪夏綠蒂感激莫名。「那妳就好好花它一筆吧!」這女孩應該很想嚐嚐刷卡的滋味。
她看來卻沒有什麼雀躍之情,只問:「先生,您回來吃晚餐嗎?」
「不一定,我再打電話回來。」等等,他為什麼必須這麼交代?
「好,先生再見!」
看她的笑臉,他總不能沉默以對,只好也點頭說:「再見。」
☆☆☆☆☆
一進公司,承翰就聞到昨天未熄的戰火,現下只是暫時休兵,隨時都可能在李皓和張若竹之間爆發。他們一個是業務經理,一個是企畫經理,都是承翰手下的大將,也就是說,他兩個都惹不起。
內憂外患,家裡和公司都不得安寧,難怪他要頭痛。
上午的簡報會議上,承翰提問:「李皓,保齡球館那個案子怎麼樣了?」
「總經理,在我大力推銷之下,江董事長表現出極大興趣,接著就是……企畫部的問題了。」李皓一頭濃密微卷的黑髮,整個人像獅子一樣猛烈,蓄勢待發,不愧為公司的業績之王。
張若竹緊接著說:「我絕沒問題!」她還是一身褲裝,短髮俏麗,淡妝,顯得俐落大方。
「但願如此。」李皓咬咬筆桿,眼露不屑。
「你等著瞧吧!」張若竹以激烈眼神謀殺敵人。
「哼!哼!」李皓冷笑數聲。
眼看世紀大戰有一觸即發的預兆,承翰連忙打圓場,「我們都拭目以待,那麼再看下一個案子吧!」怪了,他堂堂身為總經理,為什麼要扮演這種和事佬的角色?這兩個員工真是愈來愈爬到他頭上了!
辦公了一上午,承翰的效率出奇地差,一來是他的秘書前天跑掉了,二來是他頭疼得不得了。
十一點五十分,李皓敲敲他的門,「總經理,我們一塊去吃飯吧!」
承翰是李皓的大學學長,兩人感情也算不錯,但現在,他可不想聽李皓抱怨張若竹的種種不是。「抱歉,我跟人有約了。」
「是跟你的公事有約吧?」
「沒辦法。」他的工作狂是出了名的。
李皓走後,他才發現自己忘了帶一份文件,放在他那該死的書房裡。老媽真是料事如神,讓夏綠蒂睡在書房,他就不敢越雷池一步了。
不行,下午一定要用,否則會耽誤大事。既然他不想進書房,只好請人拿出來了。於是他拿起電話撥號,「喂!夏綠蒂嗎?」
「嗯!我是。」
她的聲音原來就是這麼甜的嗎?承翰不免有些迷惑。
「妳……有空嗎?」
「有,我剛煮好午餐。」
午餐?他彷彿可以從聽筒聞到陣陣香味,「幫我個忙,到書房找份文件。」他說明了檔案夾的形狀大小。
約莫兩分鐘後,她的聲音再度傳來,報喜道:「先生,我找到了,藍色的,裡面是一份合約對嗎?我立刻給您送去。」
真乖,他嚇了一跳。「可以麻煩妳嗎?」
「當然,我就是要服侍先生的啊!我有您的名片,我也會坐taxi,您放心,我會很快到您公司的。」她似乎急於討好他。
「謝謝妳了。」這下更難把她趕走了。
☆
半小時不到,夏綠蒂就敲著他的門了。她揹著一個麻編的大袋子,笑說:「先生,警衛告訴我在這兒,我就自己進來了,這公司好大!」
「是很大,妳坐。」她穿了一件湖水藍底白色花蝶的裙子,看來至少比昨天那套橘紅色的好一點,他向來欣賞淡雅的打扮。
她還是先交給他檔案夾才坐下來。
「沒錯,就是這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