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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凱琍

  「恐怕在妳知道真相以前,妳就已經橫死街頭了。」他冷冷的提醒她。

  「活得不快樂、不清楚……不如死了算了!」紀雨湘有些感傷的說。

  「口口聲聲的說要死,妳究竟懂不懂什麼叫生命可貴!」

  她雖然感覺到自己像是隨時都會昏倒,卻還是以僅存的力氣說:「如果……你像我一樣,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裡,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一走出門便是完全陌生的世界……沒有回憶、沒有身份、沒有朋友、沒有家人……就這樣孤孤單單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不知道該依靠誰……你會怎麼樣?你會讓人把你關起來、會躲在屋子裡不敢出去,還是會碰碰運氣,看命運究竟要將你怎麼樣擺佈?」

  她那脆弱的神情、哀傷的語氣,頓時讓詹姆士消了一半的怒氣,「這些我都知道,可是……該死的,當我看見妳被那些人圍繞著時,妳教我該拿妳怎麼辦?」

  「不要管我……」她緊抱住自己的頭,彷彿藉此可以壓迫出一些什麼,「我一定要想起來……我到底是誰?我為什麼會從台灣來到美國?我來做什麼?我的家在哪裡?」

  他不忍見她如此,於是坐到床邊握住她的手,「夠了,別去想了。」

  「不!我一定要用力的想。」她深深地皺著眉,不顧腦中的疼痛,「我可以想起來的,包爾說他見過我……他說我來自台北西門町,他說我五天前坐過纜車,那時我還沒失去記憶,我只要回到那一天就可以了……」

  「妳的臉色很蒼白,不准想了,不准妳這樣虐待自己!」他猛力地搖晃著她的身軀。

  「你可以把我抓起來……但是你不能阻止我回憶,我要知道我自己是誰……」她急喘著氣,一滴冷汗從額頭流下。

  「紀雨湘,妳不准再這樣了!」

  他實在無計可施,便想也不想的就封住了她的唇,希望能藉此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要如此的自我折磨。

  在雙唇接觸的瞬間,所有的爭吵、對罵、喊叫都為之終止。

  紀雨湘安靜下來了,她不得不安靜,因為她無法言語。

  除了安靜,她更是詫異,先前在餐廳的那個吻或許是權宜之計,但現在這個吻又是怎麼回事?她不懂,她真不懂啊!

  詹姆士也不懂,自己這是幫助,還是借口?是出於應該,還是想要?

  不管了,總之,他吻了她,而且他無法停止,因為他想要更多、更深。

  紀雨湘全身僵硬著,然後慢慢變得虛軟無力,她不知道吻竟會是這樣的,是因為她喪失記憶,忘了這般滋味,還是因為他的吻特別火熱、特別激烈?

  他將她壓在身下,兩人的重量使得大床微微下沉,卻剛好讓他們的身體相貼嵌合,也敏銳地察覺到彼此興奮的狀態。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兩人心中不約而同的閃過這念頭。

  當詹姆士抬起頭,望見她亮晶晶的雙眼時,他明白她要說什麼,直接就搶先開口,「別問我為什麼。」

  「但……為什麼?」她還是問了。

  「等我想出來以後再告訴妳。」他將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上,免得她那雙大眼直盯著他看,「現在,妳冷靜點了沒有?」

  她還傻愣愣的,只有輕聲回答,「嗯……」

  「好,妳聽我說,明天我就派人去打聽消息,我保證會給妳一個答案。以後妳要出門可以,但得有人跟著妳,不管到哪裡,妳一定要讓他們保護妳,不可以再像今天一樣偷偷溜走,聽懂了嗎?」

  他的聲音有種讓人信服的力量,她不由自主點了點頭,但這慌惚並未持續太久,她又反問道:「為什麼我得聽你的?」

  果然,這女人不可能是乖巧柔順的那一型!詹姆士在心裡歎口氣。

  「如果妳不聽我的,妳只會往找出真相之前先丟了小命,如果妳要活著知道事實,就乖乖聽我的話。」

  她還是不太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就是了。

  「還有,不准妳再那樣折磨妳自己,若是讓我發現,我就會像剛剛那樣狠狠地吻妳!」

  「你管我那麼多?」她杏眼一瞪。

  詹姆士連忙以手掌遮住她的雙眼,「別這樣瞪著我看。」

  「為什麼不?」她拉開他的手,直視他的眼睛。

  「妳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他也和她卯上了,四隻眼睛就這樣瞪視著彼此。

  「我為什麼得要可愛?我不喜歡可愛這兩個字。」她挑釁的說。

  「見鬼了!」他握緊拳頭,卻只能敲在床上。

  「你想要打我?」她也做出反擊的姿勢。

  天曉得他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罷了,再說下去,只怕他會一口吞了她。

  他從床上逃開,在櫃子裡找出醫護箱,「夠了,別跟我鬥嘴了,我得替妳換藥。」

  「用不著。」她故意轉過頭去,肩頭的傷處卻隱隱作疼。

  詹姆士將醫護箱拿到床邊,輕輕轉過她的身子,脫下她的外套,露出她那白皙的肌膚,仔細拆開繃帶,上藥、包紮。

  這動作持續了十幾分鐘,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彷彿當他不存在似的。

  空氣中好像有種芳香,有種甜蜜,卻說不上是從哪兒傳來的,經過剛才的熱吻,這樣的親暱讓人更加不知所措。

  「好了,妳睡吧!明天一早我就會派人去打聽。」他的聲音略帶沙啞,像是壓抑著某種難以克制的東西。

  紀雨湘看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知為何竟會覺得有點冷。

  房裡開了暖氣,她整個人包在層層的被單裡面,哪有一點冷風吹到她身上?

  這不該有的寒意,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她一點也不敢多想,只能緊緊地、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清晨,紀雨湘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已很溫暖、很安全。

  因為,她正被詹姆士擁抱著。

  什麼?被他擁抱著?她頓時睜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個事實。

  他仍閉著雙眼,右手讓她枕著,左手攬在她的腰間,沉穩的呼吸就在她的頸邊,而她的雙手也貼在他的胸前,她的雙腿則被他壓著,兩人的身體有如枝枒般糾纏在一起。

  她發呆了幾秒鐘,望著他沉睡的面容,感覺他似乎沒那麼高不可攀了,事實上,他就在她身邊,只要她一伸手就可以觸碰到他……

  不曉得碰著他的感覺會是怎樣的?他唇邊長出了一些胡碴,摸起來會刺刺的嗎?但他的唇看起來又是那麼柔軟……

  這麼想著想著,她竟真的伸出了手,只要再一公分就可以摸到他的面頰。

  但就在這時,詹姆士猛然睜開了眼睛,多年來的警覺心讓他立即清醒,出於自然反應的抓住了她的手,逼問道:「妳想做什麼?」

  她的臉孔霎時羞紅,硬著嘴說:「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我正想把你打醒。」

  他卻冷哼一聲,「我可是被妳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才讓妳睡著的。」

  「折騰?你在胡說什麼?」她的雙頰更加艷紅。

  「妳昨晚作了噩夢,大喊大叫的,我跑過來看看妳,就被妳抓住了走不開,才會這樣陪妳睡到現在。」

  「真的嗎?」她不太敢相信,但看見他淡淡的黑眼圈,似乎又真得是如此。

  那水嫩的雙腮、粉色的紅量,讓他無法將視線移開,忍不住伸手輕碰她的雙頰,想確定那肌膚是不是像看起來一樣細柔。

  「妳還說了一些夢話,妳都不記得了?」他輕聲問。

  對於他的動作,她沒想到要抗拒,因為她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了,緊張地問:「我說了什麼?快告訴我!」

  他的手指從她的額頭滑下,緩緩地游移在她的臉頰上,「妳說的都是些重複的話,妳不斷喊著:爸爸、媽媽、大哥,二哥,我想,他們是妳的家人吧!但妳的聲音很悲傷,而且繼續說:你們不要丟下我,帶我一起走!妳甚至還哭了,我得不斷的哄著妳、抱著妳,才能讓妳安靜下來。」

  雨湘聽得出神了、迷惘了,「是嗎?原來我有爸爸、有媽媽,還有大哥、二哥,但他們人在哪兒呢?我還見得到他們嗎?」

  如此傷感的聲音、如此矇矓的眼神,竟讓他感到心疼了,「別想了,妳會頭痛的。我一定會幫妳找出答案,但妳要有心理準備,或許……妳會往夢中流淚的原因,是妳和家人因為某種情況而分離了。」

  「我哭過了嗎?」她摸摸自己的臉頰,這才在意到他的手也在她的臉上,兩人的手指不由得交握起來。

  他們凝望著彼此的眼眸,沉默地說不出一句話來。

  沒有道理,沒有一點道理啊!明明是這樣迷糊的狀況、明明是這樣莫名的相識,但他們卻沉溺在對方的眼中無法離去。

  「你的眼睛……」她傻傻地開口。「很黑很深,像是東方人的眼睛……」

  他淺淺的笑了,低聲解釋道:「我母親是台灣人,我父親是意大利人。當我母親到意大利旅遊的時候,途中碰到火車大盜,所有乘客的財物都被奪走了。但我父親一看到我母親,就說:我不要妳的錢,我要妳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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