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母親被我父親擄走,而我父親開著一艘船,帶她來到我們家族的小島上,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幾個月,我母親的肚子裡就懷了我。當我母親打電話回台灣,跟著急的家人聯絡時,她只說了一句話︰我要和一個意大利男人結婚了,還有,我懷孕了。」
紀雨湘睜大了眼睛,「真的?你母親好可憐呵!」
「或許吧!不過,他們兩人倒是相守了三十年,現在仍在小島上一起生活。」
「哦!好像童話故事呢!還有……你的名字似乎也不像是意大利人的名字。」
「我母親年輕時,最崇拜的偶像就是詹姆士迪恩,而我父親什麼都依她的意思,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我的全名是詹姆士?亞力山大.里昂.得雷恩。」
詹姆士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全名,他發現這是他幾乎不曾做過的事。
「天……幸好我的名字只有三個字。」
她的反應讓他憋不住笑意,那低沉的笑聲卻令她的心頭猛然一震。
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繼續閒聊似的說:「難怪……你的中文說得這麼好,還有,你的眼睛這麼……」
她說不下去了,因馮他正以拇指撫摸著她的嘴唇。
怎麼辦?怎麼辦?他好像想要吻她,而她好像無力阻擋他,他和她好像都在期待著某件事發生……
「叮噹!叮噹!」門鈴聲像是警鈴一樣響起。
兩人一起恢復神智,像是被燙著了般條地放開彼此。
詹姆士下床披上外衣,沒有回頭的走出房間,紀雨湘則躲到浴室,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還有些不敢相信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等紀雨湘下了樓,看見門口竟站著歌劇三兄弟,他們每個人都抱著一束玫瑰花,正行著九十度的大鞠躬,沒看見她走下樓梯。
普契尼擠出眼淚說,「老闆,原諒我們吧!我們找了一整夜,就是找不到玫瑰。」
羅西尼則用悲傷的語調低訴,「我們本來想趁夜逃離舊金山的,可是我們實在太愛這個城市了,要流浪也不知要到哪裡去,求老闆讓我們留下來吧!」
貝利尼基至拿著一本中英對照的字典,「中國有句話說『負荊請罪』,我們今天就用玫瑰花的刺紮在自己的身上,請老闆一定要寬恕我們啊!」
詹姆士只是冷冷的望著這三人,嘴角含著淺笑,看起來卻比怒容更嚇人。
紀雨湘實在忍不住了,噗吃一笑,「你們別浪費玫瑰花,我看還不如送給我吧!」
「啊?」歌劇三兄弟一抬起頭就看見紀雨湘的身影,忍不住開始大叫大跳。
「玫瑰!妳沒事吧?我們找妳找了一整夜啊!」
「玫瑰花還是要配美女,放在我們這三個男人身上太難看了。」
「太好了,我們有救了,世界有希望了。」
紀雨湘接過玫瑰花,把臉埋進花瓣裡,深深的嗅聞著,「嗯!好香。」
「妳可救了我們的命呢!走!我們到餐廳裡去,我們三個給妳做早餐、泡咖啡,還要唱歌彈琴給妳聽。」歌劇三兄弟說道。
她看了詹姆士一眼,見他點了點頭,「我和妳一塊兒去。」
一哦!」歌劇三兄弟互相對望一眼,好像有什麼事在他們不在場的時候發生了。
昨夜的風寒露重,嘶啞嗓音、沿路尋找,已經完全被他們拋到腦後了,現在,他們只期待著下一出的好戲上演!
第五章
迷途
混雜在戀人群中
咀嚼一街的神秘和憂傷
感覺到颳風的情緒
為什麼天空還是那麼地藍
或許以彼此的指尖接吻
就是我那微弱的希望--十分鐘後,紀雨湘和詹姆士走出豪宅,黑色跑車很快的抵達「羅馬之階」餐廳。
店門口已站滿了一排意大利男人,個個身穿黑色西裝,一看見紀雨湘下車,便齊聲道:「玫瑰小姐早安。」
這陣式、這排場,不只紀雨湘為之心驚,連歌劇三兄弟也呆掉了。
只愣了一秒鐘,她就回過神提醒自己不得失態,簡單的朝他們點個頭後就走進店裡。
而詹姆士也只是摟著她的肩膀,彷彿這一切都是最平常的小事。
不用說,這風聲必定是他下令傳開的,這下子,所有意大利市的成員都認定她是老闆的女人了。
歌劇三兄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立刻使出看家本領張羅早餐,很快地,餐桌上便擺滿了玫瑰、咖啡、乳酪、通心粉、沙拉和果汁,但紀雨湘只是默默的吃了一些。
畢竟,在這麼多男人的圍繞之下,她很難提得起胃口。
「你非得這麼做不可嗎?」她以餐巾擦過嘴唇,輕聲對他問道。
詹姆士靠近她的耳畔,有如情侶間的私語,「這是確保妳的安全,從今天起,妳走在路上,沒人敢多看妳一眼。」
他的氣息讓她微覺昏亂,趕緊移開些許,「不嫌過分嗎?」
他更為逼近,握住她的小手,「做戲就要做到最像,微笑。」
在他的命令下,她牽動了嘴角一下,但這是不快樂的笑,可在旁人看來,卻像含羞帶怯,只因親密愛人就在身邊。
他讚許似的輕啄一下她的面頰,不顧她倒吸了一口氣的反應,抬起頭對兄弟們說:「以後要是有人找玫瑰的麻煩,就等於是找我的麻煩,懂了嗎?」
「是!」所有的兄弟皆高聲答應。
那應答聲有如軍令般,有這票「恐怖份子」的保護,看來她是不愁安危了,但這也可能像個監獄,只怕要讓她窒息了。
宣佈儀式完畢,詹姆士撫著她的秀髮道:「我有事得忙,妳今天就到處走走吧!我給妳準備了保鏢,還有……一位嚮導。」
「嚮導?」她挑起眉頭,會是誰呢?
這時,門口走進一位身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嗨!玫瑰,我們又見面了。」
「包爾!」她喜出望外的看著他,臉上有了真正的微笑。
「今天包爾休假,就讓他帶妳認識一下舊金山。」詹姆士對她說完,又走上前低聲交代了包爾幾句話。
包爾連連點頭,「是,我一定會保護玫瑰的。」
紀雨湘見狀,只是在心中歎息,看來,詹姆士要把她當成籠子裡的金絲雀了。
最後,詹姆士開著黑色跑車獨自離去,而兩名保鏢則護送她上了另一部黑色轎車,讓她和包爾坐在後座。
「玫瑰,記得來喝杯咖啡喔!」
「我們天天等妳來喔!」
「別忘了我們,貝利尼,羅西尼和普契尼喔!」
望著佳人遠去,歌劇三兄弟站在門口送行,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因為以後玫瑰就是朵遙不可及的玫瑰了。
「今天我一定要讓妳愛上舊金山。」包爾拍著胸脯保證。
他們參觀的第一站是金門大橋(GoldenGateBridge),舊金山那聞名遐邇的地標。
包爾似乎有意要讓她遠離市區,不斷的向她介紹郊區的一些風景名勝,例如︰藝術宮(PalaceofFineArts)、金門公園(GoldenGatePark)、岬堡國家歷史古跡(FortPointNationalHistoricSite)等。
「妳看,遙遠的那頭就是惡魔島(Arcatraz)。」包爾指著窗外的海景對她說:「以前是無人荒島,後來開發為戰略守備小島,再成為軍事監獄,現在則是觀光區。妳看過史恩康納來與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電影《攻陷惡魔島》(TheRock)嗎?就是以這座小島為背景喔!」
「哦!」紀雨湘點了點頭,但精神並不集中。
「玫瑰,妳怎麼了?妳不喜歡舊金山嗎?」包爾看出她的心思不定。
「不,舊金山很美,但我心裡有別的煩惱。」她歎了一口氣。
「噢,別歎氣嘛!」他不喜歡看她這樣,「要怎麼做妳才會開心一點呢?」
「我只想找回我失去的記憶。」
「呃……這或許有點困難。」包爾懊惱地抓著後腦勺,「除非……除非我們回到中國城去,但是老闆又特別交代不能到那個地區去,太危險了。」
「如果不回到中國城,我永遠也想不起來我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她那悵然的表情令人心折,歎息更是一個接著一個惹得包爾心疼。
包爾禁不起她這般哀愁的表情,立刻就舉手投降,壓低聲音說:「OK!OK!我幫妳想想辦法。」
當他們的座車來到商業區時,包爾對前座的保鏢說:「玫瑰和我要去那家照相館,你們在外面等一會兒。」
兩個保鏢對看一眼,開車的那個說:「我留在車上,他跟你們一起去。」
他們果然行事謹慎,對於老闆的交代沒有人敢不謹慎。
於是,紀雨湘、包爾和一名保鏢一起走進照相館,包爾和老闆傑森打了一個招呼,兩人顯得極為熟絡。
包爾拍拍老友傑森的肩膀說:「你們這兒不是有服裝和化妝的服務嗎?我的朋友玫瑰想要試試不同的造型,還要用舊金山的名勝做背景來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