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嗎?我還是處女呢!」她說著就自己笑了起來。
「我甚至被冠上情色作家的封號,卻連一次經驗都沒有,多荒唐!」
他卻不覺得奇怪,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荒唐的夢。
「那你相信嗎?我也還是處男呢!」
「啊?」雨棠停止了笑,瞪大眼睛看著他。
他深吸了口氣。「這是我第一次把秘密告訴女人,除了我那兩個死黨之外,沒有人知道我……其實是性無能。」
雨棠眨眨眼,安靜了幾秒鐘,眼神不由自主飄向他的褲襠。
他被她看得有點臉紅,咳嗽幾聲說:「我沒騙你,我從十二歲以後,因為某種原因,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唉——又來了,雨棠在內心歎息,她這輩子老碰到一些怪胎,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為什麼要告訴我?」
他自己也說不出原因,只能聳聳肩道:「因為你說出了你的心事,我也該用我的秘密來交換,這才是做朋友的道理,不是嗎?」
「我們是朋友嗎?」她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很樂意。」事情發生得太快,但她更快接受了這事實,眼前這男人正直而善良,她不能錯過難得的緣分。
「太好了。」余戰頓覺心胸開朗,他走出第一步了,他對這個女人說出秘密了,以往那「正人君子」的假面具可以拿下來了。
兩人舉杯對敬。「為我們的友誼乾杯!」
第二章
週日晚上,三處男約在自家道館,不為比武,而是下棋。
畢竟他們是「棋藝社」出身的,怎可不溫故知新、日益求進?
不過三個人湊在一起,象棋、圍棋、西洋棋都行不通,只好玩跳棋。
章浩然選了紅棋,率先出擊。「怎麼樣?最近有沒有什麼進展?」
這問題不需解釋,這十七年來,他們三人一直在力求「突破」。自從那次高級猛片事件,他們也曾尋求多方管道,像是看看比較賞心悅目的作品,或是交交女朋友、牽牽小手、親親小嘴之類的,但總「力不從心」,彷彿被下咒一樣,難以擺脫噩夢。
白牧南選了藍棋,悠哉出手。「我家對面開了一家麵包店,那些蛋糕看起來都很好吃,可是,我對奶類製品過敏。」
「啐!沒長進。」章浩然轉向余戰問:「你咧?去了那家pub沒?」白牧南有所不解,插嘴問;「什麼叫pub?」
」一個你永遠不會去的地方啦!」章浩然隨口回道,明白這傢伙是個老古董,除了道館練武,就是登山健行、大海長泳。余戰選了黃棋,心不在焉的說;「我去過了。」
「碰到什麼奇人異事?」章浩然興致勃勃的問。
「呃——個寫男同志小說的女作家。」余戰有點不好意思,以往他嘗試的對象都是名嬡淑女,第一次碰到如此另類的女性。
「不賴嘛!」章浩然吹了聲口哨。「換個口味,是不是特別刺激?」
白牧南一聽,睜大眼問:「阿戰,你站起來啦?」
章浩然立刻瞪死他。「白目男!你不開口,沒人當你是啞巴。」余戰自嘲一笑。「別傻了,怎麼可能一步登天?我跟她只是滿談得來的,而且,我也跟她說明白了,我根本站不起來。」
「啥?」章浩然很不優雅的張大嘴。「你幹嘛滅自己威風?這一來,她就不會把你當男人了。」
「誠實為上策,我贊成。」白牧南給好友們倒上新茶。
「誠實個頭啦!」章浩然喝口茶潤潤喉。「男女之間就是要爾虞我詐、耍盡心機,怎可一開始就攤出王牌?」
余戰倒是不太在意。「沒關係,我覺得她人很好,做個朋友也不錯。」「她沒有嘲笑你?」白牧南又問。
余戰搖頭說:「她是寫愛情小說的,見多識廣,心胸沒那麼狹窄。」章浩然大歎一口氣。「難得遇到一個好女人,你們卻只能做朋友,老天爺未免太殘忍了!」
「別怨歎了,你呢?上次那位專櫃小姐怎樣?」余戰知道好友生性挑剔,非要女中極品不可,不能有一點點骯髒的成分。
「甭提了!」想起當時,章浩然做出噁心的表情。「她竟然沒把鼻毛拔乾淨,我差點沒吐在她臉上。」
「難道你沒有鼻毛?」白牧南無法理解這邏輯。
章浩然餘怒未消。「有鼻毛不是她的錯,但是都露出來了還沒發現,那就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了!」
「你再這麼挑下去,全天下都沒有女人了。」余戰才說完,發現自己已抵達對岸,成了第一名。
「你贏啦?真過分,趁人不備!」章浩然氣哇哇的說。
白牧南也完成使命。「我是第二名,你最爛。」
「可惡,這次不算,再來一盤!」章浩然最為好強,不允許自己輸在最後。
三人繼續比試,但無論如何,章浩然總是最後一名,看來上天自有旨意,最近他的運氣不濟,最好自己小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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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之後,余戰又投人工作中,過著單調乏味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跟雨棠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漫漫長夜,兩人熱線不斷,把那些悲慘回憶當成笑話。
「你不知道,我好幾次差點被男同性戀者侵犯,但是當他們一看到我的胸部,雖然不大但還有點料,他們那種山崩地裂、天昏地暗的表情,真是笑死我了……」
「我才慘呢!每次都得先關上燈再做,趁著對方沒注意的時候,趕快噴上印度神油、吞下藍色小藥丸,然後……什麼事都沒發生,我只好又裝成正人君子把那失望的女人送回家去。」
這場「秘密交換」的遊戲太有趣,他們拚命挖出陳年糗事,逗得對方捧腹大笑,自己也在其中得到解脫。
「我曾經向一位學長表白過,結果他嚇得臉色發白,說他沒有斷袖之癬,還要我好好保重自己,小心得愛滋病呢!」
「我的死黨們帶我去找應召女郎,對方說如果我沒反應就不收錢,甚至要倒貼我一千塊,結果……我就拿著一千塊的紅包回來了,到現在我還留著作紀念。」
「你真是夠悲慘的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呀!」
跨越了性別,卸下了偽裝,他們都是在情場上失意的人,沒什麼好矜持的。
既然成了莫逆之交,兩人除了電話連線,也常出外散心,像是有聊不完的話題、說不盡的笑話。除了公事之外,現在余戰最關心的就是孟雨棠,連她的寫作瓶頸也變成他朝思暮想的問題。
這晚,余戰邀請雨棠來到家中,一起躺到床上,蓋同一張被子,卻沒有任何逾矩動作,只是不斷嘻嘻哈哈、談談笑笑。
歡鬧之餘,他也認真為她考慮。「你該談個戀愛才對,這是唯一的辦法。」
沒錯,沒談過戀愛怎能寫愛情小說?就算內容是男同性戀的故事,心動的感覺應該也是類似的,若能親自體驗,一定可以有所突破。
她聳了聳肩膀。「你以為我不想?可是,沒有正常的男人要我啊!」「我有兩個最要好的朋友,都是處男,我介紹給你。」
「處男?」她對這名詞大感詫異。「這可真稀有!敢問他們有什麼難言之隱?」
「十二歲那年,我們看了一場超噁心的A片,從那天起,蟑螂的潔癖更加嚴重,白目男的腦袋更加白目,而神經質的我就變成這樣了。」
這是余戰第一次對外人吐露秘密,而且還是個女人,但他一點也不覺害羞。
雨棠驚呼出聲。「不會吧?有很多很好看的情色作品呀!」
「後來我們也看了不少,但就是忘不了第一次的震撼,簡直就像被下毒,過了這麼多年還是解不開。」
「世界上真是無奇不有。」雨棠不禁感慨。「說出來以後,你有沒有輕鬆點?」
他點點頭。「沒想到我可以和女人聊得這麼起勁,而且躺在同一張床上,我什麼都不用做,也不會讓你失望。」
「哈哈……」雨棠爽朗笑道:「如果你和我行得通的話,那一定是奇跡。」等等,你再笑一次。」
「怎麼了?」「你剛才那個笑很美,為我再笑一次,好嗎?」
凝視著她清秀的臉蛋,他有感而發道:「如果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絕對會愛上你。」
如果他有能力讓她幸福,如果她剛好也不討厭他,如果她願意跟他試試看……唉——太多的如果,該要多少福分才夠?
她不把他的話當真。「算了吧!如果你是個正常的男人,你才不會看上我呢!」
他將自己的心情妥當掩飾。「不管怎樣,我相信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
「那我就是你的紅粉知己,你就是我的青山之交,成不成?」兩人的手在空中交握。「說好了,一輩子的好朋友!」
管家太太和司機先生在門外偷聽了大半夜,卻一直沒等到呻吟和喘息,夫妻倆只好放棄這最後的希望,看來,老爺和夫人又要苦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