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了一下時間,算一算江洛雷也該被押解人境了。 思起這個人,遲怒不禁覺得好笑,原以為他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居然敢鬧出這種擄人勒贖的事情;但是自從拿到江洛雷的自供後,他便開始驚訝整件事情的複雜錯綜,隨後冷諷而笑。
驀然,門鈴聲響起。
正放鬆筋骨、享受著按摩椅按摩的遲怒不由得蹙起眉,疑惑會是誰。
他拖著一身的疲憊走到門邊,打開門,剎那間驚愕佈滿臉上,「黎夫人?」
黎夫人仰高下顎微笑著,「我是否可以進來?」
遲怒一時瑞不出黎夫人的心意,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陰側,隨即被冷冷的笑容取代,「當然可以,請進。」他拉開門,並退開身,讓黎夫人通過。
黎夫人優雅的走進會客室,回眸瞅著略帶倦意卻不改英俊的遲怒。遲怒筆直的站在酒櫃前,「請問要喝點什麼?」 「純伏特加。」黎夫人面帶微笑回答。
遲怒先是訝異的瞄了她一眼。純伏特加?「那是相當烈的酒呢!
他將一小杯清如純水的伏特加遞至黎夫人面前,自己則倒了一杯黃澄澄的白蘭地,握在手掌心輕搖溫熱,冷笑地覷著她,「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黎夫人呷了一口伏特加,回道:「遲先生什麼時候從尼泊爾出境,又是什麼時候在台灣人境,我一直都在密切注意。」
「原來黎夫人不相信我的力事能力。」他的俊顏驟變嚴肅,語氣轉為無情。
「你誤會了,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辦事能力,只是……」黎夫人勉強一笑。 遲怒不語,雙目緊盯著黎夫人。
「我只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到台灣,我急著想見你一面。」黎夫人又低下頭呷了一口酒,臉上有著明顯的苦惱。
遲怒坐在椅子上,銳利的雙眸緊盯著黎夫人,「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
「我……我……」她吞吞吐吐、支吾其詞,猛然仰起頭直視遲怒,「我想解除我們之間的委託。」
「解除委託?」遲怒微微吃驚,犀利的眼神閃過一抹訝異,「你是說,你不打算撤回江洛雷名下所有由你這裡過戶的財產7」
「是的!這樣江洛雷就不算犯了侵佔。勒贖罪。」黎夫人堅定地道。
遲怒突然森冷地說:「黎夫人,你是開玩笑的吧?」
「不!我不是在開玩笑。」黎夫人強硬地將手中的酒杯用力地放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悍然站起來面對遲怒,「我堅持撤回所有的委託。」
「黎夫人,你要撤回所有的委託也並非不可,只是應有的損失賠償……」遲怒銳利的眼神始終沒離開黎夫人的臉龐,嘴邊漾著一抹詭譎的冷笑。
「我願意賠償。」黎夫人的態度堅決且強硬。
「好,我可以答應撤回你所有的委託,至於賠償的金額,我會盡快算給你。」遲怒爽快地答應她的請求。
「那江洛雷什麼時候可以被放回來?」黎夫人焦急地追問。
「關於這件事恕我無法奉告。」遲怒對她投以一記愛莫能助的笑。
「既然我都撤回所有的委託了,為什麼你還是不能告訴我?」焦躁的黎夫人捺不住性子,對著遲怒大叫。
遲怒神色自若地將手中的酒杯執起,直到眼睛可以直視的角度,穿過薄而透明的玻璃和酒液瞅著黎夫人,「因為江洛雷犯的是國際法,自然得由國際性的法官裁定他的罪行;而且請你別忘了,尼泊爾是一個中立國上切外來的犯罪者,尤其是蓄意挑起部隊叛亂的罪犯,不是一般罪名可以解決的。」遲怒洋洋灑灑的說出一大篇理由。
黎夫人登時臉色一片慘白,「你……你是說……」
遲怒站直身子面對黎夫人,面帶恍若無事的微笑,「我是說,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只能依你的要求撤回委託;至於江洛雷,因為他罪證確鑿,所以我無能為力,很抱歉黎夫人。」
黎夫人臉色驀然一變,全身癱軟地跌坐在沙發上,驚恐地喃喃自語:「完了,完全沒救了……」
黎夫人前後矛盾的態度,令遲怒心生疑惑,「黎夫人,是什麼事讓你改變初衷?」
黎夫人驚愕地抬頭望著遲怒,眼神閃爍著驚懼與悔恨,「我……沒、沒什麼,我只是不想讓媒體有機會渲染此事。」
「是嗎?」遲怒質疑地頭略略一偏,斜睨著黎夫人。
「是、是的。」黎夫人顫巍巍地回道。
遲怒如鷹集般銳利的眼神緊鎖住黎夫人,閃爍不安的眼神和漏洞百出的說辭,在在引起遲怒的疑惑。
「如果黎夫人真的擔心媒體會大肆渲染此事,不妨先出國旅行一趟,暫避風頭,等此事風平浪靜後再回來。」遲怒好意提供了一個法子。
「可是……只怕玻玻不肯。」黎夫人無由地輕歎一聲。
「玻玻?你是指黎小姐?」遲怒好奇的問。
「對。」黎夫人也坦白地回道。
「黎小姐不可能不肯吧?江洛雷是她的未婚夫,媒體若是追查此事,她也是首當其衝啊!」遲怒百思不得其解。
「她呀……唉!有時我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完全沒辦法瞭解她的思考邏輯。」黎夫人神情黯然地輕歎道。
「真是這樣,我也無能為力了。」遲怒無奈地聳聳肩,嘲諷的嘴角越揚越高。
黎夫人再一次抬眼望著遲怒,眼中充滿了求助,「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遲怒冷著一張俊顏瞅著黎夫人,「我不知道你所指為何,如果是江洛雷慫恿軍隊叛亂一事,我真的無能為力;若是指你女兒的事,我更是辦不到,這全得靠你自己。
好一個遲怒,將所有的事情推得一乾二淨。
黎夫人霎時神情消沉、失意不歡,與剛踏進門時的跋扈相形之下,簡直判若兩人,既然沒有什何可以解決的辦法,我就不打攪你休息了。」
遲怒瞅著心煩意亂的黎夫人,出言提醒:「別忘了,這兩天我會將損失賠償報告交至你手上,如果你打算出國避風頭,請先付清這筆款項。」
黎夫人勉強苦笑:「你說話的語氣怎麼那麼像我委託的另一個人?」
「是嗎?」遲怒自然明白她所指為何人,他冷冷一笑,故意一語帶過:「原來黎夫人還委託了其他人。」
黎夫人輕搖著頭無奈苦笑,「另外那個人的工作性質與你不同,你不必多疑。」
遲怒恨不得當場縱聲大笑,但還是極力按捺住,「沒關係,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就不送你了。」
黎夫人淡然一笑,「不必你送,我自己會走。」
語畢,她仰起頭,昂然走出遲怒的房間。
遲怒望著那高傲卻落寞的背影,忍不住大笑一聲。這倒好,她撤回所有的委託,他可以輕鬆一下,反正這案子她撤不撤回對他來說一點都構不成影響,賠償的金額也補足了他所有的損失,再說他也可以提早結束此事,何樂而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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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還竊喜著的當頭,突然門鈴又響,遲怒不悅地蹙起眉頭,「該不會又反悔了吧?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嘟噥著走到門邊,用力拉開門,「你反……」話還沒說完,他完全怔住。
出現在門口的並不是黎夫人,而是一位彷彿不染塵埃、不落俗媚的清秀佳麗。
「請問你找誰?」
女孩眼神慵懶的瞟了他一眼,唇邊緩緩地逸出一抹笑,「找你。」
「找我?」遲怒滿臉疑惑,隨即淡淡一笑,「小姐,你是否弄錯了?我不認識你,如果你是要找……客人,那很抱歉,我是不接受這類服務的。」
遲怒不禁責怪飯店,一個五星級國際飯店,怎會隨意讓這類小姐進人!
聞言,女孩表情微溫,冷冷一笑,「你看我哪一點像是從事特種行業的女人?」
遲怒反駁道:「做這種行業的小姐,難道臉上都貼著告示嗎?」
女孩氣惱地舉起右手的枴杖在地上敲了下,「你太無禮了。」
枴杖?!這女孩拄著枴杖!但是她的外表看不出一絲殘障的跡象。
「對不起。」遲怒連忙為自己的無禮表示歉意,「只是你真的沒搞錯,你要找的人是我?」
女孩迅速斂起慍色,勉為其難的露出一抹微笑,「我為自己的鹵莽跟你道歉,剛才是不是有一位黎夫人從你這裡離開?」
遲怒不由得一怔,蹩起雙眉、壓低聲音道:「沒錯,剛才黎夫人確實來找過我,請問你是……」
女孩抬高下顎,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我姓黎。」
「你也姓黎?」遲怒雙眉擰得更緊,「莫非你就是黎夫人的女兒?」
女孩驕傲地別開臉,「我叫黎玻,但是我從沒承認她是我的母親!」
她悍然的神情、森冷的語氣,令遲怒狐疑地瞅著她,「黎小姐,有話請進來說。」語畢,他立即讓開一條路讓黎玻進人房內。
黎玻雖然拄著枴杖,依然行動自如,只是稍有遲緩;她緩步走進屋內,逕自找地方坐下,吃力的伸直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