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轉身準備離開去吩咐司機備車,倏然電話聲響,管家接起電話,而後對黎玻道:「小姐,有一位遲先生找你。」
礙於腿部隱隱作痛、難以行走,黎玻回頭望著管家道:「問他有什麼事。」
管家依著黎玻的指示行事,隨即又說:「遲先生說有重大的事情,希望能親自與小姐談。」
黎玻無奈地只手按在桌面上,另一隻手拄著枴杖,非常吃力地站起來,「我來接。」她緩緩地移至電話旁,「喂,你早。」
(早,昨晚睡得好嗎?)遲怒溫柔的嗓音從另一頭傳過來。 黎玻的臉一陣燥熱,心跳猛然加速,「好,很好。」其實她整夜無眠。
遲怒在另一頭輕聲問:(今天有沒有空?)
「嗯……」黎玻微頓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雖然她很想延續昨日的相處。
(有事挪不出時間?)遲怒小心地試探。
「呢,不,不是的。」這一頭的黎玻神色慌張,緊握聽筒的手微微顫抖,「我和以往一樣,必須先到公司和藝廊。」
(這些地方我都可以陪你一起去,就和昨天一樣。)遲怒溫柔的聲音隱透著緊迫盯人的意味。
黎玻心中猛然一喜,又強抑雀躍地道:「會不會耽誤你的時間?」
(不會,我很樂意陪你。)遲怒堅定地答道。 「我們在哪兒碰面?」黎玻一顆心雀躍得幾欲迸裂。
(我現在就在你家門口。)遲怒回道。
「什麼?!」黎玻錯愕地驚呼一聲,突然發現站在一旁管家訝異的眼神,她連忙回復平常的聲音:「我立刻出來。」
她掛上電話,掩住心頭的狂喜,露出自若的神情,「不必吩咐司機備車,等一下我會招計程車去公司。」
管家震驚未退,緊接著又是一陣疑惑,「小姐,坐家裡的車不是比較方便嗎?」
黎玻搖搖頭,「就照我的吩咐去做。」她拄著枴杖緩緩走向大門。
每跨出一步,她的心就跳得更快,她無法預知今後的日子是什麼樣子,現在她只想珍惜與他相處的每一刻,哪怕他和她只是主雇的關係。 ******************
當大門緩緩地敞開,遲怒的俊顏慢慢出現,黎玻的一顆心似快自胸腔迸出,他使臉上的笑意讓她猛地收攝心神,紅了兩頰。
「你真的在我家門口!」
遲怒眼中露出調侃的光彩,「我說過,我是一個重承諾的人,所以我不會說謊。」
黎玻唇邊綻放一朵動人的笑,「我們走吧廠遲怒依照慣例走在她左邊,隨時準備支撐她,「我叫了車,我們先去公司,然後去藝廊,接著就是午餐,你覺得如何?」
黎玻突地噗哧一笑,「這是我每天固定的行程。」
「也對,一成不變。」遲怒聳聳肩。
「就是這樣一成不變,讓我快變成一成不變的機械人了,週而復始做著同樣的事情,如果有一天我能改變這一切該有多好。」她眼中閃出一抹心嚮往之的期盼。
「其實是你自己太多慮,只要你能放寬心,我相信你絕對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要將自己逼得太緊了。」
他關懷的話語讓她心中流過一道暖流,「我……我會試著去調整。」
遲怒面帶溫和的微笑瞅著她,儘管他不言不語,他的笑容就足以令人心蕩神馳。
他默不作聲地緊跟在她身側,走到大馬路邊,遲怒立即舉手招來計程車,體貼地為她拉開車門,並小心地攙扶著她坐上車,自己則奔向另一側鑽進座位,「南京東路,謝謝。」 黎玻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喜歡有他作伴,因為他敏銳的觀察力和超強的記憶力,不需要她多說,他都能準確猜出她的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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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的行程讓黎玻感到體力無法負荷,坐在歐式花園西餐廳裡,黎玻的手在桌子下偷偷地按摩著漸漸酸麻的雙腿。
遲怒不時注意黎玻臉上的表情變化,卻發現面帶微笑的黎玻微蹙著一雙柳眉,他的心不由自主地抽動一下,「你還好吧?」
黎玻為了不讓遲怒察覺自己的異樣,便說:「我很好呀,而且有你作伴,我感到非常的愉快、」
「是嗎?」向來有著敏銳觀察力的遲怒,她的異樣怎能順利逃過他的眼睛,他佯裝若無其事地端起桌上的水杯,湊在嘴邊猛喝一大日,「今天的天氣好悶。」 「台灣的天氣就是這樣,像女人的性情,喜怒無常。」黎玻幽默地形容。
遲怒促狹一笑,「那你的性情是否也像台灣的天氣?」
「我?」黎玻故作訝異,「或許是,只是沒有人告訴我罷了。」
「噢,相信你一定是個女暴君,不然怎麼會沒有人敢告訴你呢?」遲怒笑誇道。
「或許我真的是個女暴君,不過我自信是一個極為溫和的女暴君,而且溫和得像只小綿羊。」黎玻故意自嘲,不自覺流露出嬌媚。
她的嬌、她的俏,猛然吸引住他的視線;他看著她,突然有股衝動想看透她的心,「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女暴君等於小綿羊的說法。」 「女人就算再強勢,最需要的還是男人溫柔的呵護,和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黎玻笑道。
遲怒的調侃的眼神迅即對上她的笑靨,「聽你言下之意.你也想找一個可以倚靠的肩膀和溫柔的呵護?」
倏地,笑意從黎玻的嬌顏上消失,她搖了搖頭,「我沒資格擁有,我的身體不容許我有這樣的妄想……」
「胡說!每一個人都有權利追求自己的愛,你也不例外,你怎可輕言放棄!」遲怒輕聲責斥。
「不是我願意輕言放棄,而是我的身體逼得我不許有這非分之想。」沮喪的神情明白地顯示出她心中的悲愴與絕望。 他心痛她臉上那抹頹然沮喪,伸出手橫過桌面,緊握住她的手,「黎玻,相信我,你會遇到一個真心愛你的人。」
黎玻苦澀一笑,「換作是你,你願意喜歡上一個會是累贅的女孩嗎?」
「如果她是一個勇敢、充滿信心的女孩,我相信我會!」遲怒以堅定的語氣回答她的疑惑。
黎玻錯愕地看著他,在他眼底,她看不見一絲虛偽,但她隨即搖搖頭,「不,你只是在安慰我,我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我說過,你一定要給自己信心;你何不將事業上的那一份自信分一點在感情上呢?」遲怒面帶微笑,借由緊握她的柔荑給她一份自信。 黎玻驚惶地從他的大手中抽回手,頓時兩抹紅暈飛上雙頰,她羞赧地低下頭迴避他的雙眸,「我們等一下要去哪兒?」她連忙轉移話題。
「如果你的體力還可以支持,等一下我們不妨到監獄去拜訪江洛雷。」遲怒冷冽地道。
黎玻瞅著他犀利的眼神,知道他是一個深不可測的男人,舉手投足間有著無與倫比的氣勢。
「你是指假冒我未婚夫的男人?」
「就是他。我想盡快查清事情的真相;再說這件事不能再拖,不然到時候江洛雷被判了刑,你想知道的真相也只有石沉大海了。」遲怒堅決果斷的模樣,宛如一個權威的獨裁者。 「聽你言下之意,江洛雷可能會被處以……死刑?」黎玻震驚地問。
「有可能。還沒到開庭,所有的事情也都還有意想不到的變化,所以不到最後一分鐘,任何事情都不能過早下斷言。」他皺著眉道。
「對呀!凡事沒有絕對,事情不到最後一刻,都還不能成定局。」黎玻同意他的說法。
「黎玻,此事我不想再拖下去,越早解決越好,以免夜長夢多。」遲怒表情冷漠,儼如不可逆犯的暴君。
「一切都聽你的安排。」黎玻毫無意見地附和。
「既然你也想早點知道真相,那麼我們現在就去?」遲怒朝黎玻露出徵詢的眼神。
「嗯。」黎玻不假思索地答應,拿掉擱在大腿上的餐巾,伸手緊握擱在桌旁的枴杖,「說走就走!」 遲怒笑了笑,立即起身繞過桌子,體貼地攙扶黎玻,「還可以嗎?」
他溫柔的呵護像陣陣溫暖的風吹進黎玻心裡,並吹起陣陣甜蜜的漣漪,「我不是一個會輕易倒下的女人。」
遲怒忍不住笑謔:「對,你是一個女強人,也是個愛逞強的女人。」說完,他隨即轉身隨著服務生走到櫃檯付帳。
儘管遲怒語帶譏諷,黎玻依然能感受到他細心的呵護,但當她站起身子時,臉上的神情驟變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說她已經失去老天的寵愛了嗎?
黎玻站在原地不敢移動一步,為了不讓自己當眾倒下,她卯足全身的力量,雙手緊拄著枴杖支撐住自己的身體。 遲怒笑著朝她走過來,越是接近,他便發現面帶笑容的黎玻其實笑容裡透著一抹痛苦與勉強,他警覺事情不對,臉上的笑倏地退去。
他很想一個箭步衝到黎玻面前,但他還是勉強按捺住,如果她需要幫助,她就會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