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飛一路思索著踱回和室。
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為何會有超齡的沉著及冷靜?
優雅的氣質、沉穩的態度,在在顯示出她絕非一般家庭的女孩,她若不是來自高貴的家庭,就是曾經受過嚴苛的訓練。
一個如謎的女孩突然出現在眼前,這意味著什麼?
「董事長,雪娘小姐準備好了,就等你為她換藥。」塚也的聲音透過紙門傳了進來。
「好,我知道了。」霍飛起身,暫時拋開心裡的迷惘。
霍飛默默地來到雪娘的房前,為了不讓她瞧出他對她的疑竇,於是努力地擠出一絲笑容。「我可以進來了嗎?」
「請進。」雪娘輕快地回應。
霍飛拉開門,隨即看見穿著一襲白色麻紗長裙的雪娘,剎那間他還以為是仙女出現在眼前,驚艷地忘了呼吸。
他微笑地瞅著清純的雪攘。「若不是知道家裡有位女客人,我還真誤以為是仙女出現在我家。」
雪娘羞赧地微笑道:「你別取笑我。」
霍飛看向桌上的急救藥箱。「看來塚也都已經準備好了。」
「先生真的很幸運,有位貼心的隨扈。」
霍飛若無其事地瞥了雪娘一眼。「既然大家有緣做朋友,以後就別再叫我先生,你可以叫我霍飛。」
「這樣妥當嗎?」雪娘心虛地詰問,心裡卻是暗自欣喜,畢竟直接叫喚名字是比尊稱來得親切。
「當然可以。」霍飛狀似毫不在意,眼底的精光一閃而逝。
雪娘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有個問題不知道是否可以直截了當地請教你?」
聽到她文謅謅的問話,霍飛先是眉頭一皺,接著面帶微笑地道:「什麼問題?」
「你看起來不像日本人……」
「我來自台灣,在日本負責拓展業務。」霍飛欣然地解釋著。
「難怪,我就覺得你所散發出來的氣質與日本商人截然不同。」雪娘深吸口氣笑道。
「沒想到你心細如絲、觀察細微。」霍飛語帶譏諷戲謔,暗地裡卻對她的疑竇又記上一筆。
雪娘咬著牙不再多說,慢慢移動腳步折回床邊。
霍飛見狀連忙向前扶她一把。「明明很吃力,為什麼不開口求助?」
雪娘能感覺到他強而有力的大掌溫暖且堅硬,她的神情略顯不自在地道:「你救我就已讓我感激不盡,怎好意思再麻煩你。」
霍飛卻熱切的瞅著她。「不要再說這類的話,聽起來好生疏,要是你覺得過意不去,不如就以身相許。」
聞言,雪娘的臉色剎那間閃過一抹嫌惡。原來真的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霍飛果然和一般的男人沒什麼兩樣!
她很快地恢復原有的笑意,輕輕地掙開他的手,感覺自己彷彿正掙開他那張令人著迷的情網。「很可惜現在是二十一世紀,若是以前幕府時代的女人,或許就會因為無以為報而以身相許。」
霍飛忍不住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那還真是可惜,二十一世紀來得太快。」
雪娘陰鬱地偷瞄他一眼,更加篤定內心的想法。
男人只要遇上女人,就算再清高,腦子裡永遠有著一絲齷齪的念頭。
「請躺在床上。」霍飛俏皮地甩了一下頭。
雪娘伸直雙腿,乖乖地倚靠著床邊,霍飛隨即掀起她的捃擺,動作俐落而專注的卸除她腿上的紗布,檢查著傷口。
「傷口癒合的情形很好。」他的目光定在她的傷口上。
「嗯。」雪娘輕聲回應。
霍飛的手指輕觸著她柔細的肌膚,倏地全身竄過一股莫名的悸動,撩拔而起的波動有如驚濤駭浪,驚得他趕緊慌亂地包紮傷口。
「好了。」霍飛收拾著手邊的醫療用品,故意避開她的目光。
「謝謝你。」雪娘刻意輕佻地勾起唇角,心裡竊笑著他的躁進不安。
「現在傷口正在癒合,所以有空最好能適度的活動一下小腿,這樣有助於傷口順利癒合。」霍飛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強迫自己微笑。
「適度的運動真的可以加速傷口的癒合;我真想到花園裡逛逛,我發現你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庭院。」雪娘以若有所求的目光看著他的跟睛。」
「聽你的口氣,好似巴不得現在就走出房間?」霍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如果可以,我真想現在就出去透透氣。」雪娘露出嫵媚的嬌笑勾著霍飛。
霍飛能感覺到眼前彷彿是一個溫柔的陷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有著一股飛蛾撲火的衝動。「我碚你到花園裡散步。」神情專注地凝視著她。
雪娘突然發覺在他熱切的注視下,她的心也莫名其妙地急遽跳動著,這樣的認知令她敏銳地警覺起來。
霍飛攙扶著雪娘緩緩走出房間,來到庭院裡的曲徑上。
他刻意將目光挪向別處,怕自己再觸及那雙柔似秋水的雙眸,會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這庭院真的好漂亮!」雪娘發出一記驚呼,企圖引回他的注意力。
霍飛冷漠地笑了笑。「記得初到日本時,就為了找房子而傷透腦筋,我不喜歡太過奢華的房子,當我看到涵館的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地深深為它著迷,所以在不議價的情形下毅然買下它。」
「哇,相信你一定花了不小的代價買下它。」雪娘吃驚地斜睨著他。
「值得,因為它的前一任屋主將它整理得非常好,若不是生活狀況吃緊,相信前任屋主也不會捨得割愛。」霍飛微笑地環視著四周,眼底有著自豪和驕傲。
他如癡如醉的眼神遊移在寬廣的庭院裡,彷彿忘了雪娘的存在,雪娘決定贏回他的關注。
她走了幾步,佯裝不慎地跌跪在地上。「啊!」
霍飛嚇了一跳回過神,急忙拉起倒在地上的雪娘。「你有沒有怎樣?」
雪娘一臉歉意地看著他。「可能是我走太急了,所以……」
泫然欲泣的表情使得那雙明眸更加動人。
「都是我不好,明知適當的運動有助癒合,卻讓你過度運動。」霍飛愧疚地看著雪娘。
「不能怪你,全是我不自量力。」雪娘溫柔地安慰他。
「我們到屋簷下的迴廊休息片刻。」
霍飛扶住她的腰,讓她自然地凌空貼在他身上。他就這樣怔忡地抱著,感覺她貼近自己的溫暖,享受芳香的髮絲拂在臉上。
當霍飛出其不意地將她抱離地面的那一刻,雪娘的內心充滿了莫名的喜悅,彷彿在吶喊想接近他的渴望。
為了不讓霍飛發現她的脆弱,她刻意迴避他灼熱的目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拒絕感受他所帶來的火熱衝動。
今天是她要誘拐他,而不是他誘拐她!
來到迴廊前,霍飛放開雪娘,讓她安穩地生在迴廊上。「休息片刻。」
「嗯。」雪娘輕聲回應。
他也在雪娘的身邊坐下,儘管庭院的景致美不勝收,兩人仍然不知該說些什麼來打破他們之間的尷尬。
「以這樣的一個房子為家,是什麼樣的感覺?」雪娘十分好奇地問著身旁的霍飛。
她的聲晉彷彿嚇了他一跳,他猛然抬起頭道:「它是屑於我的領土、我私人的王國,也是讓我沉思、棲身的地方,對我有著安定的作用。」
「很符合你給他人的感覺,時而霸道、時而溫和,簡單說來,你是兩個極端的綜合體。」雪娘讚賞的目光和他一樣,忘情地流連在蒼勁的松柏之間。
「是嗎?」霍飛轉身打量著她。
「至少我有這種感覺。」雪娘挪動身子,發現一直跟隨她的緊張感再度升起。
霍飛忍不住大笑。「這還是我頭一次聽到的形容詞。」
「我想是因為沒人敢對你說真話吧?」雪娘搖晃著掛在迴廊邊的雙腿。
他不禁吃驚地斜睨著她,訝異她的大膽與坦白。「在你的感覺裡,我是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暴君?」他的聲音宛如結霜的清晨般冷颼颼。
雪娘的心頭頓時充滿恐懼,難道她把事情弄得那麼糟,不小心激怒了他?
「就算你今天是一位暴君,相信以日本男人在社會上的地位,一定沒有人會多責斥你一句,畢竟日本的文化是以男人為主。」雪娘能感覺此刻的心跳怦怦作響,暗中希望她的一席話能化解他的怒氣。
「日本男人的大男人主義早已名聞遐邇,但是我相信自己不會入境隨俗地染上這種惡習。」霍飛輕斥她。
雪娘訝異地盯著霍飛,原來他不像之前一直努力裝出來的那般冷靜、冷血。
「難道你希望將來所嫁的男人是一個跋扈、偏執的大男人嗎?」霍飛低問。
雪娘重重地歎口氣。「將來的事誰也無法預料,明知日本男人有著根深蒂固的陋習,但是身為日本女人的我們卻無力反抗,將來是否能幸福,我也不敢預言。」
「你們日本女孩真的這麼認命?」他幽默的開了個玩笑。
「其實中國女孩不也一樣,你別忘了,我們的老祖宗可也是中國人。」雪娘反唇相稽。
「對,你說得對。」霍飛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