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人家才不是跟那顆皇甫臭雞蛋生氣咧!而且我現在也學會了反唇相稽的本領,才不會屈居下風呢!」
「那我可愛的娃娃妹妹是在同誰生氣呢?」寶春將藥材分門別類放在木桌上,以便相公取藥之用。
「還不是龍老大!」
「龍捕頭?他怎麼了嗎?」寶春不明所以。
娃娃扁著嘴,欲言又止。
「還不是在氣惱龍大捕頭沒上門來看她,在犯相思了。」皇甫的聲音由外插入,甫沐浴完的清爽氣息在他週身圍繞。
「你胡說!我才沒有犯相思咧!」娃娃直覺與皇甫唱反調。
「喔?」皇甫惡意地挑起眉,定到寶春身後,環住愛妻的腰間,一臉恩愛甜蜜。「那幸好我今天遇上龍大捕頭也是這麼回答他的。小寶春,我要吃顆紅棗。」
「喏。」愛妻纖手遞上甜甜紅棗,並輕斥著:「你的頭髮又不弄乾,坐著,我替你拭乾。」
「你說你今天遇上龍老大?!」娃娃在一旁嚷嚷,打斷鶼鰈情深的甜蜜恩愛。
「是呀,我看他挺閒的,原先他還打算撥個空來找你敘舊,不過我說你這丫頭沒心沒肝,決計不會對他有半絲相思,所以他才打消了念頭,繼續他分內的官務。還好,你自個兒也說完全不會想念他,不是我在造謠。」皇甫溫馴地任愛妻忙碌的柔荑在他銀髮間穿梭擦拭,嘴上仍不得閒。
娃娃雙眸圓瞠,顫抖的指尖落在皇甫鼻前。
「你……原來就是你害的!難怪龍老大那麼放心把我丟在這裡不聞不問!原來就是你這奸佞小人在他耳畔說我壞話!」娃娃氣得跳腳,又將小福袋裡的甘草瓜子當武器,胡亂地朝皇甫投擲。「你壞蛋壞蛋壞蛋壞蛋壞蛋壞蛋——我什麼時候說我不想念他?!我很想他的耶!嗚……把龍老大還給我!還給我!」
丟完了小福袋裡的瓜子,她換捉起小瓷瓶、饅頭洩憤,素手觸及袋內溫熱的玉珮時驀然一怔,委屈的眼淚一發不可收拾地狂噴,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完全像個小孩子撒潑的賴皮樣。
「哇——龍、龍老大,他欺負我——」
「娃娃……」寶春急著想安慰她,卻找不到合適詞彙。
「既然會在我們面前大膽宣言,怎麼沒勇氣說給龍步雲聽?!光在那邊又哭又嚷的就有用嗎?龍步雲又聽不見。」皇甫冷哼。
「哇——」
「相公,你少說兩句啦!」寶春將用來擦拭皇甫銀髮的毛巾整個包住他的俊臉,阻止他再惡言相向。
「哇——」娃娃仍在哭。
好,叫他少說兩句,謹遵妻命。
「我早知道你肖想龍步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之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跟著我們離開?」死賴著龍步雲不是更好,她稱心,他也省麻煩。
皇甫雖然想在句尾加注「白癡」兩字,但礙於超過句數,只得作罷。
娃娃抽泣。「我……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呀,但是龍老大又不肯留我,而且他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表示……他一定很討厭我纏他……」
「我也不肯留你,也沒表示什麼,更討厭你纏我,你又為什麼厚著臉皮賴上咱夫妻倆,打擾我們恩恩愛愛咧?」皇甫不爽地發問,無視愛妻投來的警告眼光。
「那不一樣呀!誰教你活該倒楣、前世作奸、今世犯科,來世造孽地和我攀上親戚關係!」娃娃不甘示弱地反諷。
雖然她明白了自個兒親娘曾因為癡戀著皇甫混蛋他爹而干下天理難容的錯事,嚴格算來她是皇甫混蛋的仇人,但誰教她那無緣謀面的爹爹正巧也是皇甫混蛋的某位遠房叔叔,這等關係可不能不算呢!
仇人與堂妹,矛盾並存的淵源啊。
「喔——原來重點在於這層薄弱的關係之上呀。」皇甫受教地擊了擊掌,豁然開朗自己霉運纏身的最大原因。「這簡單呀,我有方法讓龍步雲和你的關係變得比我們親暱百倍,更能讓他『不得不』將你接回龍府,接回他身邊去,賴也賴不掉。」
皇甫的話帶給娃娃莫大鼓舞,她眨掉眼眶中的淚水,水眸一亮,急忙問道:「什麼方法?快說!快說!」
「迷姦他。」
此話一出,在場的兩個女人明顯地愣了愣,寶春率先出言反對,只不過羞赧的結巴讓她的輕斥顯得無力。
「相、相公,你你你在說、說什麼?你你怎麼可、可以教壞小孩子……」
她捧著燒紅的臉蛋,不敢相信自己的相公竟然叫娃娃去幹下「姦淫民夫」的罪行?!
而娃娃的反應就無知許多,眨眨困惑的眼兒,皇甫所說的話可是她頭一回聽到的新鮮詞彙。
「迷姦?寶春姊,那是什麼玩意兒?」她好奇地看著寶春一臉尷尬的憨樣。
「那、那是……所、所以……然後……」
「謝謝你的解釋。」娃娃放棄了詢問口齒不清的寶春,轉向皇甫尋求正解。
「所謂迷姦,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外加動作上的身體力行。」皇甫從懷裡掏出瓷瓶,倒出數顆大小不一、顏色相異的藥丸子。
嗯,綠色這顆「糊里糊塗」恐怕藥力不夠,黑色這顆「任人宰割」也不適用在笨娃娃身上,銀色這顆「霸王硬上弓」又稍嫌過火了點,黃色這顆「姦夫淫婦」嘛……嘖!就決定用「辣手摧花」這味丹藥好了。
「依我看來,龍步雲八成是屬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若事不關己便撇得一乾二淨的性格,但這種傢伙一旦招惹上事端後,偏偏又是放下開的類型。既然如此,只要將他拖下泥濘攪和一番,還用得著怕他跑掉嗎?」嘿嘿。
「我還是聽不懂。」娃娃嘟囔。
「我也不期望你有開竅的一天。」要個蠢丫頭明白他所策畫的這番偉大計謀,的確是強人所難了。
「你說了一大串,可我不懂迷姦了龍老大,他為什麼就會認命地將我接回龍府去?」
「你忘了他是個『官』呀!身為地方父母官之一,竟然欺負良家婦女,這條罪重不重?執法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他膽敢不認帳,咱們就告到他身敗名裂、告到他哭爹喊娘、告到他自蓋天靈以謝民脂民膏養育之恩——」
「等等,欺、欺負良家婦女?」寶春提出困惑,「不、不是咱們要迷……呃,『那個』他嗎?為什麼罪名反而扣、扣在龍捕頭身上?」她壓根沒勇氣大刺刺地說出「迷姦」這兩個字,只得含糊帶過。
「難不成咱們還傻傻地向龍步雲承認咱們用迷姦的手段設計他嗎?既然名為『設計』,當然得撇清所有不利於咱們的指控。好了,浪費我唇舌的詳解就此打住,笨丫頭,滾過來。」
娃娃雖然暗暗低咒著皇甫,但事關她能否回到龍老大身邊,她只好乖乖朝皇甫方向走過去。
「喏。」皇甫挑起一顆顏色極紅的小小丹藥遞給她。「想辦法將這顆藥丸塞到龍步雲的肚子裡,一切就會如我所預料的順順利利、皆大歡喜。」這顆催情藥丹的效力強烈到就算出現在吞藥者眼前的是只瘦小老牛,只怕吞藥者也會慾火難耐地「硬上」。
「然後呢?」娃娃還是完全身處於狀況之外。
「然後?然後就直接跳到隔日清晨,兩造雙方皆清醒後,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指控他的暴行呀。」笨,真笨。
「那在龍老大吃下藥丸,一直到隔日清晨這段空檔,我該做些什麼?」娃娃認認真真的詢問每個小小細節,生怕自己有所遺漏而誤了大事。
「這個嘛……」皇甫也頓了頓,他所扮演的角色向來都是忙得不可開交的那一方,自然不明瞭另一方該有些什麼舉動。「你問問寶春羅。」
被點名的寶春滿臉潮紅。「問、問我什麼?」
娃娃湊上前來,眼巴巴地看著她,「寶春姊,你也幹過迷姦皇甫臭雞蛋的事嗎?趕快傳授些秘訣給我!」
「我我我沒有迷、迷迷姦過皇甫……他……我……我們只有,呃……」寶春手足無措,一會兒比東,一會兒又指西,言不及義。
在兩雙眼眸的注視下——一雙趣然,來自於她的相公;一雙仍疑惑難解,來自於天真的娃娃,寶春囁嚅半晌,總算提供了較為有用的「秘訣」。
「你……乖乖躺著就好……」細喃的音量比螞蟻吵架還大聲一些。
「乖乖躺著就好?躺在龍老大的床上嗎?」
寶春胡亂又慌張地點點頭,臉紅得好像要冒出火星般嚇人。
娃娃露出「喔,這麼簡單」的明瞭神情,再補問一句:「那我可以睡覺嗎?或是我還要做些什麼?」她怕自己一沾床就忍不住去夢周公呢。
「我想……你可能沒有那個時間、心思及……精力去睡覺吧……」寶春越說越尷尬,只覺一陣又一陣的熱氣從她臉蛋竄升而起。
「會很忙喔?」娃娃就像個問題多多的好奇寶寶。
「呃……對,而且……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