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臻紗在他懷中稍微動了一下,換了個比較舒服的姿勢。她試過想離開他的懷抱,不過即使睡熟了的他,環在她胸腹問的雙手並沒有鬆懈半分,所以她只好放棄。
和他相處的時間愈長,龔臻紗便發現他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討人厭。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這句話根本一點也不適合他。
或許他過分出色的外表和為了讓人輕鬆所說的一些膚淺、無聊的小笑話會讓人產生錯覺,但是他絕對不是一個沒有內涵的男人,更不是一個會讓人打從心裡憎惡的對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對他的態度改觀的關係,抑或是因沉睡在內心中對他的感覺甦醒的關係她以前曾傾心於他,她近來常看到他眼中浮現出一種深情的溫柔。那種眼神往往讓她不知所措,全身僵硬得不知如何是好。
老實說,他真的完全出乎於她的意料之外。
就她想,一個權宜性的假結婚對他們來說應該不至於改變什麼,可是似乎什麼事都脫了軌。不只是他霸道的住進她家,還有花心的他突然變得戀家,除了工作之外,幾乎所有時間都守在她身邊。另外他的溫柔、他的關心,以及不時出現在他深邃雙眼間的情感與慾望。老天,她萬萬沒想過他會對她有興趣,這實在是……用力的吸了一口氣企圖平息蠢蠢欲動的情緒,卻沒料到吸進的他的氣息反倒讓她的一顆心抨抨跳了起來。
真是可惡,她不會又像以前一樣被他迷住了吧?以前有他的花心可以粉碎她的夢想,挽救她沉淪於幻夢之中,可是現在呢?誰能救她?
想著想著,她不自覺的向他挨近了些,皺著眉頭緩緩沉人睡夢中。
第七章
這到底算是一場美夢還是一場惡夢?宋靖澤看著眼前這張天使般的睡臉,無聲的問自己。
從昨晚就睡在他懷中的龔臻紗依然睡在他懷中,然而原本長至她膝下的睡衣在經過一晚翻覆的睡眠後,已然捲到她腰間,熱情的展露出她渾圓而且引人遐思的美臀,而為舒適所設計的寬敞領口因她的側睡滑落至一邊肩頭,進而讓她因側睡擠壓而愈見豐滿的胸脯在領口處若隱若現。
然而這些誘惑對他而言並不算什麼,最令他慾火焚身的是她置放在他下腹,離他亢奮處不到一公分的手。老天,原本是離一公分啦,但是在他甦醒過來深切的感受到她在懷中而倏然勃起之後,她現在的手根本就是已經貼在他勃起的上頭。
該死的,難道真要他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嗎?
慾望在克制間猛然的跳動了一下,宋靖澤屏住呼吸告訴自己要克制住,絕對要克制住。在尚未改變她對他的態度,排除她對他的戒心之前,他必須要慢慢來,絕對不能因為一時之快而讓一切努力在這個節骨眼上功虧一簀,更何況昨晚他不是還以「性命」做擔保嗎?留下這麼美麗可人的老婆當寡婦,他哪捨得!
所以咬緊牙關,他慢慢地移身向後離開她,可是想不到睡夢中的她的身體卻像有自主意識般的緊緊的依附著他,在他稍微離開她那麼一寸便又立刻偎了過來。
宋靖澤幾乎忍不住呻吟出聲了。
真是傷腦筋,為什麼她現在不是醒著的呢?如果她是醒著,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話,那麼他就不用那麼痛苦了。
閉上眼睛趕走腦中所有的遐想,他先伸手小心翼翼的將她的手由自己的敏感地帶拿開,然後這才搖醒她。
「醒醒,臻紗,該起床了。」他輕聲的對她說,見她慢慢地睜開睡眼惺忪的雙眼。
「嗨。」她喃喃地向他打招呼道,整個人還不是很清醒。不過在連眨了幾下眼睛之後,她混沌的目光清晰了起來,然後她的眼睛突然睜大,猛然地轉身滾離他懷中,並不幸地輕撞了一下他過於奮舉的下體。
宋靖澤勉強忍住一聲痛呼,苦著臉坐起身。事實上他比較想翻身平躺,不過為了怕自己的「一柱擎天」會嚇到她,只好勉為其難的坐起身,找一個最沒壓力的坐姿,等待疼痛減輕。
他痛苦的表情和小心翼翼更換坐姿的奇怪姿勢,讓龔臻紗霍然瞭解到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事,她臉頰潮紅一片,不太好意思的咬咬嘴唇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大概死不了。」宋靖澤朝她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一點的笑容,以輕鬆卻刻意裝出來的尖銳聲音說。
看著他,龔臻紗忍不住躺回床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很高興我們其中一人還能笑得出來。」他苦笑的看著她說,眼中卻閃動著溫柔的溺愛。
「對不起,」她笑不可遏的說:「這些事我只從書本上讀過,並不曾……呃,真的每個男人在早上醒來的時候都會勃起嗎?」她很好奇。
「如果每個男人都像我一樣,一早醒來發現身邊躺了一個像你這樣的美女的話。」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啞聲說道。
「呃……」龔臻紗慢慢地坐起身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真的不習慣受人稱讚,尤其這回的稱讚還是來自於他。美女?在他交往過那麼多女孩子當中有多少女孩受過這種稱讚?美女,她並不喜歡這種讚美。
清楚的看到輕鬆的神情由她眼中消失,宋靖澤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說錯了什麼話,不過他知道的是輕鬆時間已過,他該適可而止了。
「猜猜看現在幾點了。」他突然說。
「什麼?」龔臻紗完全反應不過來。
「快七點了。」他微笑說:「看來今天我們倆勢必都要遲到了。」
「我的天!」她霍然睜大雙眼的驚呼出聲,「你怎麼不早說!」她抱怨的叫道,隨即手忙腳亂爬下床。
「別擔心,我的手術是在十點,不會趕不上的,你放心。」他欣賞著她即使在忙亂中,依然散發著魅力的一舉一動,開玩笑的說道。
「誰擔心你!」她怒氣沖沖的朝他瞪眼說,「可惡,都是你害的,我要遲到了啦!」
她哀叫著衝出了他的房間,而他卻兀自坐在床上咧著嘴,無聲的笑著。
客廳原木色的籐椅組因年代而顯得斑駁,籐椅面對的那面牆邊置放著同樣刻劃著歲月痕跡的壁櫥,而壁櫥上的電視正因播放著某部連續劇而隱隱作響著。
龔臻紗目不轉睛的瞪著電視機,對於電視屏幕上到底在演些什麼,根本沒有一幕看進眼裡的。她開電視最主要是想驅趕四周的寂靜與孤獨,沒想到它反倒讓自己覺得可悲了起來。
台北夜空之下,有幾個人像她這樣孤零零只有一台冰冷的電視陪伴?
從來不知道她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習慣了另一個人的存在,甚至於習慣到他臨時有事不能待在她身邊,她都會覺得孤獨。
和他假結婚進而同居在一起不過是一個月前的事而已,不是嗎?為什麼她這麼快就無法忍受一個人的孤獨,以前的她不都是這樣一個人生活過來的嗎?
握著遙控器在七、八十個頻道中轉換著,卻可悲的發現沒有一個頻道是她想看的,皺著眉,她將電視機關掉,起身走近音響邊選了個卡帶播放,頓時之間她所喜愛的新世紀音樂瀰漫了整個客廳,慢慢地撫慰了她焦躁不安的心。
可是好景不常,一個突如其來的啪答望,不只音樂聲突然停止了下來,週遭亦突然被黑暗整個兒的能罩住。「停電」兩個字毫不猶豫的閃過龔臻紗的腦袋,在同一瞬間她的脖子即被恐懼整個掐住,整個人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在大台北這種都會地區停電的機率是少之又少的。然而對她來說,僅有一次便在心中造成了無以彌補的恐懼,那一次她一個人被開在黑暗的電梯中足足有三個小時,無人搭救。
其實那件事算起來也有七、八年之久了,克服了對搭電梯的恐懼,她以為自己早已忘了一個人處在黑暗中的恐催,畢竟自從爸媽先後過世而她不得不一個人生活後,她從沒發生過任何意外,可是現在……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她在心裡拚命的告訴自己不要怕,不要怕,這只是一個短暫的停電而已,更何況現在她並不是被關在電梯中,她是在家裡,她住了十多年的自個兒家裹。所以不要怕,沒事的。然而即使她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她的顫抖卻愈來愈厲害,連牙齒都忍不住上下打顫了起來。
爸、媽……靖澤,誰來救救她?
嗚咽聲由口中逸出,她強咬住下唇顫抖的站起身,舉步艱難的摸向自己的房間,覬覦的想,只要到床上睡著了的話,那麼一切就會沒事了,電也會在她醒來的時候恢復正常供應。
可是沒有用,她根本就睡不著。
平常幾近無理的鬧鐘秒針在寂靜無聲的空氣中,以如入無人之境般滴滴滴滴的大聲走著,每定一秒便加劇她內心的恐懼一分。習慣了所有引發自電的聲響之後,停電所帶來的寂靜是空洞寒冷的。龔臻紗感覺自己的額頭竟冒出了幾滴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