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子寧從醫院帶回來的捷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不,等等,這算是哪門子的捷報啊?
「他說他不願意對著色情雜誌釋放自己的『真情』。」子寧苦著一張臉,杵在老闆的辦公桌前。
「什麼真情?我要他釋放的是精子。」是瑀對著企劃書咬筆桿,不耐得連頭也不抬。
「這只是修辭學上的問題。」子寧的苦瓜臉依舊,「重點是,他不喜歡色情雜誌。」
「那就放嗯嗯哎哎的錄影帶啊!」煩死了!這種小事也要來煩她!
「石易說他不習慣。」
「什麼不習慣!」美艷得嚇人的臉龐終於抬了起來,驕傲的五官上交織著明顯的暴躁與怒氣。
不習慣看A片?騙誰啊?他們的第一次還不就是因為看A片,看得慾火沸騰才發生的?
「他說他不習慣自慰。」子寧面有菜色的瞪著她。
「那就找個妓女或脫衣舞孃給他啊!」她「啪」的扔下企劃書,一臉的沒好氣。
虧她李子寧還號稱是高氏企業第一女諸葛,看來她付給她的薪水好像太多了點兒。
「我當然提過這個建議。」看出老闆心中所想,子寧免不了一臉哀哉的委屁,「但是石易說了,能看又不能碰,能碰的話,精子又變成別人的了,你說我能怎麼辦?」
該死!
是瑀陰森的拉下臉,表情臭到北極去。
就知道這姓石的這麼爽快就答應奶奶還撕了支票,準是不安什麼好心眼!
哼!現在狐狸尾巴不就露出來了?
「他到底想怎麼樣?反悔不成?」她哼出內心的怒氣。
「他說他只想和你談一談。」子寧頹喪地回道。
「談?!」她和他還有什麼好談的?早八百年前就已經都談完了!閹了他不直接又快速?還省得奶奶要他的種!
然而是瑀銀牙重重一咬,彷彿有著說不出的惱恨似的,「啪」的就直起身吼道:「好!談就談!難道我還怕他不成!哼!」
她這就去和石易談去,看他還能變出什麼把戲!
* * *
然而到了石易的住屋,望見週遭熟悉的一草一木,盛怒的是瑀不由得抑下了胸中高漲的怒氣。
一年了,一年前她離開這裡的時候,這些初生的葡萄籐蔓才爬到她腰際,如今卻已在她腦袋上方婷婷綻放美麗的黃花。
除此之外,一切都沒變,唯獨她和石易已不再屬於彼此。
是瑀嘴角淡淡的笑意斂去,恢復了比冰更冷的表情,伸手轉動門把。
門沒關,石易那傢伙還是和以前一樣漫不經心,腦子裡永遠只有蘇格拉底和柏拉圖。
將門帶上,她環視面前的大廳,一模一樣的歐式擺設也是她熟悉的,就連當年協議離婚時摔爛許多玉器瓷瓶,向來喜歡搜集古董的石易也添購了一些回來。
他們蜜月從義大利帶回來的水晶杯,也一樣成對擺在餐廳桌上。
她還以為石易會丟掉所有與她有關的回億,看來並非如此。
是瑀拿起水晶杯,美麗的眸子流轉著沉浸回憶裡的朦朧,直到樓上嘩啦嘩啦的水聲驚醒了她。
她放下杯子,踏上階梯到二樓。
主臥室的門敞著,浴室裡透著蒸騰的熱氣,剛踏進房,就看見床頭上醒目的婚紗照。
石易竟然也沒把這張照片拆下來?!
方怔楞一下,浴室的門就打了開來,下半身只圍著浴巾的石易伴隨著飄散的水蒸氣走出來,與她對個正著。
「你來了。」一點兒也不驚訝的語氣,石易只顧擦拭濕漉漉的頭髮,像早猜到她會來找他。
是瑀防備性的環起雙臂,執意不看那些晶亮的水珠如何滑過那性感且肌肉結實的軀體,卻無法控制喉頭一陣莫名的緊縮。
該死!高是瑀!就算一年沒碰過男人,你也不該飢不擇食到種地步吧?
就算這傢伙身材好、臉蛋迷人又怎麼樣?你可別忘了他是個千人枕的負心漢啊!
她將雙臂環得更緊,努力克制想撫摸石易結實胸肌的衝動,繃著嗓音質問:「你到底想怎麼樣?」
丟下擦頭髮的毛巾,石易懶懶地坐進身後的皮沙發,終於抬眼打量她昂貴的亞曼尼短裙套裝,眼底掠過一抹近似激賞的表情。
「姓石的?」他幹啥不吭聲的猛盯著她瞧?
嘖!永遠都是這副氣沖沖的模樣!
然而,石易比誰都清楚,在是瑀女戰神船的堅硬外殼下,她其實是個繞指柔,只不過繞指柔的模樣在他們離婚的時候,就已消失無蹤了。
一絲惆悵竄過石易炯然的眼,他歎氣的開口,「今天有餐會?」
是瑀向來是不穿裙的,除非有特殊場合。
莫名的,那張嬌靨飛來一抹不自在的暈紅,「你管!」
曾幾何時,她和石易早已習慣敵對的立場?這樣不帶一絲火氣的口吻、類似朋友間的熟悉問候,只會讓她像那天在醫院長廊一樣,覺得全身都不對勁。
「我問你,你明明答應了奶奶,現在卻又出爾反爾,到底想怎麼樣?」她用刺蝟的模樣武裝心底的不自在。
「我說過了,我對色情刊物和A片不感興趣,事實上——」石易懶洋洋的瞅著她,「我想我並沒有答應用人工授精這種劣等方式,來繁衍我的下一代。」
「劣等方式?!」那雙美眸不信的瞪大。
「孩子是上帝賜予的禮物,人工授精卻完全不符合這個理論,在幾千萬的精子當中抽取出其中之一,對我而言,這孩子絕不是最獨特、最唯一的禮物,而且徹底的違背自然。」
「自然?!」是瑀美麗的嘴角氣憤的微微顫動。
她受夠這個老學究了!
從認識他的第一天起,他每次都拿一堆似是而非的理論 攪混她!
「不人工授精,那你打算怎麼辦?」美眸中兩簇怒焰燒得更熊、更旺,「我們已經離婚了,難道你還想上我的床不成?」
聞言,石易閒散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那張斯文英俊的面孔緩緩浮上了一抹笑意,「要是自然受孕的話,我還可以勉為其難。」
真給他氣死!
一把火燒上九重天,是瑀反而冷笑出聲,「原來你打的就是個主意?」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只有那些小女生和她九十歲的老奶奶才會上他的當!
石易一貫冷靜,對她鄙夷的口氣無動於衷,就像從前一逕地遷就她一樣。
「我什麼主意也沒打,只是關心下一代,提出我的建議而已。」
「哼!」她譏諷冷嗤,「別以為你答應了奶奶,我就什麼都得聽你的!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基本上,答應奶奶用這男人的精子傳承高家香火,就已是她最大的讓步,說有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了!
現在還得和他上床,倒不如教她一頭撞死算了!
轉身走人之際,卻沒想到身後那雙鐵臂竟迅雷不及掩耳的箝住了她。
是瑀怒火沖天的轉頭瞪他,「你——」
「我只是想完成奶奶的交代,盡我所能的給她一個高家繼承人罷了,倒是你——」那雙溫和的炯眸露出一絲戲謔,「這麼千方百計要我答應人工授精,該不是怕我碰你?」
「怕?」她雙頰驀地泛紅,一股火氣更加暴漲,「我怕什麼?」
笑話!這世上沒有一樣東西能讓高家人感到畏懼!
「不怕?那要我人工授精又作何解釋?」
「廢話!那是因為——」
「因為你不敢!」石易微笑的曲解她。
「我不敢?!我有什麼好不敢的?」是瑀氣得大叫。
她這輩子最痛恨別人污蔑、誣賴她了!尤其是出自這臭石易之口!
「敢的話就自己來了,用得著叫子寧找什麼脫衣舞孃嗎?」石易的微笑十足十的可惡,「我們又不是沒有過夫妻之實,這麼防著我,難道——」
「難道什麼?!」
他憋笑在心底,「難道你對我還念念不忘,所以深怕一時把持不住,天雷又勾動了地火?」
一席話惹得是瑀連髮根都豎了起來,恨不得把石易大卸八塊,丟到豬圈去餵豬。
「姓石的!你真以為你自己是萬人迷嗎?我是怕被你碰了會噁心想吐啊!」她暴跳如雷的掙開了他,「別的女人瞎了眼,我可是重獲光明了!把持不住?哼!二十世紀最大最大的笑話!連豬都會笑到缺牙!」
說著,亞曼尼短裙下的有力美腿激動地往前一踹——
「啊!」也不知踹到了什麼地方,石易猛地哀叫一聲,整個人往後飛,像保齡球瓶一樣摔倒在浴室門前。
是瑀高傲的鼻子哼出一口氣,冷笑瞪視痛得縮成一團的男人,「現在天雷真的勾動地火了,活該痛死你!」
* * *
踢開擋路的房門,無視於門板後傳來「咿咿呀呀」的哀鳴,她逕自大步往樓下走,每下一個樓階,就聽見身後石易痛苦的哀叫。
罪有應得!誰教他要惹毛她?
可是一直走到大門口,哀號聲不停就算了,竟還有愈叫愈慘烈的趨勢。
是瑀不由得咬唇頓步,轉頭猶豫的瞪著二樓。
這個前夫雖然一副溫情樣兒,但可不是百無一用的書生,老家還是開道館的,不會這麼沒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