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恩,是我。」
電話接通後,李奇應聲道,而對方卻在沉默了約五秒之後才大叫。
「李奇!是你嗎?回答我,真的是你嗎?」
這是在台灣失蹤了幾近一個月之後,李奇第一次與人聯絡。
強恩激動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讓李奇感到一絲溫暖。如果說他在這世上還有什麼親人的話,強恩可以算得上是他兄弟。他放鬆的靠向身後的沙發。
「是我。」他回道。
「媽的!你這該死的傢伙,這些日子跑到哪裡去了?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既不去上班又沒回住所,甚至連一通交代的電話都沒有,你到底在搞什麼鬼?最好給我好好解釋一下!」
「公司方面都還好吧?」不理會強恩連珠炮似的轟炸,李奇開口問。
「好你的頭啦!你這個頭頭突然消失不見,多少件上千萬甚至上億的大工程因為等你裁定而延誤了工程,你說能好到哪裡去?」
李奇輕蹙了下眉頭,「你不能先作決定嗎?」
「我的頭銜是總經理又不是總裁,況且這麼大一筆生意如果不出差錯就算了,萬一出了什麼事呢?你要我拿什麼來賠?」強恩沒好氣的道。「你現在人到底在哪裡?什麼時候要回公司?或者我先把那些急件傳真給你,讓你簽個名,也好讓幾個工程能繼續。」
「不行。」李奇對他說。
「什麼不行?」
「我沒辦法替你簽名。」
「喂,總裁先生,你有沒有搞錯,你甚至連看都還沒看就跟我說不行?更何況那些工程起初你都有參與,現在……」
「強恩,」李奇歎息的打斷他,「不是我不願意簽,而是我不能簽,因為我現在是一個生死未卜的人。」
話筒那頭忽然沉默下來,約莫五秒鐘後,強恩冷靜而沉穩的聲音傳了過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生死未卜?」
李奇深吸了一口氣,將他一個月前所受的槍擊事件告訴他。
「你的傷現在怎麼樣了?」靜靜地聽他說完後,強恩以嚴肅的嗓音關心的問。
「沒什麼大礙了。」
「你現在人在哪裡?」
「台灣,一個朋友家裡。」
「什麼朋友?」他從未聽他說過在台灣有朋友。
「女朋友。」
「什麼?」強恩有些反應不過來。
「女朋友。」李奇輕笑一聲,有些可惜自己看不到強恩的表情,他相信他現在一定是一臉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如果誇張一點的話,可能連下巴都掉下來了。
「你是說女『的』朋友?」強恩沉默了近十秒鐘後,才以不太確定的口氣試探的問。
「別懷疑了,你沒有聽錯,強恩。」李奇輕笑道,「我的確有了女朋友,那種能讓我心甘情願,想走進婚姻生活的女人。」
「我的天!」強恩發出既是驚奇又是難以置信的輕喊,「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我還以為你這個人天生就缺少根愛情線,還從小就教育我兒子以後除了我和琳達外,也要孝順李奇叔叔,沒想到……天啊,她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竟能改變你的想法?」他好奇死了!
「從夫是個道地的台灣人,二十五歲,有一個姐姐和一個妹妹,姐姐嫁給比爾斯總裁……」
「比爾斯總裁?」強恩忍不住插口驚叫,「最近新聞炒翻天的比爾斯總裁傑森·麥迪奇?」
「沒錯,就是他。」李奇答道,「而她妹妹則是和一個叫喬的模特兒在一起,前幾天聽說那男的還在服裝秀上當眾毀容以……」
「以證明他對他老婆的愛。」強恩尖聲接口。
「你怎麼知道?」
「那模特兒的名字叫喬·洛克斐勒,在時裝界是一等一的超級名模,而他父親迪恩·洛克斐勒則有時裝界教父之稱,擁有的財富不計其數。」他如數家珍般的說。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李奇忍不住好奇的問,畢竟他們的工作與時裝界根本毫無關聯,但強恩對這件事卻知道得這麼詳細,這不是很奇怪嗎?
強恩突然苦笑一聲。
「這都得拜我老婆之賜,要不是她迷死了喬·洛克斐勒,還在新聞上看到他竟為愛一個女人,而自毀容貌時嫉妒得發狂,讓我以為我的婚姻出現了危機的話,我又怎會在短短的一天內將那堆無用的資料全輸進腦袋裡?」他說著長歎一聲,「不過說真的,她們真的都這麼好嗎?」
「她們是誰?」
「讓比爾斯總裁斥資千萬買下一間台灣小公司的女人,和讓當紅超級名模喬自毀容貌與前途的女人,以及讓你這個前中情局傳奇人物,現在美國十大企業之一總裁放棄自由的女人,她們真的都這麼好嗎?」
「前面兩個我不知道,但是最後一個……」李奇突然微微一笑,溫柔得就像春臨大地般幸福,「是的,她的好值得讓我為她放棄一切,只願一輩子守在她身旁。」
雖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光聽聲音,強恩便知道自己絕不能不對他說一句話。
「祝你幸福。」他說。
「我會的。」李奇微笑道。隨即臉部表情一整,以嚴肅的語氣言歸正傳,「強恩,有件事我想請你去調查一下……」
自從與李奇接吻後,饒從夫便一直處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掙扎中,無所適從。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動情的一天,雖然從父和從子先後都破除了不婚的念頭,但是她始終相信自己是不太可能會有那麼一天的,因為她實在見識過太多的男人,對於他們早已不抱任何一絲希望。
這樣的她又怎可能會有動情的一天,進而投入不明未來的婚姻中呢?
父母婚姻的陰影一直存在她內心深處,讓她從懂事的那天起,便不相信婚姻這兩個字,所以她決定不婚。然而令她料想不到的是,根深蒂固的不婚想法竟讓她連戀愛的能力都受到了影響。
她不懂得什麼叫戀愛,更不知道真正的戀愛是什麼滋味。或許她的追求者無數,約會亦從未斷過,然而那些人對她來說,就像她和客戶談生意一樣沒什麼差別,直到現在她才瞭解到這個事實。
李奇的吻對她來說是個非常大的衝擊。
事實上她一直不瞭解像接吻這麼無聊,甚至還有些噁心的事,為什麼能讓人如此熱中,直到那天與他在車上的那一吻之後,她這才知道原來一個吻的美妙與否,是要取決於對象的,並不像她認為的全都是糟的。
可是令她迷惑的是,為什麼一定要是李奇的才行?而為什麼其他人都不行?
戀愛兩個字在她幾乎要想破頭時突然的浮現,這才愣愣地想起雅玲和春華所說過的話——她像個戀愛中的女人。
她愛上李奇了?所以他的吻對她而言才會如此不一樣?
哈!一個不相信愛的人竟然還會有能力愛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可是除了這樣的理由外,還有什麼可以解釋她對李奇與其他男人不同的原因?
愛,一個始終令她嗤之以鼻的字,沒想到她終究還是逃不過它的魔掌。不過可別以為她會這麼容易就投降。饒從夫思考了好幾天,她知道即使自己真愛上李奇,但也絕對不會傻得與他共組家庭,然後讓媽媽所受的痛苦降臨到她身上。
可她也不會因噎廢食,傻傻地就這麼將二十五年來第一個讓她心動的男人踢出門去,所以,她決定了,她要把握機會。
走出房門,她直接來到客廳,一屁股坐在有些訝然於她突然出現的李奇身邊,衝口道:「李奇,你知道我還是處女嗎?」
正在訝異近日來老避著他的她怎會突然出現,還親暱的靠著自己坐下的李奇突然渾身一僵,有些不自然的將她推開,然後看著她。
「你……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來?」他的聲音有些不自在。
「跟我做愛好嗎?」
如果她前一句話是顆炸彈,那麼她現在這句話便是顆原子彈。
李奇的心猛烈的跳動,他凝視著她,暗忖她的腦袋在想些什麼。
她一分鐘前不是還避著他,連理都不願理他嗎?怎麼現在突然跑到他面前,要求他與她做愛?
是她說錯話了,還是他在幻聽,以他們倆現在這種尷尬而緊張的關係,她竟然要他和她做愛?
一定是他聽錯了!
「和我做愛好嗎?」見他遲遲未回答,她再次開口道,「就這麼一次。」
他沒聽錯,她真的開口要自己和她做愛,只是為什麼?一個吻就把她嚇得好幾天避不見面,怎麼這回她卻主動……什麼?就這麼一次?
「不!」他霍然衝口道,震驚了她。
「真的一次都不行?」饒從夫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竟然拒絕了她。
李奇緊盯著她搖頭。就這麼一次?門兒都沒有!
她只覺心忽然被人緊揪了一下,痛得連呼吸都停止。
「一旦開始,」他伸手輕滑過她的臉頰道:「我無法保證往後能不再碰你,你應該知道自己對男人的吸引力有多強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