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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織華

  尚倚雲矯揉作態的故做害羞,慢慢的才握住新堂修的手讓他禮貌性的扶起自己,兩人不理屋內其餘五人,自顧自的離開。

  旁邊四個長老看見這一幕都傻眼了。

  他們才初次見面,沒說幾句話,尚倚雲竟開口的邀約陌生男子,而原本一副興趣缺缺的新堂修居然答允了,這和他們事前設想的都不同啊!

  「少主……」四個長老急忙的前後追了出去。

  梵伶跪在空無一人的屋內,心中的省悟比方才自尊受辱帶給她的衝擊更讓她倍感沉重。

  來的時候就知道新堂修不是簡單的人物,真正碰到了,才發現豈止。

  他根本是個惡魔。

  四個長老都不是他的對手,更別提單純的尚倚雲,恐怕被拆解入腹了還不自知。

  這個男人是怎樣看待龍幫和尚倚雲呢?

  龍幫要是真能和這般可怕的人結盟,究竟是一幅是禍呢?

  這些原本肯定的答案到了現在,在梵伶的心裡全成了不可知的問號。

  ***

  日灑餘暉,中禪寺湖是一片金黃色的璀璨風情,寧靜的空氣中絲毫不能察覺的腳步聲輕盈如蝶。

  新堂修站在梵伶的身後,不發一語的背著手,只有一雙眼透露了他複雜的心思。

  梵伶依然直挺挺的跪著,一動不動,那位置、那姿態和早上新堂修離去時無兩樣。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

  梵伶不算是美得傾國傾城的女子,不可諱言她的面容姣好,但是她那刻意建立的冷硬形象,卻將她女性的柔和感覺破壞了。

  削短的頭髮只留到頸項,纖細單薄的身軀與修長的四肢顯得十分骨感,白色襯衫搭深藍色窄裙,將她一身冷漠的氣質完全襯出。

  新堂修記得,她有一雙閃亮如星子的眼眸,卻只有冷若冰霜的溫度。

  「你還在這裡,真是忠心耿耿。」他冷不防的開口,聲音果如他所料驚動了梵伶。

  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無波的水池,他嘲諷似的歎息引起新堂修所不能預知的漣漪。

  梵伶聞聲輕顫,並沒有轉過身,因為她光是聽聲音就能知道來者是誰。

  「新堂少主誤會了,我的忠心還比不上山口組的成員,她的耐心真是令我佩服。」她冷冷的開口,不疾不緩的語調將新堂修的諷刺全數奉還。

  「嘖,被你發現了。」新堂修並不火,他打響手指,一個女子的身影從走廊角落乍現。

  「梅,這就是你的失職了。」他面帶微笑,極其溫柔的說。

  梅是他的眼線,留下來監視梵伶的,梵伶跪了多久,她就躲了多久。

  「屬下知罪。」梅惶恐的跪在新堂修跟前,聲音透著恐懼,這已是她第二次出錯,「懇請少主再給梅一個機會。」

  「沒有機會了,你已經把你的機會用完。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機會的。」

  新堂修毫不留情,迅如閃電的從腰間掏出槍,那動作恍如魔術般,在梅還來不及求饒的當下,消音手槍已經終結了她的生命。

  人的生命如此脆弱,如此無能。

  「新堂修,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那清亮的嗓音屬於梵伶,她站在屋內,冷言旁觀這一切。

  新堂修對於她的評語並沒有發怒,他走近已經站起來的梵伶。

  「對日本黑道第一大黨的領袖如此說話,你不怕回不了台灣嗎?」新堂修依舊笑著,他的臉頰上有著些許殺人時濺到的血滴,更形魔魅。

  「你要殺人根本不用理由。」梵伶凝視著他的眼,發現那是一雙漫如沙漠般死寂的瞳眸。

  「那麼龍幫呢?」新堂修好奇的瞟著她沒有表情的臉。

  「龍幫對你而言,只是可有可無的棋子。」這是她深思後的結果,新堂修目空一切,他不會把龍幫放在眼底的。

  這讓梵伶覺悟,無論她再怎樣退讓、卑屈,也不過是讓新堂修耍,這個男人是不屑與應聲蟲說話的。

  她必須爭取到與新堂修談判的機會。

  「你好像很瞭解我,說的如此肯定,你不怕你的一席話毀了龍幫重振的機會嗎?」新堂修站在她跟前,凝視著她任何可能的表情。

  「少主是聰明人,何必再說出這些試探的話呢?」梵伶漠然的迎視他。

  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對女人而言算高的,可是站在新堂修面前,梵全卻覺得自己好嬌小。

  嬌小到足以暴露女性脆弱的本質。

  新堂修像是充滿威脅的黑豹,矯捷迅猛,隨時可以不留情份的撕裂她。

  「喔喔,那你認為我應該說什麼呢?」新堂修笑了笑,不再盯著她。

  他轉過身,踱步到走廊的露台,倚著欄杆欣賞眼前中禪寺湖的美景。

  梵伶鬆了一口氣,在充滿壓力的對視中,她幾乎敗下陣來。

  「開出條件吧,和龍幫結盟的條件。」這是梵伶的底線,如果新堂修一口否定,她就必須即刻帶著尚倚雲返國。

  這裡太危險了,她並沒有忘記自已答應寧槐的話,但若再待下去,遲早將捲入新堂修和四大長老的鬥爭中。

  她只有一個人,死不足惜,但不能讓尚倚雲送命。

  「你是個有趣的女人,比你的小姐有趣多了。」新堂修轉頭背光看著她,「只可惜你不是龍幫千金,要不我會很高興迎娶你的。」

  這絕對是取笑,她知道自己的死忠已經成為他嘲諷的箭靶。

  「幸好我不是龍幫千金。」她忍不住反唇相稽。

  也許是看不清新堂修的瞼,梵全反倒不畏懼他山口組少主的身份,而有勇氣出口反擊。

  新堂修聞言嗤笑出聲。她是第一個說出不想嫁給他的女人,恐怕這也是口是心非吧。

  但是,不可否認,梵伶的確是個聰明的女人,也的確擁有和他談判的條件,這就是他來此的目的,只是……

  「幽默,這也是你的優點。」他捨棄了中禪寺的美景,開始一步步逼向她,心中有了新的打算,「但是你有一個很不可愛的缺點,那就是你」

  他出其不意的手刀揮向梵伶,在輕易化解梵伶雙手的立即反擊後擊中她的腰,讓她軟麻的雙腿再也無法支持的傾倒,而他早就伸出的強壯手臂正好抱住她。

  「太頑固了。」悠悠的純男性呼吸落在梵伶耳旁,笑意盈滿美麗的鳳眼。

  梵伶的雙手被新堂修的另一隻手反剪在後,她根本無法掙脫。

  「可惡!」她咒罵。

  「跪了一整天,還能自己站起來,你到底是受過怎樣嚴格的訓練啊?!」新堂修不許她的躲避,在梵伶的頭有限的轉動空間內,鎖住她的眼。

  逃不過他戲謔邪惡的眼,梵伶索性閉上自己的雙眼。

  「龍幫的人還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新堂修似笑非笑的語氣猶在耳邊,卻意外的讓梵伶勾起幼時艱苦鍛煉的回憶。

  她的腿大約中午時就麻透了,憑著一股骨氣,她勉強自己嚥下痛苦的喊叫,獨自站了起來。

  這比起親生父親給她的教訓簡單多了。

  閉著眼的梵伶宛如風中冷梅,寧靜雅致。

  新堂修凝視著不回話的懷中女子,發現自己還不討厭她的反唇相稽,不說話的她反而讓他有種莫名的不悅,像是花季過後的白梅即將枯萎。

  「如果你再不說話?我就要……」新堂修滿意的看見自己的威脅奏效,他緩緩的低下頭,在梵伶睜開冷漠的雙眸時看見她眼底的驚恐。

  「吻你。」歎息般的言語貼著她的唇說著,聲音淺淺迴盪在耳邊。

  看著他貼近放大的臉,感受他男性陽剛的氣息,嗅著他靠在唇畔的淡淡煙味,梵伶覺得慌亂莫名。

  這是她前所未有的感覺。

  「放開我!」梵伶威嚇的低聲嘶吼。

  她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扳開新堂修加諸在她手腕上的箝制,習武之人的潛力一併爆發,原本酸麻得無法動彈的腿,居然在她意志的驅使下攻擊新堂修的下盤。

  新堂修放開她的雙手,正面迎接她所有的攻擊。

  在廂房有限的空間內,新堂修的雙腳未曾移動半步,僅以雙手抵擋梵伶凌厲的拳腳。

  「你竟敢輕視我!」她怒極的吼著。

  「我沒有。」他閃躲過梵伶的一掌,又是一個俐落的掃腿。

  梵伶一個箭步掠到新堂修的左側,五指如鉤伸手往他的胸口抓去,新堂修沒料到認真起來的梵伶速度之快,讓他來不及扣住她攻擊的手,他只好往後退了一步,身形一側一矮,這才能跟上梵伶的速度,反勾住她的手腕,以三指之力向內輕輕一帶。

  於是梵伶再度回到新堂修懷中。

  「你!」她揚腿踢他,沒想到他的腿更快,立刻反制了她。

  並不是梵伶太差,而是新堂修太厲害了,能夠使他移步已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是誰誤導了你,讓你以為男人都是軟弱的呢?」新堂修瞇起眼,一個足以迷倒眾生的笑容綻現,「看來,龍幫的男人都太不濟了。」

  「快提出你的條件,不要浪費時間。」梵伶知道自已與他實力上的差距後,更加覺得新堂修的可怕。

  他沒有流下一滴汗,只是微微移動一步就擒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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