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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織華

  貪婪他的依戀,他殘酷的溫柔。

  ***

  梵伶回台灣了,那一天,新堂修並沒有去送行。

  尚倚雲的喪禮和她的婚禮一樣盛大隆重,新堂修的面無表情被解讀成傷心,他的確是失去知覺,卻不是因為尚倚雲。

  空氣多麼污濁,沒有梵伶的世界,他嘗到了苦澀。

  如同他們最後的吻別。

  回到君子居,原本應該啟程到美國去和竹、菊商量下一步計劃,他卻不想離開日本,離開和梵伶兩個小時的距離。

  離恨天裡,他點燃檀香,靜靜坐著。

  「為什麼撤掉暗哨?」寧槐不怒而威的面容出現在半敞的紙門邊。

  君子居的安全乍看破綻百出,事實上,永夜的人早就把君子居防守得滴水不漏,一有風吹草動,闖入者殺無赦,才保持了君子居的神秘。

  「這需要問嗎?」新堂修自然的笑了起來,好像寧槐講了什麼笑話。「非友即敵,敵人,你是來暗殺我的嗎?」

  寧槐的眉頭打了好幾個摺,去了一趟意大利,怎麼新堂修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不管新堂修的反常,他走進室內卻迎面招來新堂修的拳頭。

  寧槐是亞洲第一殺手,反應極佳的立刻握住新堂修握緊的五指。

  他不想和他打。

  「怎麼回事?!」寧槐沉下臉,不悅的問。

  新堂修的攻擊被制止,卻反常的露出微笑,「我錯看你了,寧槐。」

  寧槐眉皺得更深,新堂修達到空隙,又是致命狠絕的一踢。

  兩人纏鬥了起來,難分勝負。

  「給我一個理由,修。」寧槐壓低氣憤,滿懷疑問。

  一邊阻止新堂修的攻擊,一面還擊,寧槐從沒看過如此瘋狂的新堂修,他知道新堂修的功夫很好,卻沒看過他出手。

  新堂修是很聰明的人,他總是為自己留」步實力,不到緊要關頭,他是不會自己出招的。

  是什麼逼著他癲狂自此?

  「我當初不該救方潔瑀的,失去心愛之人的滋味,你不會懂的。」咬著牙,新堂修在和寧槐稍稍分開的時刻,拭去嘴角的血漬。

  「你是指尚倚雲?」寧槐更迷惑了,「你喜歡她?」

  新堂修哈哈大笑,下一刻突然又止住笑,凌厲的眼凝著寧槐。「事到如今還裝傻,還想從我這裡套到什麼消息嗎?」

  兩人的招式停了下來,新堂修一步步逼近寧槐。

  「背叛者,我要殺了你!」新堂修倏然從懷中掏出手槍,短距離朝頭部發射,他的勝算應該是百分之百的。

  寧槐卻只是側過臉,子彈劃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燒灼的痕跡。

  「我沒有背叛你。」寧槐冷冷的說。

  絲毫不理會他說了什麼,新堂修失去理智,舉槍又是一擊。

  不能再讓他,寧槐閃過槍道,向前一大步,狠狠給新堂修一拳。

  他是殺手,對於子彈的行徑路線熟悉得不得了,近距離的攻擊是傷不了他的,新堂修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太憤怒了。

  「你給我冷靜下來!」寧槐吼著,拳面撞上新堂修貌若芙蓉的臉。

  他可以閃過的,但是這一拳像是刻意還寧槐,新堂修任由他不分輕重的把他打的飛出去。

  新堂修跌在地上,模樣很狼狽,卻一點也沒有輸家的屈辱。

  「我很冷靜,不用你提醒。」他吐掉口中牙齦被打傷流出的血,冷笑著,「我射傷你,你給我一拳,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修。」寧槐看著地上的他,發覺他的眼中立見有他從沒見過的悲傷,「我是你的朋友。」

  新堂修譏嘲的哼了哼,他站了起來,「我們不再是朋友,從你的人傷了梵伶那刻起,不再是了。」

  寧槐有點懂了,他挑眉問:「難道你以為尚倚雲的死是我們做的?!」

  「不是嗎?」新堂修諷刺的揚揚嘴角,「我在現場看到了追風,他向我開了一槍,是梵伶替我擋了下來。」

  「追風?」寧槐不相信的提高聲調,「不可能。」

  「這是事實,梵伶也看到了。」

  新堂修看著否認犯行的寧槐,心中堅定的意念卻微微動搖。

  寧槐從不說謊的,他寡言,卻不會否認自己所做下的案子,可是看見追風在場,卻是不可抹滅的事實。

  「追風人在意大利,和逐日在一起,他早就離開日本。」寧槐覺得不對勁,追風不會違抗他的命令,可是修信誓旦旦,那麼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永夜?還是山口組?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鬼話嗎?」新堂修毫不掩飾他的輕視。

  人在意大利,不就無法面對面對質,分明是藉口!

  「我們的關係結束了,山口組和永夜從此誓不兩立。」他轉過身,一副沒什麼話好說的樣子,「滾出我的地方。」

  「這是個陰謀。」寧槐心中開始為新堂修擔心,這分明是衝著他來的,「永夜沒有背叛你,我們一起查個清楚,讓事情水落石出。」

  「滾!」

  看來現在的他是聽不進任何的勸告。

  是誰安排了這一切,讓他連他的解釋都聽不下去,是誰在後面主導這一切?

  月神會。

  寧槐的腦海出現這個名詞,直覺告訴他,新堂修接下來將遭遇不可知的危險。

  月神會已經察覺新堂修的企圖了嗎?

  寧槐暗自有了主意,月神會可以暗箭傷人,永夜難道做不到嗎?

  他踏著毫不遲疑的腳步,如新堂修所願的離去。

  「該死!」

  新堂修胸口淤著一口郁氣,和寧槐打了一架並沒有使他好過一點,反而,像是自己的左手揍了右手一般,同樣是疼痛無比!

  他想相信寧槐,可是在這麼敏感的時刻,他不能冒任何的危險。

  如果梵伶在的話……

  感到一陣空虛,他深刻的想念起梵伶無條件提供的懷抱。

  ***

  美國紐約市中心,集合世界所有財經金融菁英的所在。

  迅捷相關產業公司在美的分公司也在此,繁忙的業務從一天的早晨開始,上班的人潮隨著時鐘時針指向數字九越來越多。

  菊在辦公室裡向竹說明關於倉儲系統需要改進之點,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金髮藍眼的行政經理不等菊答應便闖進來。

  「總經理,不好了!」他氣喘吁吁,急得顧不得禮貌,扯下領帶順了口氣,「有駭客入侵我們的網頁。」

  「什麼?」竹瞪大眼,他來到美國迅捷半年,第一次聽聞這種事。

  「查出他的目的,快維修防火牆。」菊走出辦公桌,按下電話要找人求援。

  行政經理向前,伸手阻止菊的行為。「總經理,我已經通知熟悉的電腦專家來處理,但是那群人根本就束手無策!沒用的。」

  菊用力的掛掉電話。「多嚴重?」

  「駭客入侵我們的客戶資料庫,擾亂我們的作業系統,我看不到一個小時,機場那裡會大亂。」

  「該死。」他握緊拳頭,眉頭深深蹙起。

  竹不知道事態嚴重,他疑惑的看著菊,「是同業嗎?有誰會對迅捷做這種事?」

  菊用十分凝重的眼看著竹,「主子沒照預定行程過來,我想,日本方面可能出事了。」

  「現在要怎麼辦?」竹問經驗老到的菊。

  菊握了握拳再放鬆。「你去通知主子,要他務必來美國一趟,打到新加坡跟蘭請求幫助。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補救的方法。」

  竹馬上撥電話。

  菊招來所有等在辦公室外的幹部,馬上成立一個緊急處理小組。

  「不行。」竹附在菊的耳邊,焦躁的說,「主子關機,連電腦聯絡網都沒開,我只好在兩邊都留言。」

  這是第一次新堂修故意不和他們聯繫,菊感到莫名的不安。「蘭怎麼說?」

  竹的聲音更低更沉重了,「新加坡那裡也出事了,蘭自顧不暇。」

  怎麼辦?

  第十章

  中正國際機場外,台灣夏天的太陽,讓超過二十四小時沒闔眼的新堂修感到一陣昏眩。

  山口組派人四處找他,寧槐的人也傳話說有要事相談,但是他都沒回應。

  在成田機場時,他收到竹的留言,卻沒有改變行程。

  全世界的人都在找他,他卻誰也不想見。

  除了她。

  他想見她,那股強烈的慾望就算是天崩地裂也無法阻止,他已經不去想迅捷會變得怎麼樣,他會變得怎麼樣。

  失去永夜、失去迅捷,他又被打回原形,回到起點。

  心中卻沒有任何感覺。

  這不是他第一次到台灣,不需要人指點,他也可以到達想去的地方。

  站在龍幫在鴻禧山莊的豪宅外,他等候僕人通報梵伶。

  「嗨……」

  他笑得很陽光,朝著鐵門內,緩緩走出的窈窕身影招招手。

  梵伶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覺得快窒息了,她從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會再見到他。

  他丟下日本的一切來找她,也許對許多女人來說,這麼簡單的舉動是稀鬆平常,但是對她來說卻是難得的。

  新堂修一向只讓她等待,在他的背後等待,緊閉著心扉,隔著距離。

  「我來找你,有些話想跟你說。」新堂修開口直言。

  站在他眼前,風揚起她長長裙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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