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改變了梵伶,他讓梵伶從未動搖的心起伏不定。
也許梵伶自己還不清楚,但是,從梵伶的眼中,她卻看到了一個陷入愛情而迷惘的女人才有的神采。
「我從不懂得愛是怎麼一回事。」梵伶苦笑,自嘲的說:「在我的世界裡,愛情的存在只會誤了事。」
「為什麼這麼說?」方潔瑀從沒想到梵伶是這樣看待愛情的。
「我的任務不容許我分心,如果我的心被其他人事分割……」梵伶頓了頓,突然想起近日自己的心不在焉,「我會把事情搞砸的。」
是啊,她居然反常的,讓許多事延誤最佳的處理時間。
因為,她的心中全是那日新堂修莫名的言語與動作。
他的溫柔比他們做愛時他帶給她的激情還可怕,竟觸動了她內心最柔軟的禁地,觸動了,她總是逃避的感覺……
「面對愛情,勇於追求,勇於妥協的人不一定就會失去自我。」方潔瑀握緊梵伶的手,「相信我,伶,逃避只會讓自己受傷得更重。」
赫然一驚,梵伶鬆開方潔瑀的手指。
她的心情這麼明顯嗎?
「我不知道……」梵伶覺得此時的自己好脆弱,脆弱得不敢接受任何人關懷的試探。
教堂外頭響起一陣音樂聲,跳舞的時刻到了。
寧槐帥氣沉穩的身影出現在教堂口,遮住大半的陽光,形成一個大大的陰影。
「開舞了。」他低沉具磁性的聲音說著,腳步向前來到方潔瑀的身旁。
方潔瑀起身,很抱歉的看著他,「等我一下。」
「我已經等了半生,無所謂再等你這一分鐘。」他不引以為忤,緩緩一笑。
梵伶驚訝得無法反應。
冷靜冷漠得像冰塊的寧槐居然會說甜言蜜語?!
「伶。」
方潔瑀的聲音使她回神,她抬頭,看見方潔瑀擔憂的表情。
「愛情會使許多事情改變,但是,你不需要恐懼這樣的改變,只要坦承面對自己,你就會知道該怎麼做。」
她不放心她,她可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啊。
梵伶感動莫名,「我會的。」
她拉方潔瑀的手去握寧槐伸出的手。
「以後,她就交給你了。」看著寧槐,梵伶尋求他的保證。
寧槐握緊方潔瑀的手,柔柔的眼神投入她美好的倩影。
「我將窮盡我的一生守護她。」視線轉向梵伶,冰冷中透著些許溫暖,「我發誓。」
他是認真的,絕對不會辜負潔瑀。
看來,潔瑀並沒有看錯人。
「去開舞吧。」梵伶推著方潔瑀,催促她和寧槐跳舞。
寧槐輕輕一帶,方潔瑀的身子便陷入他的懷中,他擁著她往教堂外走去。
「伶,無論你碰到什麼困難,記得有我這個朋友,我永遠站在你這邊。」方潔瑀頻頻回首,對著梵伶呼喊。
梵伶給她一個放心的揮手。
教堂外,等候許久的賓客鼓起熱鬧的掌聲,在音樂的配合下,寧槐和方潔瑀跳出動人且幸福的舞步,陽光下,如此令人羨慕。
梵伶站在教堂門口,視線下出息識的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在刺眼的日射閃爍下,她遠遠的看見一個人,卻無法認清他的臉,直到陽光移位,他和她的目光銜接,才發現,他早已注視她許久。
溫柔而殘酷的眼眸……
第八章
私人俱樂部中,噪音似的音樂聲鑼鼓震天,只差沒把屋頂掀了似的囂張,狂亂舞動的身影瘋狂的像一張張被風吹落的紙,看似有形,卻失去自我控制。
煙霧瀰漫,糜爛的空氣中混雜著麻醉人類神經知覺的成分,沒有人在乎那是什麼味道,酒精、快樂丸、搖頭丸、毒品、禁藥,什麼都好。
煙塵中,一張張呆滯的臉孔,臉孔的主人軟癱著身體,姿態不雅的靠在可以依靠的東西上,沒有人在乎那是什麼,軟骨頭上、沙發上、地毯上、任何一個人身上,什麼都好。
「來!跳舞。」男人拉著尚倚雲垂下的雙手,興奮的笑著。
「好,去跳舞。」尚倚雲斜臥在另一個男人的胸膛傻笑著,卻一點也沒有站起來的動作。
她唇上的口紅已經暈開,糊掉的妝像一層可怕的皮,要褪不褪的掛在臉上。
「我爬不起來,你抱我。」聲音似哀求,帶著勾人的呻吟。
男人笑得邪氣。「我要抱你嘍!」
男人彎腰張開手臂撐起軟若無骨的尚倚雲,猥褻的魔掌靠在她豐滿的雙峰旁,大拇指頂在她的乳尖粗魯的摩擦。
「嗯……」尚倚雲舒服的呢喃。
酥麻的感覺在藥物的催情下,快速的蔓延至她四肢,毫無抗拒的意識,她整個人無力的貼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更加膽大妄為,拉高尚倚雲黑色緊身上衣,露出她飽滿椒乳,受到刺激已然挺立的尖端引來男人的粗喘。
「想要嗎?!」男人吻咬著尚倚雲,齷齪的問著。
尚倚雲嬌笑似花,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麼,「要,我什麼都要。」
男人拉下她的底褲,一片濕濡落在他手中,他嘿嘿一笑,性急的褪下自己的褲子,露出他蓄勢待發的男性,」鼓作氣頂進尚倚雲的下部。
「啊……」
性慾的滿足讓兩人發出野蠻的叫聲,掩蓋在音樂下,沒有人覺得稀奇。
砰的一聲,突然地,俱樂部守衛森嚴的大門被撞開了。
一群黑衣人衝了進來,矯捷的身手像是一批訓練精良的戰士,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時,他們已經拿起手槍掃射。
一陣驚人的子彈彈射聲,立體音響被破壞了,桌上的水晶酒杯、昂貴洋酒,牆上名貴的掛畫,櫃櫥裡的華麗裝飾,都成了一片破碎。
「啊……」
女人的尖叫聲取代了音樂,所有人頓時清醒,雖然無人受傷,但是都嚇得想奪門而出,個個抱頭鼠竄。
「誰是尚倚雲?」其中一個黑衣人冷冷的開口。
男人從尚倚雲身上跌了下來,手軟腳軟的爬到一旁,才敢指著一臉驚恐的尚倚雲說:「她就是,這個女人是尚倚雲。」
經過剛才那番子彈掃射,尚倚雲所有的神智都回來了,她急急拉平上衣,一雙眼害怕的看著黑衣人。
「你、你們是什麼人?敢跑到這裡鬧事!」她喘著氣,想到下面要說的話,膽子也就壯了起來,「我可是山口組新堂少主的夫人,識相的,就趕快滾開!」
黑衣人冷冷的看了衣衫不整的尚倚雲一眼。「你就是尚倚雲?」那口氣絕對是鄙視的。
尚倚雲抬著尖尖的下巴,不可一世的說:「我就是!」
「帶走!」語畢,黑衣人轉身就走。
其他的黑衣人大手大腳的用繩索捆綁起尖叫不已的尚倚雲,最後在她口中塞入毛巾,才讓大家耳根清淨。
這批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霎時已然失去蹤影。
***
龍幫幫主有一間豪宅在大溪有名的鴻禧山莊內,和台灣前總統是鄰居一向是尚義人引以為豪的事。
盛夏酷暑時節,尚義人和他的獨生子、龍幫的下任幫主尚倚風常常在這間豪宅避暑。
「爸!水很冰涼,快下來吧!」尚倚風浮在私人露天泳池內,對著在室內吹冷氣的尚義人喊叫。
一個翻身,他矯健的游起蝶式,身形十分優美。
尚義人贊許的看著他唯一的兒子,雖然處理事情的態度尚未成熟,體魄卻是鍛煉得很好,已經有接他班的態勢了。
「我馬上來!」尚義人笑笑回他。
尚義人轉身到房間換泳褲,室外隆隆水聲作響,想必尚倚風又在跳水了。
這小子!
想他年輕時也是這般勇,可惜歲月催人老啊……
砰!
可怕的槍響劃破豪宅內寧靜的空氣。
經驗使尚義人有不祥的預感,他打著赤膊急忙忙衝出房間。
泳池水面上已經看不到尚倚風的身影,站在泳池邊,尚義人驚愕得渾身戰慄,無法言語。
尚倚風的屍體隨著一絲血跡沾染綠水,沉在游泳池底緩緩浮起……
「風兒啊!」
尚義人悲痛的狂吼聲引來豪宅四周龍幫的警衛,但一切都為時已晚。
***
夜靜如水。
天很黑,雲很厚,沒有星星的夜裡,空氣很悶,被榻上的人兒輾轉難眠。
激情過後的餘味仍留在室內,一種曖昧的氣息縈繞著各自躺在一邊的兩個人,誰也不願先開口打破這份寧靜。
梵伶擁緊貼在胸前的薄被,蕩漾在胸口的心情卻不是自己可以抓得緊。
她愛上他了嗎?
這樣的感情可以名之為愛嗎?
感受背後他炙熱的視線依舊盯著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鼓動著她想回頭凝望的衝動,方纔那麼激烈、瘋狂的肢體交纏,彷彿到達夭堂般的快樂,燃燒般的無悔,一直到現在對他的依戀……
那是……愛……嗎?
那麼他呢?
那些溫柔的擁抱、呵護的舉止,那些不經意流露的情感、纏綿的視線,這就是他想要說的嗎?這就是他所謂最重要的嗎?
霎時的勇氣讓梵伶翻過身,黑暗中,卻準確的捕抓住新堂修一夜未闔上的眼眸。
「修。」她欲言又止。
只有在床上,在做愛時,她才這樣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