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鬧了,你忘了你的工作了嗎?況且早也是一刀,晚也是一刀,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還是乖乖的跟我進去吧。」葛木彰子忍不住輕聲笑道。
挽著他,兩人走進了衣香鬢影的大宅第中。
好不容易擺脫如蜜蜂、蝴蝶般緊跟著他的花癡們,葛木輝半隱身的站在角落,將佈置得富麗堂皇的宴會廳盡收眼底,雖說他幾乎聽不到他所盯視目標們所說的話,但是遊戲才剛開始,他可是一點也不著急。
前幾天花了些時間整理這次任務目標的資料,大致歸類出的結果有三名最可疑的人物,其三人身份不只是業界的名人更是兼任政界的國會議員,雖說他們多半有人頭在替他們掩人耳目,但他所查到的一切事實勝於雄辯,以致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真有三頭六臂可以獨攬世界。
深田慶和,四十五歲,家財萬貫、花錢如水,傳言他議員一職是用錢買回來的,然而他坐吃卻山不空的情況卻讓人不禁懷疑他有涉嫌的可能性。
官本雅史,五十七歲,家道平庸、白手起家,他的一生幾可謂之傳奇,然而也不知道是年少的辛苦導致個性上的苛刻小器還是怎樣,他非常的不得人緣。
而之所以會將他列人嫌疑犯之一,則是從短期內他帳戶金額劇增,以及他有計劃的將金錢分散移轉至國外這點假設來的。
至於最後一個嫌疑犯杉卦貴文,四十二歲,天生的政治家,而之所以會這樣說全因為不過四十二歲之齡的他卻已擁有十年的政治生涯。他會被列為涉嫌人,除了因為他讓家道中落的杉卦家抬頭,成就了企業界無人不知的杉卦企業之外,更犀利的理由則是源於一個月前他竟能獨力解除杉卦企業岌岌可危的商業危機這一點。
而他們三人的共同點則是都曾與關鍵人物有過交集,所以他現在只要掌握證據,這個官商勾結的醜聞弊案便能順利解決,而他則可以永遠脫離這群皮笑肉不笑,披著羊皮的笑面狼了。免得被這一室的銅臭味熏死!
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他再度將注意力集中在嫌疑犯之一的宮本雅史身上。
今晚的派對三嫌到兩個,雖說不盡人意卻也勉強可以接受,至少在官本雅史身上,他知道自己可以輕易的從宜本雅史那個眼睛差點沒變心型的花癡女兒著手,而杉卦貴文又剛巧有個小姑獨處的妹妹。
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如果她們真要怪可能就只有怪他的長相了,誰教他天生麗質難自棄呢?
「啊,你在這裡!」突然一聲嬌媚的聲音傳了過來。
魔音穿腦也不過爾爾!葛木輝強忍著拔腿就跑的衝動,緩緩的步出角落,強顏歡笑的迎接之前纏繞著他的那群蜜蜂、蝴蝶。
「葛木輝,你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沒見到你,我們還以為你先走了呢!」其中一名女子用關愛的眼神問。
「剛剛喝了些酒有點昏,所以靠牆站了一下。」他解釋道,沾酒便紅的雙頓則替他圓了個最漂亮的謊。
「啊,真的嗎?那你現在感覺有沒有比較好?要不要找閒休息室休息,或是擦些什麼藥?」又一名女子面露擔憂的詢問他。
「謝謝,我現在好多了。」他微笑謝道,而正在此時,入口處卻微微的傳來了一陣騷動,他直覺的用過頭看向那方,然後整個人便突如其來的被定住勝,再也動彈不得。
「啊,是深田議員。」
「他旁邊的漂亮女人是誰呀,他女兒嗎?」
「是他的乾女兒。」
「那女的背景一定很不錯嘍,竟然可以讓深田議員收做乾女兒。」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乾女兒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那女的管叫他乾爹。」
「你的意思是……她是他的情婦?」
「噓,小聲點,這事雖然大家都知道,但是也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怎麼會呢?他們倆一點都不搭,她做他女兒都綽綽有餘了。」
「的確,聽說深田議員的大女兒就跟她同年齡。不過這一點也不重要,對那樣的女人來說她們重視的只有錢。」
「怎麼會有這種人,難道真就只為了錢?」
「誰知道,不過如果真是為了錢,這個叫做荒木晴於的女人也真的非常厲害,竟能牢牢的扣住深田議員長達兩年之久,這種本事可不是隨便人都學得來的。」
「兩年?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我怎麼從來都沒聽過或看過她?」
「你忘記深田太太兩個月前才過世嗎?情婦怎麼可以……」
耳邊吱吱喳喳的八卦消息有如魔音穿腦般不斷的刺痛葛木輝,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成熟許多,美麗卻一如往昔的荒木晴子,難以置信在分別了五年之後,他們的相遇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情婦?是真的嗎?當初他之所以放她自由完全是因為希望她能幸福,那晚開著賓士親她的男人呢?她不該嫁給他嗎?怎麼會跑去當深田慶和的情婦?兩年,當他的情婦就當了兩年,那麼之前的三年呢,那三年她又是怎麼過的?
晴子,她怎麼可以如此糟蹋自己,難道在你窮途潦倒之際壓根兒都沒想過我嗎?晴子,你是否已經忘了我?忘了這個深愛著你卻因無法帶給你幸福與滿足而默然離去的男人,在你心中是否還有我駐足的一小塊空間,一小塊存有一個名叫葛木輝的空間?
默默無言的轉過身去,他從經過的侍者托盤上端了杯酒一飲而盡,並換了一杯後走到陽台。那群女人理所當然的亦步亦趨的緊跟在他後頭,然而現在不說話,面無表情的葛木輝給人的感覺幾乎是殘忍的,女人們在鼓足勇氣,並盡其所能的努力之下依然牽動不了他臉上的任何一根神經後,終於一個個的宣告放棄。
離去。
此刻,並不能說他得償心願的得到了寧靜,事實上從踏入陽台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沉浸在一個人的世界裡,外界的嘈雜魔音根本一點都影響不到他。
手中酒杯內的酒不知何時已被飲盡,頹然的放下唇邊的空酒杯,他決定進屋再端上一杯,事實上他比較想的是直接離開這個派對,到外頭的酒吧喝個痛快,反正人生難得幾回醉,偶爾喝個酩酊大醉不也是一種人生體驗?
唇邊浮起一抹嘲弄的笑容,他轉身面向門卻突然被不知何時已站在門前的她給嚇了一大跳。晴子,她怎麼會……
「好久不見。」她開口道。
看著眼前的她,葛木輝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反應。
「你忘記我了嗎?」他的毫無反應讓她再次輕聲道。
葛木輝搖了搖頭,卻在好半晌之後才啞聲叫出她的名,「晴子。」
她目光炯炯的盯著他,「我就知道你一定還記得我,輝。」
「你從來就不是一個容易能讓人忘記的女人,從我們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更何況我們還曾經交往過四年,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的,晴子。」葛木輝對她說,臉上掛著一個不自然的微笑。
「我們彼此彼此。」她向他走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便不由自主的被你深深吸引,這些年來還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我有這樣的感覺。」
可是你最後還是離開了我。葛木輝在心中苦笑的說道。
「這些年還好吧?」他問。
荒木晴子看了他一眼,落寞的一笑,「我想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你一定知道我是深田慶和的情婦吧?」
看著她,葛木輝無言以對。
「和你分手後我先後又和兩個男人在一起,那時我才深深的體會出我有多愛你,可惜已經後悔莫及了。之後我一個人晃了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時間,直到兩年前打工性質的替深田慶和助選時認識了他。你會因此而瞧不起我嗎?」她看著他問。
葛木輝迅速的搖頭。
「你的意思是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他點頭。
「太好了!」她激動的握住他的手,「這兩年來我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朋友,現在有你……輝,謝謝你!」
看著她眼眶中隱隱泛著的淚光,葛木輝的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
心疼呀,卻是為了她。
「來,小心點。」
吃力的攙扶著酩酊大醉的葛木輝,淺野芷茜努力的從皮包內翻出家門鑰匙,開門進屋。
將他扶上床,她拿了條熱毛巾替他擦臉。
傷腦筋,他到底是怎麼了?認識他兩年來從未見過他喝醉酒的樣子,怎麼今天竟會喝到不省人事的地步,還讓店家打電話給她要她去帶人,真是怪異透了!
不過也好家在,還好那間店老闆和她頗熟,也見過他們倆在那約會過,遂知道他是她的男朋友才會打電話給她,要不然的話天知道他會不會在人家打烊後被丟出店門,以天地為被褥的露宿街頭。
「嗝……」
一聲酒嗝伴隨著沖天的酒氣迎面而來,淺野芷茜猝不及防的被那酒氣沖了一下,一股作嘔的反胃感直衝而上,她迅雷不及掩耳的摀住嘴巴,快如星火般的衝到洗手槽邊,隨即痛不欲生的嘔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