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種走到哪裡都有光芒,都不容人忽略的男子。
即使自己是他似假非假、似真非真承認的「皇后」,但對於他這麼受人愛戴,她卻缺少了那麼一點點的妒意,而欣賞倒是有的,她深知一個人可以擁有這麼多崇拜者須要實力,而殷邪就是恰有其令人追隨的實力。
再翻一頁,這是第三張畫了。
殷邪的鼻樑非常俊挺,而劍眉非常漂亮,畫熟了之後,她現在已經非常會捕捉他飄逸長髮的神韻了,只消幾筆就可勾勒得很傳神,而臉部表情更不用說,似笑非笑就是他一貫姿態……
冷不防的,殷邪像與她心有靈犀似的突然偏過頭來,砂衣子一怔,想轉正頭顱已經來不及了,霎時對上他盈滿笑意的眼眸。
她這個明目張膽的偷窺者總算被逮著了吧!也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這麼俊美,看看他當然不犯法,索性對他笑一笑,以示友善。
砂衣子露出一個「純粹欣賞你」的笑容,殷邪倒也彬彬有禮的以頜首微笑當回禮,有來有往,氣氛在講桌底下交流的還頗為融洽。
她不禁莞爾,殷邪會這麼響應,恐怕是早被偷看成習慣了,每當無意中發現有人在偷看他時,他就慣性的回以謝禮,他並不是因為她是籐真砂衣子而這麼做。
看吧,才說著呢,他又在對別人笑了,那名偷看他的女生心花怒放的承接了他瀟灑的笑容,心滿意足的回到書本中去了。
喜歡上他是一項嚴厲的考驗,他的伴侶必須有雅量接納別的女孩也同樣喜歡他的事實。
大家期待已久的下課鍾終於敲響了,古董級老師一走出教室,同學們立即沸沸揚揚起來,去上廁所去買東西,紛紛起身活動筋骨。
砂衣子拿出她讀了一半的推理小說,下課十分鐘是閱讀的絕佳環境。
「橘兒,簽個名好嗎?支持反雛妓活動。」一個音量適中,令人舒服的聲音傳來。
「哦,好。」汪橘兒慌忙拿筆簽名。
砂衣子略一瞥眼,修長雙腿即映入眼簾,往上看去,殷邪挺拔的身軀站在走道上,就佇立在她與汪橘兒中間的走道。
微一揚眉,她還不曾聽過殷邪對班上女同學有任何省去姓氏的稱呼,而他對汪橘兒……
忽略掉心裡那股莫名被撞擊的感受,將視線調回推理小說上,兩分鐘之後……
「籐真同學,簽個名好嗎?支持反雛妓活動。」輪到她了,他還真是一視同仁。連語氣的輕重緩急都一模一樣。
熟悉的乾爽氣味一下子侵入她鼻息,還沒來得及回答好或不好,一本顯然專為簽名而用的本子隨即攤平在她桌面。
砂衣子拿起筆,沒多考慮就準備簽名支持這個有意義的活動。
驀地,她瞪大眼睛,攤平的本子上根本就沒半個簽名,反而有一行挺秀優雅的綱筆字……五點學生會有活動,大約六點可走,等我嗎?口等口不等。
她抬眼看殷邪,他眼裡有濃濃的笑意。
「籐真同學,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社會活動,只要簽名支持即可,不須繳交仟何費用。」
她在「不等」的格子上打勾,簽下自己的名字。
「謝謝你的支持。」殷邪笑容滿面,俯身收回本子之際,突然溫熱的唇移到了她耳際,溫存的說:「回家路上小心,晚上等我電話。」說完,他轉而向下一個同學尋求支持去了。
燥熱瞬間爬上砂衣子的耳根子。而手中那本小說,是怎麼也讀不下去了。
***「介吾大哥!」砂衣子一走出校門就有到一個教她欣喜不已的熟悉身影,一個多月不見,她實在想煞他們了。
「精神不錯。」森高介吾毅剛的面孔露出一絲笑容,示意她上車。
「怎麼要來也沒先通知我?」她突然聯想到一個不好的可能,轉頭凝重的看著森高介吾,「是不是靜川會出了什麼事?」
「可能嗎?」森高介吾哼了哼,發動引擎,「這麼不相信你大哥?」
她釋然的一笑,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許這就是每個異鄉人的毛病吧!親人不在身邊,總免不了會胡思亂想。
「抱歉,我好像污辱你的能力了哦!」砂衣子嫣然一笑,精神奕奕的問:「告訴我,父親好嗎?母親好嗎?香奈好嗎?」她不在。那小丫頭可是忠心耿耿的每隔幾天就會捎一封信來報告生活起居。
「義父和義母都很好。」他又哼了哼。
「你好像有話要告訴我?」她微微一笑問,十年相處,她太瞭解介吾大哥了,每當他心中有話要講時,就是這副瞥扭樣,完全失去他運籌帷幄時的狠與快。
「嗯。」森高介吾撇撇唇,眼眸直視前方筆直道路,「聽說你戀愛了?」
「聽說?」砂衣子好笑的捉住語病,「你從哪裡聽說的?莫非真在我身上裝了偵測器?」
既然森高介吾會來,那代表整個籐真家族都知道此事了,連她自己都還未確定的事,他們是從何處得來的馬路消息?
唉,可想而知那種情況,家族方面一定人仰馬翻,為了她在台灣擅自跟非我族類的外國人戀愛而緊張萬分了。
「這麼說是有這回事了?」
他沒告訴砂衣子的是,這個具有震撼效果的消息並非由他們打探調查,而是自動輸入「靜川會」的信息網絡當中的,更奇怪的,他們查不出數據是從哪裡發送出來的,但顯然有人想阻止砂衣子戀愛。
「我現在還無法回答你。」砂衣子還需要時間肯定自己的心意,如果確定了,她不會對森高介吾有所保留。
「什麼意思?」對於這個含胡的答案森高介吾並不是很滿意,砂衣子該知道她是籐真家惟一的嘀親繼承人,她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相當的矚目,她的感情與婚姻也不例外。
她笑了笑,森高介吾的腦筋不會轉彎,她的笑容有安撫的味道,「大哥,你該知道戀愛不是單方面的事,我不確定對方是否也有與我相同的感情,那需要時間。」
「多久?你要多久的時間才可以給我答案?」森高介吾一點也不放鬆,他也不能放鬆﹐這是他此行的目的,必要時,他義父給過他權力,他還可以將砂衣子給帶回日本去,反正讓她待在台灣也同樣有風險,那個拐走她心的男人就是個大風險。
「好吧!」她聳聳肩,「晚上我托夢問他看看,明天吃早餐的時候告訴你。」一顆石頭,女人若愛上森高介吾可累了。
「砂衣子!」他蹙起眉,一臉酷樣,他可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玩笑好笑。
「別氣了,我們先去吃飯吧。」砂衣子知道再惹他就完了,連忙轉移話題,「我猜你一定是一下飛機就馬不停蹄的趕來這裡找我,你餓了吧?附近剛好有家好餐廳,我們坐下來吃點東西,然後交換情報,你說說追查不明人物的進展,我說說我傳說中的戀人,如何?是個不錯的交易吧……」
***晨曦微透,傳真機一早即嗶嗶的響,殷邪勾勒起一抹微笑從陽台籐椅起身轉回室內。
很少人會這麼早用他房中的私人傳真機傳真給他,十之八九是惡那無聊的傢伙自己失眠,所以不仁道的想來吵醒他,搞不好忍和曉冽也是被吵的無辜犧牲者之一,反正那小子久久就來上那麼一次,他也習慣了。
手裡還握著盛有黑咖啡的德制咖啡杯,他邊取下傳真紙,邊啜飲一口香濃汁眸光越過蒸氣落在傳真紙上的斗大字體,他瞇起了眼,邪氣而危險。
「離開籐真砂衣子,否則,死。」
生硬的字體,顯然不是出自華人之手,他劍眉一挑,不在乎的笑笑,將傳真紙隨手置入碎紙機中,繼續將咖啡喝完。
輕巧的叩門聲響起,殷柔又自動自發的轉動門把走了進來,她一身很適合她的淡紫洋裝,笑容可掬得很。
她有自信,知道自己即使再唐突,也不致招來大哥的責罵,他是疼她的,她相信。
「我就知道哥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呢?今天是禮拜天耶!」殷柔唇邊堆滿了令人可喜的微笑,炫惑的望著他,書卷味中帶著瀟灑,穿著休閒服的他依然挺帥得不可思議。
他定睛看著她,「你呢?也這麼早起來?」殷柔最近似乎愈來愈對他不放鬆了,十八歲少女的愛恨已經非常強烈。
「哥,你絕對想不到早上我做了什麼。」她挽住他手臂,仰著臉蛋,笑容滿溢在眉端唇角,「我親手幫你做了早餐,有你喜歡的三明治,你喜歡的煎火腿,你喜歡的水果沙拉。」
她扳著手指頭一樣一樣數給他聽。
「謝謝。」對外人一徑高傲又冷漠的她,也只有在他面前永遠像只去掉了爪子的波斯貓。
「我喜歡為哥哥做任何事情!」殷柔唇邊漾開一個很動人很誠摯的笑,迫不及待的要拉他下樓享受自己烹調的愛情早餐,「哥,我們快點下樓吧,東西冷了不好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