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今天真是個適合開運動會的好日子呀!」伍惡懶洋洋的感歎著,一般人也實在分不出來他這感歎到底是什麼意思。
學生會在操場上有自己單獨的一個區域,而且成員不必回自己班上參加活動,他們五人小組主要負責聯絡、統籌大會的工作,要參加比賽當然也是可以,但反正在這裡落得清閒,何樂而不為呢?
「紗紗今天參加了上午的接力賽,中午才會過來。」江忍邊翻看大會名單邊說。
「紗紗有跑呀!」伍惡又興奮了。
「你他媽的高興什麼?」嚴怒看不過去了,這傢伙又想乘機吃女生豆腐了,即使只是視覺效果也好。
「嘿嘿,我就是高興,怎麼樣?」伍惡賤賤地搭上嚴怒的肩,邪惡的眼光不停地在他臉上打轉。「好奇怪,這個月怎麼都沒有看到你那位水中的芷丞妹妹來咧?水中接吻的滋味不錯吧。啊!我只是隨便講講罷了,當我沒講,你不必理會我。言歸正傳,你們怎麼回事,吵架啦?」
「媽的!」嚴怒言簡意賅地咒了一聲,甩開了伍惡那條討厭的手臂。
伍惡乾笑兩聲,開始精神抖擻地吃起涼面來,邊吃邊唏哩呼嚕地說:「我要快點準備好,吃得飽點,待會才看得夠精神,第一回就是最有看頭的女子四百公尺賽跑,各位、各位!有很多可愛的小學妹參加哦!」
於是在大會開幕式結束後,熱熱鬧鬧的比賽項目開始了,每個人無不卯足了勁。
「邪,一起來為學妹們加油吧!你這樣子帥呆了,她們一看到你,鐵定精神就來了。」
伍惡一馬當先地搶著去坐在前排的桌子上,他興奮地吶喊著,當然不忘呼朋引伴一番。
今天殷邪綁了條時髦的海盜巾在頭上。他深藍色的運動服拉鏈只拉了三分之二,頸子上掛了一條用黑帶子穿著的銅飾物,一個獅身人面,那亦正亦邪的模樣,確實能振奮少女們的芳心。
他笑盈盈地踱過去,也躍上了桌子與伍惡並肩同坐。
「有特定的加油對象嗎?」殷邪微笑問。
伍惡驕傲地抬抬下巴。「開玩笑,每個學妹都是我特定的加油對象。」
殷邪微笑同意了。
「大會報告!一年級女子四百公尺選手請準備。」大會廣播響起,伍惡樂不可支。
「哈!終於輪到一年級女生跑了。」伍惡全神貫注地拿出老早就準備好的望遠鏡,雀躍得不得了。「邪,我告訴你,二、三年級的都沒有看頭了啦!你不必太認真看,反正去年就看過了,她們今年身材也沒那麼快變好啦!可是一年級就不同了,一年級是大大的有看頭啊……
看到章狂正一派洋洋地瞟向這邊,伍惡立即嘻哈兩聲,話鋒一轉,「呀,這個話說回來,咱們天地會的總舵主雖然身為二年級,但她硬是不同,去年三十二,今年三十四,局部迅速成長,日後也將大有可為,後勢看俏,把到她的男性絕對不會後悔……咦?芷丞妹妹也有跑嗎?四百公尺那!哇塞!她真行!」
伍惡那諂媚又自言自語的話卻像雷劈似地劈在嚴怒頭上,他咻地一聲衝過去。
「借我!」嚴怒二話不說就奪走伍惡手中的望遠鏡。
伍惡嘴都歪了,很不甘願。「什麼『借我』?你那行為是『拿來』吧。」。
嚴怒沒有心情理會伍惡的呱呱呱,他焦急地把望遠鏡對準司令台那端的起跑點,不妙地發現芷丞真的在選手行列裡頭,而且已在準備中了,等槍聲一鳴,她就要跑了。
老天!四百公尺!
他眉頭皺了起來,不行,他不能讓她跑,她有心臟病,她會死掉!
長腿躍過伍惡坐著的桌子,他要趕去阻止她。
「怒!」在一旁紋風不動的殷邪突然攫住了他手臂。「別阻止她,讓她試試看。」
「你他媽的懂什麼?她會死!」嚴怒火大地咆哮。
殷邪依然不放手,他沉穩地說。「比起死,她更不願意被你否認。」
嚴怒瞪著他。「你……」這傢伙是神嗎?殷邪到底是怎麼把他自己隱形起來偷窺他們的?
殷邪嘴角勾勒起微微一笑。「相信我,讓她參加賽跑,除了是為你而跑之外,也是芷丞考驗自己的好機會,否則她永遠不會知道她也可以有不同的嘗試。」
「你這傢伙……」
到最後,嚴怒還是妥協了,殷邪的話說服了他,饒是如此,他仍在心中泛起了濃濃的懊惱之意。
如果不是他,芷丞就不會玩命地參加這個比賽,誠實坦白不好嗎?明知道她的脆弱,為什麼自己還要選擇嘲諷她?萬一她有什麼事,那……不行!她不能有事,他從來都不曾對她告白過,她不能有事!
槍聲響起了。
「紀芷丞,加油!」伍惡不知道又從哪裡變出來一隻擴音器,他大聲地為芷丞助陣著。
選手一一通過學生會區域了,四百公尺對任何一個正常的女生來說都不算什麼,可是芷丞卻已經臉色慘白了,但她仍奮力地在跑著,漸漸地,在跑完一半賽程的時候,她與其他人落差漸大,被遠遠地拋在了後頭。
「她很努力。」殷邪泛起了一抹鼓勵的笑容。
「這笨蛋!」嚴怒看不下去了,他一躍過桌,餘怒未息,精健高大的身影旋即加入跑道,他要去阻止她,阻止她喪命!
就在嚴怒還來不及追上芷丞的同時,前方那抹白色的弱小身影已經軟軟地倒下了,倒在紅色橡膠跑道上,倒在一陣全場的嘩然沸騰中。
第八章
叩門聲後,高姨又是端著一大托盤的東西進來,芷丞已經記不清高姨這兩天來是第幾次這樣做了,高姨總是餵她吃一大堆食物。
「小姐,吃藥了。」高姨的托盤裡有一碗香味四溢的排骨粥.還有牛奶,一份八顆藥粒的藥,以及一瓶褐色藥水。
那些藥令芷丞打了個冷顫,她皺皺眉峰,本能地抗拒著那些藥。「高姨,才四點多……」
高姨硬生生地打斷她的話,有點不高興了。「小姐,你因為跑步昏倒在學校裡,關於這一點我已經很難跟紀先生交代了,如果你連藥都不肯按時吃,那麼,我只好通知紀先生回來了。」
芷丞恐懼地吸了口氣。
「我吃!我吃!」芷丞怕了,她不喜歡她爸爸看到她瘦弱的樣子,她不要因病弱而被遺棄。「高姨,我乖乖地吃藥,你千萬別告訴我爸爸,好嗎?我求求你!」
高姨滿意了,她把排骨粥端過去,露出一個笑容。「只要小姐聽話,好好地把醫生吩咐的藥吃完,我什麼都不會告訴先生。」
芷丞柔順地把粥給吃完了,皺著眉頭吞下了那些令她膽寒的藥粒,她總是懼怕藥粒的味道,那味道往往令她想嘔吐。
「這才聽話,來,躺下,別著涼了。」高姨又替她將被子蓋好,這才語重心長地說:「小姐,你別怪我,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太太已經不在了,先生又長年在國外,你一個女孩子,年紀又還這麼小,我非要這樣處處當心不可,你明白嗎?」
芷丞一下子紅了眼眶,她點點頭,聲音有點哽咽。「我明白,高姨,我知道你疼我,你是為了我好,對不起,讓你操心了。」她實在太任性了,醫生明白告誡過她,她不能做劇烈運動的。
「別說這些了,好好休息吧!」高姨拍拍她的手。「你不是一直想著要回學校去上課嗎?不養好身體怎麼
能上課呢?睡一覺吧,我晚一點再叫你起來吃藥。」
高姨出去了,那藥裡有些許的安眠藥。這一覺她睡得極好,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夕陽西沉,月色登場。
她稍微動了動,開了床頭一盞小燈,讓室內的色調暖起來,拂去冬日的寒意。
壁鍾指著八點的時間,很準時的,叩門聲響起,芷丞笑了,高姨還真是的,把醫生的話奉為聖旨,每隔四小時就來餵她吃一次藥。
「請進來。」她調整了姿勢,把抱枕墊在背後坐了起來,實在睡太久了,她不想再躺著。「高姨,謝謝,麻煩你了……」
那靠近她的高大身影讓她住了口,那不是高姨,這人起碼比高姨高了兩個頭。
「嚴……嚴怒?」芷丞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嚴怒會跑來她家看她。
這不是夢吧?如果吃那種藥可以做這種美夢。那她情願吃藥吃一輩子!
「嗯。」嚴怒哼了哼,他沒找椅子,直接在她床沿坐下,他的身形和結實的體重使得床微微一動。
「你怎麼會來?」她又沒用地臉紅了,每次看到他,她都會習慣性的臉紅,現在當然更紅了,因為他就坐在她床上哪!
「不能嗎?」他很沖地問,想好好地看看她,看看她好不好,卻是怎麼都說不出口,只能用無禮代替關懷。
「不,不是!」她雖然又漲紅了臉,但卻坦率地低語,「你會來看我,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