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滾,你沒聽見嗎?」袁士喬怒目相向,眼裡滿含憎惡,陳妃虹依在他懷裡哭得楚楚可憐。
「士喬,不……不要這樣。」她含淚阻止。「阿郡畢竟是你的兒子,就算他污辱了我,我也會忍氣吞聲的,你不要趕他走……」
他們父子反目成仇,再也沒有和好的機會,如此一來,等袁士喬壽終正寢後,袁家龐大的產業就全屬她一個人的了。
「你居然選擇相信她不相信我?」
袁伊郡難以置信的瞪著父親,心臟劃過一陣痙攣的痛楚,他深深被刺傷了。
跟當年一樣,一模一樣!他的爸爸總是選擇相信這個女人!
「你還不走?」袁士喬絲毫不留情面,他的心已經被蒙蔽了。
袁伊郡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們,恨已經無法表達他此刻的感受,但他再也不是過去那個任人安排的小男孩,他不會再畏懼,不會再傷心,不會再為一個不疼愛他的父親而哭泣!
「我走!我再也不會回來這個污穢的家!」
他大步走出門,沒有再回頭。
第九章
袁泰集團。
程程深吸一口氣,筆直走進總裁辦公室。
「袁伯父。」她看著豪華辦公桌後的男人,一想到他將阿郡傷得那麼深,她就無法心平氣和。
她的生活一向恬淡,沒有憎恨過任何人,即使是那個拋棄她的無緣新郎,她都只是佩服人家有此等勇氣,卻從來沒有恨意。
可是她今天卻破例了,她無法喜歡阿郡的父親,真的無法喜歡。
她以為她爺爺頑固、勢利,大概是世上最不受晚輩歡迎的長輩,可是如今她才知道,原來還有像阿郡父親這樣的人,像是古代迷戀美色的昏君,不知道自己的所做所為已讓最寶貴的親情從手中悄然流逝。
袁士喬笑盈盈的起身相迎。
「坐。」他燃起煙斗,笑著說:「程程妳真是越大越漂亮,我們好久不見了吧?研研在倫敦閃電結婚,害我想去參加也來不及,只能送一個大紅包祝賀她。妳今天怎麼想到來找袁伯父呢?」
程程看著眼前的長輩,慎重的說:「我是為阿郡來的。」
「阿郡?」袁士喬皺起眉頭,他根本不想再提那個孽子。「你們還有連絡嗎?我怎麼不知道?」
程程痛心的說:「對於阿郡,您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因為您從來就沒有費心思瞭解過他。」
袁士喬親切的笑容消失了,眉頭越蹙越深。「程程,妳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迷戀一個女人,從來沒有將阿郡放在心上,以致造成今日你們父子無法癒合的裂縫。對於這些,您要負上全部的責任。」
袁士喬的臉色霎時變得十分難看。「是誰叫妳來的?是那個不孝子叫妳來指控我這個當爸爸的嗎?」
程程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迎視袁士喬震怒的目光。「是我自己要來見您的,阿郡什麼都不知道。」
袁士喬盯著她,開始懷疑起來。「妳跟阿郡是什麼關係?」
「我現在是阿郡的女朋友,以後或許會成為他的妻子,我很關心、在乎他,不希望他不快樂。」
袁士喬不以為然的打量著她。「你們什麼時候發展成這種關係了?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因為您從來沒有關心過他。」她平靜的回答。
「關心?哼,我何必關心那個禽獸?」他冷冷的說:「我已經把那個孽子趕出家門了,他以後也別奢望可以從我這裡得到什麼財產。程程,相信以妳堂堂鍾家千金小姐的身份,也不會在乎那些才對,那小子真幸運,被我趕出去,居然還有妳替他撐腰,跑來向我興師問罪……」
「請您不要再污辱阿郡了!」程程驀然打斷袁士喬的話,憤怒的握緊拳頭。「難道您還不知道您錯得有多離譜嗎?為什麼事到如今還沒有一點悔過之心,還要這樣傷害你的親生兒子?」
「笑話!我哪裡錯了?」袁士喬慍怒的瞪著她。「恐怕他沒有把自己做的下流事告訴妳吧?妳知不知道那小子幹了什麼好事?他強暴他的繼母!」
「您錯了,阿郡沒有這麼做,您看了這些照片便會明白。」她把一個牛皮紙袋遞到袁士喬面前,靜待他打開。
為了不讓阿郡蒙受不白之冤,她請徵信社調查陳妃虹。
袁士喬取出紙袋裡的照片,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令他渾身一震,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呼吸急促,越來越不穩定。
「該死!這個賤女人!」他狂怒咒罵,把照片狠狠甩落在地。
「根據調查,陳妃虹這一年來分別與一名年輕的股票經理、珠寶代理商和一名大飯店西餐部的服務生過從甚密,且多次出入賓館飯店,她懷的孩子是誰的,沒有人知道,如果您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可以等孩子生出來後做DNA比對。」
「難怪這一年來她都不太願意讓我碰她,原來她早已經有了姘夫……」袁士喬受到嚴重打擊,開始喃喃自語。
忽然之間,他的神態又變得沮喪無比。
「我誤會阿郡了,他不會原諒我的,他不會原諒我的……」
「阿郡這次確實被您傷得很重。」程程歎了一口氣。「您知道嗎?阿郡其實不是個只會吃喝玩樂的敗家子,他有自己的事業,開了間專門製作動畫的公司,您知道『野獅王』這部好萊塢的動畫卡通嗎?」
說到最後,程程眼裡已經閃動興奮的光芒。
袁士喬忙不迭地點頭。「我知道。」
那部電影曾經轟動一時,是部老少閒宜的感人動畫。
「那是阿郡的公司製作的。」她說得與有榮焉,彷彿她也有參加動畫製作過程似的。
「真的嗎?」袁士喬自責的情緒也被大大的震撼給取代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兒子會製作動畫。
「還有『小美人』也是阿郡的公司製作的。」她如數家珍地說。
「真的?」袁士喬更加驚奇了。
程程輕聲的道:「其實阿郡一直想得到您的注意,可是您卻一直忽略他的感受,使得他非常痛苦,也讓他在少年時期過得很落寞。」
袁士喬慚愧的低下頭。「我不知道,這些我都不知道。」
那時候他整天忙著討好新婚的小妻子,滿足新婚妻子在物質上的各種要求,帶她到處去遊山玩水,根本無暇兼顧其它。
「他怨您對他漠不關心,又恨他母親離開他,後來他的思想漸漸偏差,因此回國後,他就故意在您面前扮演一個浪蕩子,整天無所事事,讓您覺得他是一個很沒有用的人。」
聽到這裡,袁士喬更加自責了。「我真糊塗,我真是個老糊塗……沒有人會原諒我的,連我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她微微一笑。「如果您想挽回你們的父子之情,現在還為時不晚,只要有心,相信一切都還來得及。」
「可以嗎?」袁士喬很彷徨,心中一點把握都沒有。
就算他再怎麼不瞭解兒子,也知道十幾年來他們的父子關係是如何疏離,他真的可以挽回他與阿郡的父子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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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接機送行的人很多,程程替陳儀芳辦好登機手續,把護照交到她手中。
「伯母,一路順風,到了一定要打電話回來哦。」程程溫柔的叮囑。「如果下了飛機耳朵不舒服就嚼口香糖,我放在您的包包裡。」
陳儀芳開心的笑了。「我知道,你們別擔心我,有師父和姊妹們互相照應,沒事的。」
她喜歡程程,溫文謙柔的她和阿郡會是很適合的一對。
「搞不懂妳沒事跑去那麼遠幹麼?」袁伊郡忍不住抱怨。
他好不容易和母親見面了,現在她又要飛到那麼遠的地方,這樣跟以前有什麼兩樣?他還不是一個沒媽的孩子。
程程忍住笑意,這人在耍小孩子脾氣呢,居然捨不得媽媽。
陳儀芳溫言道:「那裡需要義工。」
阿郡哼了哼。「又不差妳一個。」
「我答應你,一年之內一定回來。」她真的已經滿足了,在有生之年能夠和兒子相見,這已足夠彌補她之前的孤寂歲月。
「妳最好記住自己講的話,如果食言,哼哼,小心我去非洲抓妳回來。」他出聲恐嚇道。
「阿郡!」程程啼笑皆非的制止,那是他母親耶,他怎麼也那麼跋扈霸道啊?
陳儀芳忽然平靜的開口,「阿郡,你爸爸前天來找過我。」
他眉頭一皺,一副感冒的樣子。「他找妳做什麼?」
她笑了笑,淡淡的說:「他向我悔過,說他當年不該拋棄我,他現在已經知道錯了,想接我回去住,他要好好補償我。」
「哼,狗屁不通。」他挑起眉毛。「妳答應了?」
「沒有。」陳儀芳神色更加淡然。「我在佛門十幾年,早已經清心寡慾,不再恨他,也不再愛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如今我們母子已經重逢,我再也沒有什麼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