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真像東堂說的,他們只是普通朋友?
這位辣美眉是東堂軍中死黨董肇風的妹妹,她和曾是浪子一族的哥哥一樣,是位作風開放又非常不羈的辣妹。
研研蹙著眉頭很認真的想,如果董寶兒蓄意引誘東堂,不知道東堂可會上勾?
廢話!當然會。
如果她是男人也會對董寶兒撲過去,只要是正常男人,被這等噴火尤物的電眼一勾,肯定腿軟。
難道東堂就不能找個高尚一點的女孩來讓她心服口服嗎?比如N年前那個長得像王祖賢的大學教授千金。
說到那位教授千金,自從那次來鍾家吃過一次晚飯之後就絕跡了,東堂絕口不提那號人物。雖然她很高興啦,可是那次也是他們關係破裂的開端,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東堂自小在鍾家長大,爺爺從他少年時就明顯表露出對他的器重之意,將她們四姊妹都交給他打點照顧,他也照顧得井井有條,比正牌管家忠伯還要細心好幾倍。
她知道自已依賴東堂,非常依賴。
雖然她們四姊妹都依賴他,可是她的依賴比程程、戎戎和希希加起來還多。
她的姊妹們對東堂是生活上的依賴,但感情上另有寄托。
像程程喜歡拈花惹草,戎戎沉浸在繪畫的世界裡,希希鑽研美食和美容,不像她沒有另外的興趣,連感情上也依賴著東堂。
她除了看書,就只有東堂。
東堂會在她一頭栽進教科書裡時拉她一把,督促她出去游個泳或是跑跑步,不要做個書獃子。
他也會在她熬夜準備考試時陪她一起讀,冬天替她準備補充體力的烏骨雞湯,夏天為她煮好退火的綠豆湯,雖然這些其它姊妹都有份享用,可是她就是覺得東堂是特別為她準備的。
「唉。」研研歎了口氣,無精打采的把頭趴在辦公桌上,從筆記本裡拿出一張她和言東堂的合照——他們小時候的啦。
照片裡的他們笑得好開心,那年她爺爺帶他們五個到英國古堡玩,享受當皇室貴族的樂趣,還為他們分別訂做了王子和公主的華麗衣裳。
那些美好的日子好像已經離她很遠了……事實上是非常的遠。
而為什麼再也不會回來了呢?難道她得和東堂一直這麼疏離下去,直到各自嫁娶為止嗎?
苦澀的回憶使她感慨萬千。
他們的關係原本不像現在如此相敬如賓,都是她的口無遮攔。
如果那年在泳池畔,她不要講那些刻薄的話,現在就不會這個樣子了,她仍然可以像過去一樣和他說說笑笑,而這些福利現在都只能拱手讓給程程、戎戎和希希。
怨歎也沒有用,是她一手搞砸的,是她讓他們之間有道無形的隔閡,在沒有發生池畔事件以前,東堂對她好歸好,但督促十分嚴厲,時時以小管家自居。
可是自從那次以後,他就以下人自居,舉止言談高明的區分令她恨得牙癢癢又無可奈何。
誰叫她將兩人的身份做如此分野的,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她永遠無法忘記在泳池畔倏然抬眼看見他時,他眸中森冷的寒芒,那種懊悔和罪惡感,令她感覺自己像個殺人犯。
後來她一顆心無從寄托,只能奮力讀書,在大學當了四年用功的乖寶寶,對男生半點興趣都沒有,一任他們在校園對她追逐來追逐去,到家門口又送鮮花又站崗,她始終興趣缺缺。
那時她唯一牽掛的男生,事實上還是對她十分冷淡的東堂,他在外島當兵,聽說是個狗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而且到了冬天又極冷,他雖然不是富家子弟,但在鍾家也過得極為優渥,她曾擔心他是否挺得住。
事實證明她是白擔心了,他不但挺得住,還當了軍中的班長。
每次他放假回來,總見他又黑壯了些,軍服上鹹鹹的海水味是他坐輪船回來時的標準味道。
沒有人知道,兩年之間,她都極為神經兮兮的迷戀著那股海水味道。
後來他退伍、她畢業,他對她始終維持在一條不冷也不熱的中庸線上,彷彿對她不特別關心也不特別在意,有時眼裡甚至像沒有她這個人。
接著在去年她進入鍾氏集團,開始有了正式的追求者,不知道是她多心還是臭美,有幾次她和追求者出去約會晚歸,他總是等在院子裡,有時在抽煙,有時什麼也不做,就是閒坐。
他沒有說他在等她,只是在她進門後不經意的看了一眼手錶,而那一雙利如鷹隼的黑眸批判的盯著她,就會令她乖乖主動將下一次約會結束的時間提早。
這段期間她進入集團擔任總執行長,他則接下退休忠伯的職務當起鍾宅的大總管。
賞罰分明且冷靜果決的他,相當受到傭僕的愛戴,大家都知道他當個總管是太大材小用了,可是大家都有私心,如果他能永遠不離開鍾家是最好不過的,那個所謂的「大家」,其實就是她啦﹗
「鍾小姐……執行長……」
一個聲音在研研耳畔喚叫,研研從追憶似水流年之中回神,看到她的好秘書正憂心忡忡的站在她的辦公桌前。
研研吁了一口氣。「安琪,妳別嚇人。」
「抱歉,我已經叫妳好幾次了,可是妳都沒有反應。」安琪憂心的看著一桌董寶兒的資料。「是不是秦先生另外有了女朋友,妳才這麼煩惱?」
「什麼秦先生?」研研一臉問號。
安琪因上司的反問而微愣了一下。「秦士統先生啊。」
從安琪口中說出的名字讓研研如遭電擊。
她滿腦子都是東堂和董寶兒的關係,至於她的正牌男友秦士統是否有別的女朋友,她竟然一點也不關心,更加沒有放在心上。
老天,她究竟是怎麼了?
*************************************
鍾宅今天有一場隆重的晚宴,不但有鮮美的鮑魚、明蝦和魚翅,還準備了各式甜點和湯品,務求盡善盡美。
「士統,你今年三十有了吧?」鍾自封笑咪咪地問,親切和善的態度就好像眼前的小伙子是他心目中理想的未來孫女婿似的。
「是……是的,爺爺。」秦士統唯唯諾諾地回答,眼睛不敢接觸老人那雙晶燦的銳眼。
好恐怖、好銳利的一雙眼睛,跟他爸爸嚴厲起來的時候好像,他真的不敢看,怕會嚇破膽。
鍾自封讚許道:「你很優秀,把公司管理得有聲有色,聽聞你們秦氏旗下的誠耀銀行,發卡量已經超越台灣發卡量最大的那間信託銀行了,年輕人,你真是有一套。」
「爺爺過……過獎了。」秦士統汗顏地垂下眼眸,感到背後一片濕。
鍾自封笑了笑。「年輕人要有自信,不要太謙虛,你有能力,受到肯定也是應該的。」
他當然知道自己是過獎了,因為誰都知道秦氏的少東秦士統是只軟腳蝦。
秦士統軟弱而無能,為了掩飾他毫無才能的事實,秦老只好特聘五位核心幕僚來幫兒子的忙,以他們的專業讓兒子不致在充滿豺狼虎豹的商場太出醜。
「對了,研研說過,你希望你們可以早點結婚,是不是啊?」鍾自封再度微笑問。
「是的,爺爺。」秦士統深情的看了研研一眼。「我父母希望我能早點將研研娶進門,最好是今年就將喜事辦一辦,婚後早點生孩子,我是獨生子,長輩都希望早點抱孫子,我媽說研研至少生三個,她會幫忙照顧,家裡也有菲傭,不會讓研研煩心的。」
鍾自封在心裡冷笑一記。
哼,秦家那對老狐狸,他們當然希望早點將研研娶進門,研研在企業界的表現有目共睹,但就算娶個能幹的媳婦回去,也不能掩蓋他們兒子無能的事實啊,他們的如意算盤也未免打得太精了。
「三個!太多了吧?」希希揚起眉毛。「現在已經沒有人要生那麼多了,會很破壞身材耶。」
秦士統下意識推推眼鏡,緊張的解釋。「希希小姐妳別……別誤會,我媽沒有惡意,她的意思是希望家裡熱鬧點。」
希希黑眸淘氣的閃著黠光,不以為然的反駁。「要熱鬧可以多養些貓狗啊,何必要我二姊當生孩子的機器。」
秦士統漲紅了臉,更急了。「哦,不不……我我我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希希頰生芙蓉,有趣的盯著他看。「那你是什麼意思?」
「希希!」研研瞪了妹妹一眼,搞不懂這小丫頭在窮攪和些什麼。
而這個秦士統也真是的,區區幾個問題都回答不好,結結巴巴、語焉不詳的成何體統?
她鍾研研若有這樣的丈夫,不如去撞牆死一死算了,留在世上只是多丟人現眼罷了。
「人家只是問問而已嘛。」希希聳聳肩,不問了。
晚餐結束後,研研送秦士統到大門口,兩人照例親親臉頰吻別,交往半年來,這是他們最最親密的舉動了。
雖然他是她第一個正式交往的男朋友,她還是無法接受他碰她的唇,她不知道他們的初吻什麼時候會發生,只不過想起來就有點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