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承傑神色自若地道:「何組長說笑了,這位小姐的五妹不見了,請何組長幫忙找人。」
「哦?這樣事情很嚴重哦。」他搓搓下巴,連忙招來手下阿中,馬上替這位小姐做個筆錄,另外叫我們石盤分局的雷達小組待命,全力找人。」
「是,組長。」阿中行一個軍禮,拉一張椅子慇勤的坐在美人面前,覺得自己真是好運,被派來給這麼一位漂亮的小姐做筆錄。「小姐貴姓?」
「我姓鍾。」戎戎眼眶紅紅,楚楚可憐的模樣引來警局大批未婚男性警員頻頻張望。
阿中神往地直望著面前秀麗無比的面孔,很英雄地保證:「鍾小姐,麻煩你說說你五妹的特徵,我們馬上派人去找,你放心,我們雷達小組彈無虛發、效率驚人,一定可以找到你五妹,況且這是人命關天的事,網名絕對不會馬虎。」
她吸吸鼻子, 「那麻煩你們了,五妹它剛滿兩歲,頸子紮了朵粉紅色的蝴蝶結,尾巴也紮了朵粉紅色的蝴蝶結,毛色棕咖啡,是一隻小小的博美,它喜歡吃白吐司……」
「咦?」阿中疑惑的看著她,他該不會聽錯了吧?!
孔承傑也盯著她,表情古怪, 「你說,」他一字一字地問:「五妹是只剛滿兩歲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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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一下午和大半個晚上,當戎戎被孔承傑送到目的地水仙幼稚園時,人家已經大門深鎖,小朋友們老早下課,老師也都回家了。
他不想麻煩地再送她去鎮裡找旅館,幼稚園就在凌門武道館旁,反正凌門的空房間很多,都是為了寒暑假湧來的學員預備的,平時也都打掃得很乾淨,她可以暫宿一晚,一切明早再說。
「謝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她低垂著頭,很不安。
都怪她沒說清楚,他才會以為五妹是個人,在警局裡鬧了個大笑話,讓那些警察抱著肚子捧腹大笑。
「浴室在走廊盡頭,洗完澡早點睡,我住在你房間對面第二間,有事叫我。」簡單交代之後,他踅回自己房間。
望著他頎長挺拔的背影,她居然呆愣了好幾分鐘。
會嗎?千里姻緣天注定,難道她這趟抗議出走就為了與她命定的人相遇而後相戀……
她臉一紅,慌忙把思緒拉回現實。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了她連人家姓什麼、叫什麼都不知道,說不定人家早就心有所屬了,她也未免想得太遠。
她現在應該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要怎麼走才對,還有可憐的五妹,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沒吃晚餐一定很餓吧?就像她一樣,洗完澡,肚子已經咕嚕咕嚕的在叫了。
她在大木桶裡泡過舒服的熱水澡,抱著換下來的衣物走過長長的原木走廊回房,有股好聞的檀香淡淡地飄在空氣中,夜涼如水,花樹搖曳,這座日式大宅顯得恬靜而寧謐。
走廊靜悄悄的,這麼早,才十點多,這裡的人像是都已經睡了,她持著錢包準備出去買點東西吃,她胃不好,再餓下去非鬧胃疼不可。
穿過長廊再左轉,她記得來時明明這樣走的,可是這會兒,她好像迷路了。
糟糕,這座宅子大得不可思議,她最好是不要再妄動,否則搞不好等一下連回房的路都找不到,到時她就真的只能睡在走廊上了。
孔承傑迎面而來,就見她一臉焦急地在原地東張西望,像熱鍋上的螞蟻找不到出路。「怎麼了?」
他的出現令她大大鬆了口氣。 「哦,見到你太好了,我要出去買點東西,可是迷路了,這裡好靜,我又不敢隨便喊叫,所以就被困在這裡。你可以帶我到門口嗎?」
他挑起眉,「你要出去?」
這女孩很大膽,凌門位於半山腰,現在又已經十點多了,別說鎮上所有的店都已經打烊,就算還有東西賣,等她摸下山也已經三更半夜。
驀地,戎戎肚子發出一聲咕嚕,令她十分尷尬,臉有些紅。
「我肚子好餓,想買點東西吃。」她小聲地說。
他瞭解的點點頭,也難怪她會肚子餓,折騰了那麼久,她好像什麼東西也沒吃。「跟我來。」
她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他提著一把威武的武士刀,看起來似乎頗為沉重,但他步履矯健,大刀對他的行進不構成阻礙。
警局裡那些人都叫他少館主,看來他是這間武道館的少館主,難怪氣力不凡,可以獨臂拖起她的跑車。
隨著他左彎右拐,他們來到一間開放式的大廚房。
他隨手將電燈全部打亮,放眼望去除了設備完善的現代化廚具之外,還有一張足以坐上十六人的古董大木桌,看來價值不菲。
「你隨便坐,我下碗麵給你將就著吃,現在出去也買不到吃的東西,外面的店家全部打烊了。」
「這麼早?」她不可思議的揚起眉毛,鄉下地方果然純樸,十點,在大都會裡才正是夜的開始。
「你從北部來的?」他熟練的燒水下面,利落地取出肉燥和大蔥做湯頭。
「我從台北來。」肉燥的香味令她精神為之一振。「我姓鍾,叫鍾戎戎,你呢?」
「孔承傑。」他不習慣與陌生女性交談,他身邊最親近的年輕女性就只有圓月。也只有面對圓月,他才會流露溫情。
不到五分鐘,一碗飄散著肉燥香氣的面已經擺在她面前。
「真香。」她對這碗麵是驚為天人。
她對廚藝一竅不通,倒是她在巴黎的男性友人多半燒得一手好菜,令她感歎現在真是男女大不同嘍。
戎戎兩三下稀里呼嚕地吃完整碗麵,意猶未盡地隨他走出大廚房,外頭星子閃爍,這樣美好的夜,可是她心中卻有—個缺憾。
「五妹……」真擔心它今夜不知要睡在哪兒?更怕它被不肖人士宰來吃。
孔承傑將她的憂慮看在眼底,淡淡地道: 「別擔心,鎮上的人不會隨便捕殺小動物,只要它還在石盤鎮。」
聽了他的話,她更擔心了。
五妹,你要乖乖的,千萬別跑出石盤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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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晨光流洩進凌家的大廚房,窗台上鳥聲啾啾,從方型窗子望出去,庭園裡有幾個小男生正在努力扎馬步。
「鍾小姐,隨便吃啊,不要客氣。」吳媽喜上眉梢,直盯著眼前的漂亮客人。「清粥小菜吃得慣嗎?要不要我弄個三明治給你吃?」
戎戎展顏一笑,亮了亮空空的碗底,「不用了,吳媽,這些稀飯和小菜很好吃,我吃這個就行了。」
她飛快地又添了碗稀飯,心滿意足地繼續吃。
不知道已經多久沒吃到這樣好吃的清粥小菜了,她爺爺十分西化,早餐不是美式就是歐式,早就忘了傳統的中式早餐是怎麼樣。
「真的?」吳媽笑瞇了眼。「你可千萬不要跟我客氣哦,圓月、彎刀從台北回來也常常要我弄吐司麵包和咖啡什麼的,雖然是外國人吃的東西,但我也會弄。」
「圓月、彎刀——」她看向孔承傑,眼裡打上一個問號。
那是什麼?聽起來很怪,該不會跟五妹一樣,是家裡的寵物吧?
「我弟妹。」他接收到她的眼神,簡單的解釋。
他知道吳媽壓根兒就不相信鍾戎戎只是沒處落腳,所以才在凌門暫住一宿,也不相信他們昨天才認識,她已經直接把鍾戎戎和他未來伴侶劃上等號了。
「他們都住在台北?」她很感興趣。
他點點頭,繼續吃他的粥,沒更深入的回答。
「承傑,你也真是的,什麼都不告訴鍾小姐,那她要怎麼瞭解你?」吳媽白了他一眼,熱心的移身至嬌客旁邊坐下。 「我來告訴你,鍾小姐,我們凌門共有……」
戎戎興致盎然地準備聽,可是卻突然被一隻強健的手臂給拉起,瞬間跟要說凌門歷史的親切吳媽有段距離。
「吳媽,沒有時間了,鍾小姐要到水仙幼稚園報到,我代她過去。」
「哎喲,我還沒說完呢,你這個孩子……」
不理吳媽的吆喝,孔承傑將搞不清楚狀況的她帶離。
「怎麼不讓我把吳媽的話聽完?」她想聽。
雖然才認識一天,但他在她心中引起了不小的漣漪,她對這間很有禪意的武道館產生了探險的興趣。
還有他,他是個很不一樣的東方男人,溫文儒雅的俊逸面龐,出色挺立的五官與身形,完全看不出來他的孔武有力,而且還有一手好廚藝,真叫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不會對吳媽說的話有興趣。」替她提著兩袋行李,他將她帶出凌門。
自從圓月與彎刀各自嫁娶又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之後,凌家上下就把下一個成家立室的目標放在他身上,連帥父也破例的對他的終身大事「很關切」。
他知道自己已屆三十歲,但沒有人規定而立之年就是娶妻之年。
圓月已經他嫁,而且歸宿極好,能看到她幸福,這樣就夠了,至於自己的終身大事,他暫時沒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