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那麼樂觀,彎刀勇奪單圈最佳成績,擺明了置生死於度外,早不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所以疾速狂飆。
她知道今天是小淨的婚禮,所以他玩得那麼輕狂、那麼野,那麼放縱的奮力一搏。
可憐的彎刀,他大概想狠狠的出個大意外,到時小淨就會來見他一面吧……
萬眾矚目的A 組第二回合決賽開始了。一開始,七號的彎刀就遙遙領先,獨馳在前,可沒多久後,「飛鷹車隊」的二十五號盧立峰即追趕上來,兩人旋即展開一場惡鬥。
「這個盧立峰是個狠角色,刀哥要小心了!」小俊緊張的報馬給大家知。
果然,他才剛講完,盧立峰就在那穌彎中超越了彎刀,搶得第一的位置,同時賽程進入第四圈。
「可惡!」瑤瑤揮動著拳頭,連忙吆喝啦啦隊替彎刀加油。
彎刀急起狂追,在通過S 彎道時,超越了盧立峰,奪回冠軍寶座。
「好耶!」
神風車隊與天邊賽車場的人同聲歡呼,還起身以手作波浪舞造勢。
盧立峰不甘寶座失手,他加速急追,準備背水一戰,果然領先通過十號彎道,後頭的車逐漸被甩開,形成兩車較勁的景況。
彎刀和盧立峰激烈的纏鬥大半場,彎刀領先一步,盧立峰加速超越,就在此時——「砰」地一聲巨響,盧立峰的黑色改裝車追撞白色改裝車,前者車輪胎飛出車身翻覆,白色改裝車則失控猛力撞擊護欄。
兩輛車同時起火燃燒,濃煙嗆人,觸目驚心,兩名車手均在第一時間被救護人員從車裡拉出。
「彎刀——」圓月大喊,衝下觀眾席。
第九章
撩著婚紗而來的新娘,神情焦的而慌亂,澄澈雙眸憂慮又無助,就像走錯了時空隧道般的引人注目。
夏淨而不顧一切從禮堂出走,叫了車就直奔賽車場,可是這裡人山人海,她要到哪裡去找她要找的人?
驀然間,一隻大手牢牢捉住了她的手腕,她驚喜回頭——
「彎刀!」她鬆了口氣,他沒事,太好了……
「是我。」商尊浩平靜的看著她,將她往場外帶。「凌彎刀已經送去醫院了,我載你過去。」
夏淨而錯愕的呆住,抓她的人不是彎刀,反而是最不可能的商尊浩,為什麼?
直到上了車,她的不真實感仍然強烈。
「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據傳凌彎刀身受重傷,與另一名車手同時翻車,兩個人生命危急。」他冷靜的告訴她。
她不安的交疊著雙手,眼眸垂得低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尊虹全部都告訴我了。」他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這個男人比我好嗎?聽說他是個賽車手,你覺得他可以讓你過幸福的生活?」
她突然抬眼看著他,鼓起勇氣道:「只要能跟他在一起,無論天涯海角,我都覺得幸福。」
他一怔,沒想到她會回答得這麼直接。
他突然有點恨自己,明明是愛著她的,為什麼從不對她表達深深愛意。
今天的局面,他要負一半責任,是他的錯,他沒有好好抓牢她的心,他根本由始至終只在心裡愛著她,卻從來沒有讓她感覺到被愛!
「你不可能回到我身邊?」車身停在探聽得來的醫院大門前,他不死心的再問一遍。
她潤潤乾澀的唇,好抱歉、好抱歉的說:「我知道自己傷害了你,關於商伯母,我不知道該如何求得她的諒解,我會親自向她賠罪說明……」
「跟我母親沒有任何關係!」他惱怒的打斷她。「我是問你,如果凌彎刀沒有事,你會不會回到我身邊?」
如果她肯回來,他會改!他保證他一定會改!
他不能永遠在愛情中當名緘默者,不能永遠都認定別人一定懂他心中所思,不能只在心中付出,卻讓她倍感孤寂。
他已經得到教訓了,高高在上的商尊浩,現在已經學乖了。
老天!不要背棄他,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細心學習,好好憐惜眼前人……
他期待又怕受傷害,等待答案的幾秒之間,像一世紀。
終於,他等到了答案——
他看見她輕輕搖了搖頭,搖得那麼輕、那麼輕,怕搖重了會傷了他似的。
他深深吸口氣,絕望的閉上眼,在心裡從一數到十,然後睜開,「你可以下車了。」他的聲音百分之百沒有感情,受傷的他又偽裝起自己。
她迫不及待的下了車。「尊浩,謝謝你送我來!真的謝謝你!」
看著她翩然身影奔進急診室,他心中有說不出的痛苦,現在她心中心心唸唸的,只有凌彎刀一人。
「淨……淨而……」他緊閉眼睛靠在椅背上,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心一寸寸的撕裂。
今天原本是他的婚禮,怎麼會走樣成這個地步?
+ + +
開刀房外擠滿了人,黑壓壓一片,都是關心傷患的近親。
「干!我們阿峰怎麼這麼倒霉?今年就要結婚了,卻遇到這種衰事,他傷得那麼重,未婚妻肯定跑掉。」
飛鷹車隊乾聲連連,替他們隊友盧立峰打抱不平。
瑤瑤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去你們的!我們刀哥才倒霉,開得好好的,卻被你們的三流車手追撞一下,害他翻車重傷,真是流年不利犯小人!」
「小辣妹,你說誰是小人?」對方的阿炮火大地問。
纖纖辣手一伸,瑤瑤氣焰十足的把飛鷹車隊每個人都點了一下。「就是你們這一干小人等等等。」
「唉,別吵了,民以和為天。」阿奇息事寧人的說:「出事了,大家心裡都難過,就別再爭個你死我活了。」
她跺了下腳,氣道:「奇哥,是民以食為天啦!」
兩方人馬都有人忍不住笑了,氣氛總算不再那麼僵。
「賽車出事時有所聞,不能說是誰對誰錯,發生這種事,大家都不願意,事情過去就算了,大家不要再吵。」
飛鷹車隊的老大出來講話,阿炮和瑤瑤暫時休兵。
但是讓大家真正肅靜下來,卻是接下來的畫面——
一名身著婚紗的新娘奔進急診開刀房,她長髮飄散,雙瞳朦朦朧朧,模樣像是披星戴月趕來,可卻遍尋不著她要找的人。
「小淨!」圓月訝異地喊。
她驚歎一聲,彎刀啊彎刀,你果然蒙對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小淨丟下婚禮跑來,想必在她心目中是新郎重要還是你重要,已經立見分明。
「原來你就是害刀哥這麼淒慘的人!」瑤瑤用噴火眸光直視情敵,小辣椒的馬上開罵,「現在你高興了吧?刀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跑來有什麼用?是不是想看他死了才開心?這樣他就不會再纏著你了!」
夏淨而一語不發,如夢如幻的眸子含著盈盈水氣,黑髮披散在白皙的臉頰前,更形削瘦。
「你為什麼不說話?」瑤瑤仍不放過她。「以為不講話就可以了是嗎?你最好快走,刀哥才不想見到你,要是他醒過來看到你,他會活活氣死……哎喲,別拉我!」
有個人把她拉住,一直拉、一直拉,拉到很後面,隔離了夏淨而和她。她轉頭怒瞪那人,是小俊。
「你幹麼拉住我?我還沒罵完。」
「你不要越幫越忙。」小俊壓低聲音。「刀哥醒來一定很想看到她,要是你把她罵走了,刀哥才會活活氣死。」
瑤瑤氣急了,又哇啦哇啦的嚷,「林家俊!你居然幫外人?」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神風車隊和飛鷹車隊則對著美新娘議論紛紛,突然開刀房的門一開,醫師走了出來,大家都安靜下來。
「醫師,傷者怎麼樣了?」莫冠馳緊摟著圓月的肩膀,知道她此刻為手足擔憂的軟弱。
「傷者有百分之六十的的傷,且需要截肢,終身無法再賽車,而因強烈撞擊,有可能在醒後意識不清楚,無法記得他過去的記憶,也失去生活的能力。」
夏淨而呆呆的看著醫師,像是努力在辨別他說的是真是偽。
內心深處,一種撕裂般的痛楚,正以極緩慢的速度割開她的心,讓她接受凌遲的懲罰。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彎刀!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一直愛的都是你!」她嘶聲吶喊。忽然,她眼裡蒙上了一層淚霧,心發酸,喉嚨啞啞的,就再也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刀哥——」瑤瑤心碎了,痛哭失聲,很悲切。
怎麼會這樣?她心目中的英雄、總是盛氣凌人又霸道的刀哥,就要變成掰喀兼失憶,她怎麼承受得了啊。
醫師解說完畢,若無其事的揚聲道:「盧立峰的家屬在哪裡?請過來簽手術同意書。」
阿奇耳朵很靈,大家悲成一片的時候,他聽見了。
「醫師,你剛剛說的傷者不是凌彎刀?」他問。
就見醫師點了下頭,還是若無其事的說:「你們是凌彎刀的家屬是嗎?他沒事,命很大,外傷很多就是,已經推去普通病房了。喏,剛剛你們哭做一團時,被護士推走的那個病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