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銳利的倒抽一口氣,沒想到他會提出這種威脅。
「怎麼樣,答不答應?」他咄咄逼人。
她根本不能答應。
婚禮就在明天,一切都籌劃好了,若是她演出逃婚記,商家該怎麼承受?他們往後怎麼在商場立足?商尊浩的臉會被她給丟光,最重要的是,癌症末期的商夫人可能接受不了這個刺激……
她搖了搖頭,也像個壯士,風蕭蕭兮易水寒。
「該死!你該死!」
無論他怎麼軟硬兼施都動搖不了她那該死的決心,他氣急攻心,一把將她拉進懷裡,把她壓在沙發上,死命堵住她的嘴唇。
拼了命的吻她也無法消除他憤怒的火花,他的眼中是濃濃的挫敗。
「你就要嫁給別人了,你要我拿你怎麼辦?你怎麼會這麼鐵石心腸?怎麼會?」
怒責完,他還是忍不住又吻了她,兩人的衣物在狂風暴雨中褪盡。
她雙眸瞪著他赤裸上身,那條戒鏈正掛在他頸上,他又重新配了一條鏈子,跟原本那條一模一樣。
他狂猛地佔有了她,灼熱的慾望令她驚喘一聲,她不由自主的也以絕望般的熱情回應。
快感在瞬間蔓延開來,他緊扣住她十指,激情的旋律在指尖傳遞,猛烈又溫柔,她再也忍不住,發出的人的嬌喘氣息。
她嬌弱無力的呻吟令他滿意,他的氣息逼近她臉孔,輕輕在她耳畔吐氣。
「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我要你說,你先前講的話都是騙我的,你根本一點也不愛商尊浩,你愛的人是……」
她勾下他的頸子,主動吻住他的唇,以吻封緘,讓怒火融化在愛火裡,把今晚的放肆,當作婚前最後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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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化妝室裡堆滿了鮮花,粉色的佈置充滿了浪漫幸福的氣息,名貴首飾一盒盒的擱在梳妝台,鏡裡出現一張無歡容的俏臉。
商尊虹開門而人,掃了一眼神遊太虛的夏淨而。「你今天早上才回來?」
「我去找彎刀了。」她不想對尊虹說謊,也相信她會替她守密。「抱歉我見了他,我還是不放心。」
「我瞭解。」她淡淡地說,「但他並沒有答應退出比賽。」
夏淨而滿眼驚惶,「尊虹——」為什麼尊虹知道?難道…
「沒錯,他已經在賽車場就選手位置了。」
夏淨而全身凍住,如遭電殛。
他還是去了!
她的心跳快因擔憂而停止,早上她離開時,彎刀是醒著的,他合著眼皮假睡,靜靜地放走了她。
她懇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尊虹,你可以替我去看看他嗎?求求你!」
雪而遠在英國,她又沒有其他朋友,除了尊虹之外,她不知道還可以拜託誰。
「今天是大哥的婚禮,我不便失蹤。」商尊虹只是淡淡地說:「你別太過擔心,銀狐也有車隊在比賽,有什麼情況,經理會隨時回報我。」
她不能再留在這裡,見淨而如此,她真怕自己會說出不該說的話。
「你會和他們保持聯絡?」夏淨而渴望地問。
商尊虹點了點頭。「隨時。」
即使這樣,也安撫不了夏淨而的憂心忡忡和神思恍惚。
化妝師走了進來,準備為她做最後的修飾。
「商小姐也在呀。」她笑咪咪地說:「今天夏小姐的氣色不太好,補點珠光蜜粉,再上點腮紅,這樣看起來比較有精神。」
「我先出去了。」商尊虹無意在此久留,她話中有話地對夏淨而說:「不必太緊張,放鬆心情,一切都會過去。」
「對呀,夏小姐,你不必太緊張,待會走完紅毯就沒事了,每個女人都要經歷這一天,沒什麼大不了。」化妝師討好地附和道。
夏淨而沉默的一任化妝師擺佈,在她臉上塗塗抹抹,一張淡雅的俏臉沒多久即變得艷光四射,十分明媚。
鏡子裡的人是她嗎?彎刀正在生死關頭,她卻在此濃妝艷抹。
昨天她也見到他的手傷得有多重了,他的傷勢必定使他的靈活度大不如前,他要如何駕馭車子?
她輕輕撫著頸上的戒鏈,幽幽低回不已。
這是昨晚在激情之間,彎刀又戴回她頸上的,即使此刻她脖子已經掛滿了各種寶石、金飾頸鏈,她還是堅持要戴著這條戒鏈。
「夏小姐,你真是好命喲,商總裁高大英俊又年輕有為,你一嫁給他,就是個少奶奶,真是叫人羨慕又嫉妒,不過也只有像夏小姐這樣的花容月貌才配得起商先生的英挺俊朗,我就先預祝你們早生貴子了,滿月酒不要忘了請我喲……」
化妝師的聲音在她耳畔嗡嗡嗡的響,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直到夏文權進來休息室,她才強打起精神,露出一個笑容:
「小淨,都準備好了吧,只剩十分鐘就要出去了,尊浩要我進來看看你弄得怎麼樣了。」他看著亭亭玉立的女兒,感到無比欣慰。
他知道自己對不起女兒,沒有給她和雪而過過好日子,若不是商家好心,他們父女三人恐怕還流浪街頭。
現在淨而找到這麼好的歸宿,他頭一個為她開心,多年的愧疚感也消除了大半。
商家的人對他們父女真是沒話說,不但一點歧視都沒有,商家大少爺還在他飽受洗腎之苦時,捐了個腎給他,他真是感動得不知該如何形容。
他夏文權何德何能,讓人如此溫厚對待?
從那時起,他便忘卻前妻帶給他的痛苦,一心一意留在商家做雜工,只想將女兒好好撫養長大。
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嗜賭貪杯的夏文權了,他戒除惡習多年,唯一的心願就是看到女兒出嫁,然後享幾年清福。
如果女兒能生個孫子給他抱,那就更好了,而且淨而若為商家延續了香火,也算報答了商家的恩情。
「爸,你坐。」夏淨而拉了張椅子給父親,父親的改變是她最大的安慰。
「小雪那丫頭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小女兒閃電結婚跑到英國去,至今他還無緣見洋女婿一面,聽說雪而已經懷孕了,真不知道她會不會照顧自己。
「有。」夏淨而柔柔一笑。「小雪說她恭喜我,希望我們有空可以去英國看她。」
天主!抱歉,她撒謊了。
其實雪而並非打電話來恭喜她,而是打來勸她逃婚。
嫁為人婦之後,雪而的生活顯然非常愉快,再三對她這個姐姐強調「兩情相悅」的重要,要她不要「草菅婚姻」。
「那丫頭也真是的,結婚何必弄得神秘兮兮的?」夏文權抱怨道:「我雖然古板,也不會反對她嫁給外國人,改天有機會,你說給她聽。」
「我會跟她說的。」她笑了笑。「其實小雪只是想把結婚的過程弄得不落俗套一點,她也不是有意要瞞大家。」
「她連自家人都不通知,這就說不過去。」他還是不滿意這答案。
「送棟房子給他們,這樣的姻親要上哪裡去找?」
她明白這些道理,全都明白。
商家對夏家的「好意」,一點一滴加在她身上,都是恩情。
最後她就像失根浮萍,飄浮在水面,被父親挽著,緩緩走向紅毯那端的商尊浩,她腦中想的全是另一張剛毅易怒的俊臉。
「新娘好美!」賓客紛紛讚歎。
商尊浩西裝筆挺,等待他深愛的女子。
歷經多年,他終於得到她了。
他知道自己得到她的過程並不高明,甚至有些卑劣,但那不重要,他們終究快成夫妻。
夏文權莊嚴地挽著夏淨而的手,一步一步走到商尊浩面前。
她頸上的鑽戒閃閃發光,像奪目的星子,與其他首飾都不同。
她低頭看了一眼鑽戒,想尋求心靈的平靜,沒想到頸鏈竟無預警斷開,鑽戒跌了出去,滾落,失去蹤影。
「啊!」她驚呼一聲,腳步停滯,手伸出去想抓,卻已為時太晚。
她胸口一震,不祥的預兆令她臉色一白。
教堂裡,眾賓客發現新娘的異狀,頓時鴉雀無聲。
她的心,瞬間沸揚不休。
一百個念頭在心中閃過,一百個掠過她心頭的片段畫面,都是彎刀血淋淋的景況。
是彎刀怎麼了嗎?是他出事了嗎?
是不是他已經、已經——死了……
他死了嗎?
想到這裡,她幾乎不能呼吸。
她撩起白紗,頭也不回的奔出教堂。
她沒有回頭,沒聽見一片嘩然的訝異之聲,也沒看見商尊浩俊美的臉孔正凝霜扭曲,漸漸泛出痛楚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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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組第一回合十六圈的決賽,彎刀用雷霆萬鈞之姿,以一分零兩秒勇奪最快單圈成績,神風車隊的隊友齊齊為他的表現而歡呼。
「刀哥的水準還是很好嘛。」
天邊的工作人員都鬆了口氣,與有榮焉,深覺真是白擔心一場。
「刀哥加油!刀哥加油!」瑤瑤是頭號啦啦隊,穿上短裙替彎刀搖旗吶喊助陣。
「他在玩命。」莫冠馳在第一回合賽後,以外行人之姿,做了結論。
「我想也是。」凝視遠處終線那輛熟悉的改裝車,圓月深蹙著眉心,十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