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孟人挑起一道眉,「這種話你在這裡胡說可以,千萬別被阿昕給聽到,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
溫芙笑得輕佻,「誰不知道你那個像書獃子的寶貝兒子喜歡勁雨。放心,我不會疏忽到那種地步。」
何孟人這才恢復笑容,他一把抱起她,邪惡地摸索到她內衣的扣環,她肌膚的滑膩令他興奮起來。
「你……你要幹麼?」她臉頰一片嫣紅,明知故問。
「到你房裡去。」他在她耳旁吹氣,淫穢地說,「讓我們好好快樂一下,小妖精,我會滿足你……」
「給我一杯冰釀葡萄酒,它是葡萄酒中的新品,簡稱冰酒,是用留在葡萄籐上已結冰的葡萄製成,在加拿大享有鑽石之譽。」窩在起居室的沙發中觀賞經典名片的程勁雨忽然道出此話。說完之後她也感到訝異,不知為何自己會突然講出這些話,好像在記憶的深處,她在家裡看影片時就是要搭配一杯冰釀葡萄酒似的。
「冰釀葡萄酒!」站在沙發後待命的女僕揚聲傳令。
「冰釀葡萄酒——」外頭的人接著傳令。
三天來,程勁雨的出現已經讓向來平靜無波的鍾宅人仰馬翻,常為了她順口的一句話,管家。傭僕們就要翻箱倒櫃,極盡可能地去滿足她的要求。
夜色沉沉,鍾潛一踏進家門,看到的又是這副眾人為服侍那個失億人而忙得雞飛狗跳的情景。
「她又要什麼了?」在辦公室裡忙累了一天的鍾潛扯下領帶,高大的身材堵住一名行色匆匆的小僕人。
「冰釀葡萄酒!」小僕人回答,但顯然她沒空理會主人,要為尋找冰釀葡萄酒而策馬入林去。
鍾潛瞪著眼珠子,「那是什麼東西?」他知道葡萄酒,卻壓根兒沒聽過什麼冰釀葡萄酒,失億人的花樣可真多呵。
「我也不知道,小姐要喝的,我們正要想辦法去打聽。」小僕人雖然恭敬地回答,但模樣卻是一逕地想走。
鍾潛不爽的拳頭落在一旁粉白的牆壁上,「媽的!你們怎麼就沒有對我這麼好?」他絕不會承認自己是在吃醋,但顯然程勁雨的人緣比他好多了。
「鍾——鍾先生——」小僕人嚇看了。
他逼近小僕人,咬牙切齒地問:「說!你們幹麼對她這麼好?」真不是滋味,虧他每天做牛做馬去上班養活這一大家子的僕人管家,而他們卻反過來去擁戴別人,該死的欠扁!
被逼到牆角的小僕人怯怯地道:「小姐她失憶了,很可憐,而且……」小僕人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小姐會幫我們畫畫,畫得好逼真耶,跟相片一模一樣,我們從來就沒有看過這麼會畫畫的人!」
鍾潛不滿地吭了一聲,「為了幾張爛畫你們就這樣吃裡扒外?」這算什麼不成理由的理由?喜歡被畫不會去找畫家呀。好!明天他就找他個十幾二十個專業畫家回來,讓這些僕人們被畫個夠,看失憶人怎麼再用這招在他家裡頭招搖撞騙下去。
小僕人慢慢慌慌,「也不是啦,只是小姐……」她心想,主人這麼凶幹麼?小姐不是他帶回來的嗎?他們大伙盡心盡力招待他帶回來的貴客難道錯了?何況家裡頭一向死氣沉沉的,自從有了小姐以後,他們忙得起勁、忙得快活,一片欣欣向榮的氣象,這不是很好嗎?
「什麼小姐?她是白吃白喝又沒人要的孤兒!」鍾潛暴跳如雷。
他不理那個氣死他的小僕人了,直接衝到起居室裡頭去。
「程勁雨!」他必須好好教訓她才行。
她的頭顱優雅地、不疾不徐地從電視螢幕轉到他臉上,淡淡地問:「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廠
「你也知道這麼晚了?」他一屁股坐下去,沙發頓時沉淪大半,「這麼晚了你還叫我的人去替你找什麼見鬼的冰葡萄酒,你有沒有人性呀?你不怕她在半路被姦淫擄掠嗎?」
「不是冰葡萄酒,是冰釀葡萄酒。」她緩緩地說。
「好,冰釀葡萄酒!」見鬼,他幹麼被她糾正,「那不是重點,總之,不准你在我家裡對我的僕人呼來喝去,聽到沒有?」
「我沒有對他們呼來喝去,我只是自然而然說出口,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來。」
鍾潛開始唸唸有辭,「自然而然,自然而然?哼,你也太自然了。」他心想,騙誰啊?如果她說的那樣自然,那表示她以前過的生活也太好了點吧,非養尊處優慣了的人,誰會像她「自然」成那樣。
「鍾潛,我只是失憶,並沒有失去日常生活的本能。」她知道他在懷疑她,但她說的都是事實。
「陶叫本能?」他嗤之以鼻。
她那簡直是嬌生慣養——非名牌不用。非名牌不穿,不吃烹調不合她胃口的食物。處處挑剔,連沐浴時水的溫度她都要規定,哪有人像她這麼難伺候的?
說到這個他就有氣,他都收留她三天了,她也不知感恩圖報。她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都是吃他的、用他的,卻連個謝字都沒說過。
看來他明天得帶她去醫院好好檢查檢查了,不然她若要賴他一輩子的話怎麼得了,這麼「自然」的人,他可消受不起喲。
第三章
坐在英式長方餐桌上,戴白高帽的廚子送上一盤香味四溢的早餐,用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程勁雨。
拿起刀叉品嚐了一口,程勁雨稱許道:「今天的荷包蛋煎得不錯,果汁的味道也很對。」
」真的?」廚子喜上眉梢,不禁有絲得意。四天來他已經摸熟了小姐喜歡吃一面蛋黃朝上、半生不熟的煎蛋,早上她習慣要喝一杯用二分之一個苦瓜,以及二十西西的蜂蜜,以調酒棒調均而成的果汁,大概是可以養顏美容吧。不過在他眼裡看來,小姐實在不需要怎麼去養顏美容,她皮膚光滑、天生麗質,就算不施脂粉也艷光照人,保養是多此一舉。
「培根如果再多加一點點胡椒鹽,味道會更好。」程勁雨嘗了一口培根後說。
「是的,明天我會改進。」廚子喜孜孜地退下了。
斜斜坐在一旁,冷眼旁觀地瞟著這一切的鍾潛灌下一大口濃濃的黑咖啡。算了,他懶得再理會這種不公平待遇,反正他也弄不懂這些下人,怎麼老是這麼甘之如飴地讓程勁雨擺佈,既然他們願意,那就隨他們高興吧。
哈哈,失憶人再囂張也沒有多久了,今天他就要帶她去看醫生,結果出來之後,他自然可以光明正大地把她逐出家門,想到這裡他就高興,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你在笑什麼?」程勁雨奇怪地看了他∼眼。這個人平常是不笑的,他老是怒火沖天,也不知道哪來那麼多氣可生。
鍾潛挑挑眉,「我笑不行?」怪了,管到他頭上來了,她是鍾家的女主人呀?咦,不對。女主人,那不就是他老婆?鍾潛,別詛咒自己了。
「你經常這樣喝咖啡?」她盯著他。
他示威似的又灌了一口,「有什麼不對嗎?」她總不會連這個也要管吧。
她淡淡地說:「咖啡裡含有咖啡因,你應該知道咖啡因不是好東西。」
「嗯哼。」鍾潛哼著,在心裡頭加上一句——就跟你一樣,你也不是好東西,待久了很麻煩的。
結束這頓話不投機的早餐之後,鍾潛立即表示要陪她去醫院做檢查。
「不必擔心醫藥費,我會全權負責。」他很大方又很熱心地說。心想,只要能擺脫這個麻煩,花再多醫藥費都無所謂,不然他怕哪一天他回家時,僕傭都不認他了,家已被失憶人給鳩佔雀巢嘍。
「醫院?」她想了想,「也好。」或許現在醫學發達,可以為她找尋失憶的原因,或許有藥物可以治療。而且她也看得出來鍾潛並不歡迎她,他是個小器的男人,這點無庸置疑,在他那群傭僕的眼中,他更是個不好親近又壞脾氣的主人。
坐上鍾潛的漂亮房車,他們直驅醫院。
這是亞歷桑那州境內最大的私人醫院,擁有一流的儀器設備和一流的醫護人員。最重要的是,鍾潛自認跟這裡的人熟得很,程勁雨若想與醫護人員聯手瞞騙他病情的話,是絕無可能的事。
事實上,他想的也太多了。當然,這點他照例不會承認。
鍾潛安排了副院長給程勁雨做檢查,副院長——Dr·莊是這家醫院院長的兒子,年輕有為,同時也是褚全真研究所的同學。
諸全真,十萬烈焰的「晝夜」。全球醫界的佼佼者,手術從未失敗過。可惜他不喜歡見人,經常神龍見尾不見首。聽說目前他正待在愛琴海附近的某個優閒小島上,一年半載之內不會出現了。
「莊,告訴我,她只是在裝模作樣對不對?」副院長室內,鍾潛滿懷希望地問,程勁雨則還留在診察室中。
Dr·莊翻了翻檢查報告,搖搖頭,「不,她是真的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