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她的護照!」連這點常識也沒有,看來「日焰航空」的在職訓練做得很差,必須重新要求他們才行。人呀,總是這麼被動,這是人類的惰性和慣性,沒有人會例外。
林娟看著發毛的大老闆,硬著頭皮說:「護照不在她身上,也沒有隨身行李和托運行李。」
鍾潛終於忍不住跳了起來。「那你們是怎麼讓她上飛機的?沒有護照?名正言順地坐飛機偷渡?」這是什麼烏龍事!
「當然不是這樣,鍾先生。」林娟刻意放輕聲調,「我們從旅客名單對照座位表的英文拼音,得知她的中文姓名叫程勁雨,為她訂票的是意大利一家旅行社,訂票者則無從查知。」
「單人票?」他挑起眉。
"是的。」 林娟非常恭敬地回答。
「帶我去看她!」鍾潛驀地起身,勻稱挺拔的身材足足比一百六十八公分的林娟高出兩個頭。他心想,這些辦事不牢的票務人員,他發誓解決這個麻煩後一定要全部開除他們!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像沉睡了很久,又像從迷途中返來,眼前的人都是她所不認識的,而環境更是陌生,她怎麼會在這裡?而她……又是誰?
勁雨揉接著太陽穴,頭好痛,像有幾千輛大卡車輾過似的,惱人的頭疼使她蹩緊了雙眉。
「你叫程勁雨?」鍾潛的表情也比她好不到哪裡去,口氣更是粗魯不佳。本來嘛,飛這麼久已經夠累的了,恨不得可以馬上回家去洗個熱水澡,泡泡按摩浴缸,哪知殺出個程咬金。
她抬頭看了一眼向她問話的男子,長得帥是帥,但一頭衝冠怒發看起來很不友善。她搖了搖頭,誠實地說:「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誰會知道?」鍾潛一臉找碴的模樣。世風日下,人心不古,誰知道她是不是假裝失憶來博取同情?
她咬了咬下唇,迎視他探照燈似的目光,「你剛剛說我叫……」每個人都有名字,而她為什麼想不起來自己的名字為何?
他索性寫給她看,把便條紙丟給她,「程勁雨,想起來了嗎?」再想不起來,他可沒閒工夫陪她耗。
她盯著那個名字,一點似曾相識的感覺都沒有,」我想不起來。」她姓程?那麼,她是從哪裡來的?
她臉上的迷們今他有不好的預感,她的失憶不像裝的,「再想想,或許等一下你就想起來了。」仁慈點,鍾潛,給她個機會。他如此告訴自己。
她還是搖頭,「我想不起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記憶都沒有。」她連自己為什麼坐在飛機上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
「那你打算怎麼辦?」他盯著她,問得一點要解決的誠意都沒有。
「我不知道。」
鍾潛挑挑眉,「那我只好把你送到孤兒院嘍。」想想自己用詞似乎有點不妥,她這麼大個人了,送去孤兒院會不會太鶴立雞群了點?況且她明明發育成熟得很,也不能稱之為兒童。
「鍾先生!」站在旁邊觀看局勢的林娟和一大票美麗的空姐齊呼,為他這不仁道的決定感到不忍。
他撇撇唇,「幹什麼?難道你們肯收養她?」這些人呀,就是不知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她們不要這個程勁雨,那他也不想要。可是這樣就偏偏不行,她們還會嫌他殘忍,女人就是喜歡來這套雙重標準。
「或許她過幾天就會想起來她是誰,鍾先生,再給她一點時間吧。」林娟被大伙推派出來做代表。
鍾潛一眼望去,很不甘願地發現一張張都是替這個失憶人求情的臉,他不答應好像很沒人性。他有點惱怒,「算我倒霉,養了你們這堆吃裡扒外的員工!」
「謝謝鍾先生。」空姐們甜甜地朝她們老闆鞠躬。
不謝還好,一謝,鍾潛眉頭皺得更擰,誰讓他是被強迫中獎的。好吧,既然當年他義父葛羅素博士可以好心地收養他們孤苦無依的十一人,那他現在就應該大方點,收留這個失億人。
所謂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末到,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他義父的好心腸要他還報到這素
昧平生的女孩身上來,她還真是好運呀!而他,把一個女人弄到自己家裡頭去,從現在開始,注定就是惹了個大麻煩!
第二章
「日焰」是比光塊更壯觀的現象,以一種強烈的閃光形式突然激射而出,也可以看作是太陽大發脾氣的一種現象。小日焰一天有百來次,大日焰一年也有幾次,發生時一定伴隨著大量太陽粒子。
「日焰」指的是鍾潛。人如其號,常以爆發的宣洩方式縱容自己的壞脾氣,脾氣一起,往往向四面八方射升,也不管別人是否會被掃到。
「日焰」是全球航空界鉅子,二十六年前,他生長於亞洲,一個叫福爾摩沙島的中部山林裡,當時的他根本連什麼叫飛機都沒見過。而二十六年後,他已張狂地縱橫於全球的領空之上,無人可阻擋。
鍾潛在航空界的成就所向披靡,短短數年間,他的版圖一再擴大,擁有數萬名為他效命的員工,航線遍佈世界各地,隨時可見機尾有著火焰圖騰的銀色機身翱翔天際。
「日焰」——鍾潛同時也是全球赫赫有名的「十方烈焰」之一,他定居鳳凰城,擁有豪邸華廈,但卻不喜與人接觸,同是「十方烈焰」的「虹霓」方雅浦,就老愛調侃他喜歡死氣沉沉的感覺。
鍾潛討厭女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他對漂亮女人過敏,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此鍾宅上至女管家,下至女僕,都很識趣地不把自己當女人看,日常舉止力求不流露出女態。甚至更狠一點的乾脆作男裝打扮,以免哪天主人瘋狂發機亂吠時,會裁員裁到自己上來。日焰發脾氣是不需要理由的,高興發就發,天皇老子也沒他大。
所以這回鍾宅裡的僕傭們都睜大了眼睛在看,主人帶女人回家耶!這不止是新聞,還是條大新聞,況且主人帶回來的又是個那麼漂亮的女人,到底內情如何?更加引人遐思。
「你就暫時住在這裡,直到你恢復記憶為止。」鍾潛告訴跟他一起走進大廳的程勁雨。他心想,既然把人帶回來了,他就索性大方點,幫人幫到底,改天碰到林娟那群煩人的傢伙時也好交代。
「這是你家?」程勁雨瞇起眼睛,眼中很有股批評的味道。
鍾潛也高傲地回望她,「嗯。」他故作冷淡,實則等她讚美。
到訪過鍾宅的人莫不為它的華麗所深深折服——佔地一百英畝,駐守森嚴,恍若一個小型王國。
除去偌大奇花爭艷的花園不說,宅內廳堂處處都是巴洛克時期的傢俱風格,擁有美麗繁複的雕刻之美。紋飾氣派,極盡威嚇絢爛之能事,比路易十四王朝的宮廷更像座貴族城堡。精緻、優雅、考究的宅邸,室內同樣非常的整潔,窗明几淨,連片小紙屑都沒有,突顯出它的主人有高度潔癖的傾向。
「俗氣。」程勁雨沒想到這年頭還有人喜歡住在這種用一堆老古董傢俱堆起來的房子。
鍾潛豎起耳朵,「你說這房子俗氣?」見鬼!他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耶,她居然敢批評他?
程勁雨點點頭,「不只房子,連人也是。」
鍾潛那身打扮真是笑死人的落伍,全套黑色亞曼尼,從西裝、襯杉、領帶到長褲,完全的毫無自我風格可言。他不知道現在街頭的黑社會混混也都穿黑色亞曼尼嗎?名牌是品質的保證沒錯,但也要懂得搭配才能穿出自己的品味呀,可不是一味地盲從就可以。
鍾潛瞪著她,「你是說我?」他不服氣地想,哪裡俗氣了?二十六年來從來就沒有人說他俗氣過,而這個被他好心收留的失憶小女人居然說他俗氣?
唉,鍾潛沒想到的是——沒人說他俗氣,是因為「日焰」脾氣欠佳,沒人敢說,而不是沒人想說,意思差很多耶。
「難道這裡還有別人?」程勁雨答得直接,一點面子都不留給他。
「你最好閉上你的嘴。」他齒牙咧嘴地迸出話來。再說,他可是沒風度的,信不信他會把她給丟到孤兒院或養老院去!
「好吧。」她並沒有堅持她的批評,接著看著他道,「我餓了。」她覺得胃裡好空,像是許久沒有進食,難道她的身份是名絕食抗議者?導致她精神失調而失憶?
「跟我來吧。」鍾潛腳步往餐廳拐去,他發現自己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怎麼,這傢伙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高興說什麼就說什麼,要什麼就開口,想吃就討,臉皮還真厚!他在心裡暗忖。
一到餐廳,程勁雨立即自動自發地坐下,她坐姿優雅,神韻頗似飾演「羅馬假期」中的公主——奧黛麗赫本,只是赫本美得俏皮,她則微帶了一點孤傲,除卻這個小小的缺點,她十足是個道道地地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