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她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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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渾身的疲累,奕南踏進AB酒吧,他乏力的落坐於吧檯前的高腳椅中,姿態懶散。
「要馬丁尼還是曼哈頓?」店長問他。
「馬丁尼。」他回答了店長的問題,這才發現坐在旁邊的短髮女子正瞪大眼睛在看他。
「丹雁?」奕南看著他的老同學,很意外柔美的林丹雁會把一頭短髮給削得這麼薄、這麼短。
「嗨,好久不見了。」她郎笑一記與他打招呼。
「你不是結婚了嗎?老公呢?」奕南左右張望,沒有看到那個他印象中的老實男人。
林丹雁挑挑眉。「抱歉,我沒結成婚,你真是一點都不關心我這個老同學呀。」
奕南意外的一怔,沒有搞錯吧,她沒結成婚?他明明就參加過她的訂婚宴。
「別送我那麼驚訝的表情。」她豁達地道:「我不是被甩了,只是認為現在還不是結婚的時候,如此而已。」
他啜了口剛遞上的馬丁尼,哺哺道:「你真的讓我很驚訝。」
「別五十步笑百步了。」林丹雁反擊道;「你自己不也讓小詠歌等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給我們一個交代呀?」
「我跟小詠歌?」奕南又是一陣錯愕,連同早上遇到那個范綱佑,今天他跟詠歌的名字特別有緣,連連被問起。
「是呀,別再躲了。」林丹雁自然地道:「你浪蕩也該有個限度,詠歌是個好女孩,又癡心愛了你這麼多年,說什麼你都該給她一點回應,別一直裝傻,假裝不知道好嗎?你這樣,詠歌可是會癡癡等下去喲。」
「丹雁,我真的不知道。」奕南看著她,嚴肅而煩擾地說:「你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嗎?」
林丹雁驚駭的瞪著他。「不會吧?」這下錯愕的換她了。
她一直以為……哦,不,是大家一直以為,以為奕南對詠歌沒回應是因為他對感情遊戲還沒有玩夠,或者因為他根本對詠歌沒意思,為了怕詠歌難堪,所以假裝不懂詠歌的情意,而大家也都好心的告訴詠歌,奕南遲早有一天會察覺她的情意。
原以為奕南在裝傻,沒想到他居然是真的不知道,這太讓她意外了。
「事情的真相怎麼會是這樣?」林丹雁喃喃自語,同時又有點懊惱,早知道奕南不是裝傻,她就叫詠歌早點向他表白,省得走那些冤枉路。
「丹雁。」奕南叫她。
「哦。」回過神來,她看著他,不由得搖了搖頭。 「奕南,在學校的時候,我一直以為你又聰明又滑頭,可是,現在你的後知後覺真是讓我大吃一驚。」
奕南對這個似褒又貶的評語不以為意,他急問: 「隨便你怎麼說,我要你把詠歌的事全部告訴我。」
林丹雁歎了口氣,又好氣又好笑地說:「當然,我當然會全部告訴你,誰教我們都看走眼了,讓詠歌等得不明不白。」
於是這個晚上,林丹雁鉅細靡遺地將盧詠歌對他的暗戀情事和盤托出,聽得奕南連連怔仲。
原來,她為了他放棄出國深造的機會。
原來,她為了他拒絕家人移民紐西蘭的要求。
原來,她在第一次與衝浪社出遊時就喜歡上了他,一直守候他到如今。
「學長!」霎時間,他耳際彷彿聽到盧詠歌每次叫喚他的喜悅聲音,那麼悅耳、那麼好聽。
往事歷歷在目,兩人相處的畫面一一浮現在眼前。
她拿感冒藥給他吃、她替他買好電影票、怕他胃疼,她拉他去吃早餐……甚至,她當他的愛情軍師,與他討論要如何追女孩子。
奕南閉上眼睛,雙手不由得捏了杯子,回想起當他佔有她時,她那全然接受的神情,以及他吻她時,她那喜悅的模樣,原來都是發自她內心,而他是怎麼回應她這份全心全意的?他竟是這一點溫存也沒給她,起身就走,他是這樣的傷她。
好極了,究竟自己在做什麼,他是睜眼瞎子嗎?怎麼會忽略了這麼多?
而詠歌,她真是太傻了,她這麼喜歡他,為他做了這麼多,最後還將她的身體也交給了他,而她卻一點也不告訴他。
思及此,他一顆心激動到了極點,一個用力,他竟捏碎了玻璃杯。
「奕南!」林丹雁驚呼。
奕南毫不在乎手上的傷,他心中想的只有盧詠歌一個人,忍不住對她的思念,他好想插翅飛到她身邊!
可是如今,時空拉遠廣他們的距離,都分別半年了,他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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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 世界日報
位於世貿中心旁的世界日報總部是棟擁有一百零八面玻璃窗的美麗建築物,縱然強敵環向,它在紐約市依然是最暢銷的報類,歷久不衰。
盧詠歌將一份她剛筆撰好的新聞稿交給她在這裡的臨時上司——杜蘭娜小姐,並立即從杜蘭娜的眼中讀到激賞。
「盧,你是天生吃這行飯的。」杜蘭娜揚揚手中的文稿,滿意地說。
「謝了。」盧詠歌揚揚眉梢,輕快的走回自己座位。
曾有人說過,來到紐約,你的心臟要夠堅強,因為這顆大蘋果每天都有新鮮事在發生。
果真沒錯,經過半年的磨練,她非但有把握交給崔總編一張耀眼的成績單,更有把握社超級日報的同事們都對她刮目相看。
她好像漸漸愛上紐約了,如果可能的話.她想留在這裡不走。
能留在這裡嗎?可是她答應過中中的不是嗎?她會回去,她跟中中打過勾勾,不可以失約。
想到中中,她心念一動,微怔起來。
「盧,一道吃午飯好嗎?」雷萊朝地走過來,他是世界日報最傑出、最英俊,最年輕,也最有價值的單身漢,目前這位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正在熱烈追求她這位東方娃娃。
「也好。」盧詠歌很快的動手收拾桌面的東西,拿起皮包與雷萊一道步出世界日報大樓。
八月的紐約驕陽照拂,刺眼得叫人睜不開眼睛,雷菜已經取出太陽眼鏡帥氣地戴上。
「盧,太不公平了,昨天我不在,你居然做了家鄉菜來請大家吃,我不管,你要補償我。」雷萊抱怨著。
「怎麼補償?」盧詠歌笑了。「待會地請你吃三明治嗎?這倒沒問題。」
「不,我要吃你親手做的菜!」他挑剔地說。
她微微一笑。「會有機會的。」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著,目的地是附近一家賣三明治的餐坊,新鮮的現做三明治和熱咖啡,物美價廉,是許多上班族喜歡光臨的小店。
驀地,雷萊停頓了腳步。
「怎麼了?」盧詠歌不解地問。
雷萊挑了挑眉道:「有個人在看你,你認識他嗎?」
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街道對面有個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站著,身材頎長。姿態瀟灑,盧詠歌燦爛的笑容頓時停格,她以一種不相信的眼光看著那人,胸口一緊,費力地回答他道:「認識。」
雷萊點點頭。「看來你們有話要講,我先去吃午飯了,下午見。」
盧詠歌任由地走開,她恍如隔世的站在原地,四周鬧哄哄的,人來人往,又熱又紛亂,可是她眼中就只看到奕南一個人。
期盼了多久,她自己也數不清次數,變南終於如她所願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奕南走過馬路,來到她自前,他們之間約莫隔著三步的距離,但是已足夠讓他血液循環與心跳都加快起來。
這麼久不見,她還是一樣神采飛揚,頭髮稍微剪短了一些些,現在剛剛好齊肩,她似乎在這裡適應得很好。
盧詠歌清了清喉嚨,聽到自己的聲音問:「來開會嗎?路過這裡?」
緊盯著她,他文不對題地問:「剛剛那個男人是誰?」
盧詠歌錯愕的看著他。「啊?」
他眼睛閃亮,灼灼逼人的盯著她。「我說,那個男人是你男朋友嗎?或者,他就是你口中說的心儀對像?」
她深切而驚訝的看著他,怎麼,他還記得她隨口說的話?
她搖了搖頭。「不,不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她居然對他說的實話。
「很好。」至此,奕南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他瞅著她,眼裡的火焰更熾烈。「原來認識你這麼久,有個東西一直忘了買給你。」
「什麼東西?」看著他,盧詠歌呆呆、被動的問,她的臉發燒,整個胸口都熱烘烘的。
奕南牽起她的手,從西裝上衣的口袋裡拿出一枚白金戒指放在她掌心,大手將她的小手包了起來,她輕輕的戰慄了一下,震盪而迷亂。
「我……我不能跟你結婚。」她昏亂地說:「我還有合約,必須在這裡待一年,我……」
她的理由是那麼沒有說服力,連她自己都覺得薄弱得很。
為什麼她要拒絕奕南的求婚?她等這一天不是等很久了嗎?可是,就因為等太久了,她才會那麼沒有真實感和安全感,他真的在跟她求婚嗎?或者又是像過去那樣在開她的玩笑?
奕南爽快地說:「沒關係,屠氏集團在這裡也有分公司,我自願請調到這裡來陪你,等你約滿我們再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