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發現她根本不是什麼溫馴可人的元舞兒時,他會想掐死她吧?
一定是!
「喜歡嗎?」他迫不及待的問。
她的目光霎時怔住。
粉紅色小盒裡不是什麼名貴的戒指,是她在沙灘隨手拾起的一隻貝殼,貝殼十分漂亮,淡淡的淺黃和淡藍構出它的獨特。
可是,貝殼怎麼會在他那裡?她明明記得自己放到裙子的日袋裡。
「我從你口袋取走的。」他看出她的困惑,微笑解答。
她的臉頰出現一抹紅暈。「噢,我一點都沒發現。」
他是什麼時候拿走的?敏銳如她居然沒有發現?她真是太糊塗、太大意了。
他拿走貝殼時,她大概是沉醉在他的熱吻裡不可自拔,所以才沒有發現。
想到這個,她把玩著貝殼,頭垂更低了。
然而他溫柔無比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貝殼洗乾淨了,我請這裡最好的手工師傅在裡頭刻上你我的名字,讓你永遠收藏。」
第四章
豐川宅院坐落於東京最高級的住宅區,隱密的設計使它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擾,在財富雄厚的基礎下,優美又自然的造景讓人心曠神恰。
豐川家的這一代主人是豐川誠,年過六旬的他是豐料集團的社長,獨生愛女豐川由香從來不插手集團內的事務,也不在集團的編制內。
豐川誠有著老一輩男尊女卑的守舊觀念,雖然一生都寵溺女兒,不過他還是預備將豐川集團與千騰幫都交給他最鍾愛的外孫宮馭征來接班。
「冷嗎?」宮馭征緊緊牽著一名東方女子的小手,垂首相詢。
時直隆冬,雖未降雪,但氣候仍是酷寒得叫人打顫,他真怕初來乍到的元舞兒適應不來。
「有點……」她往宮馭征高大的身軀靠近些,抬頭對他笑了笑,呵出霧氣。「這裡好冷。」
其實她從來就不怕冷,反倒是此刻身上過重的大衣讓她極不舒服。
往常,即使紐約下大雪,她還是一身輕便的套裝穿梭在公司與公寓之間,所以袁昶霆才會說她是標準的冷血動物。
宮馭征微笑道:「你會慢慢習慣的。」
他也不管後頭管家的瞠目結舌,毫不避諱的伸出長臂將她摟緊些,為她小巧的身子取暖。
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外公認識舞兒,雖然他知道有可能會遭到他外公門戶之見的反對,不過,這些都無損他的決心。
舞兒是個既單純又美好的女孩,他外公若瞭解這一點,必然會跟他一樣喜愛她。
溫馴柔美的她怎麼可能會不討人喜歡呢?
他不由的望向她的小臉,她正嚴肅的、認真的在看兩旁的景物,烏黑如漆的眸子叫他心動無比。
他五指穿過她指間,與她的手指交攏,唇角微笑起來,神情如此認真,她是想早日習慣這裡吧?
沒錯,從入豐川家的大門開始,樊舞陽就沉斂地打量宅裡的一景一物,她不是想早日習慣這裡,而是在肖想紅星之愛的落腳處。
紅星之愛是宮慶威送給李川由香的訂情物,這麼深具意義的東西理應與豐川由香左右相隨才對。
所以首先她得找出豐川由香的閨房……不,她該先確定豐川由香有沒有住在這裡,搞不好她和宮慶威另有愛巢,那她此行可就白搭了。
經過迴廊水榭,美麗亭台,越往宅裡走,她就越佩服豐川家的財勢。
如此遼闊靜的住所,不可能養出扶不起的阿斗,宮馭征的出色不是沒有道理的。
年輕飛揚的他瀟灑不羈、卓爾不凡,他是豐州集團的下任社長,千騰幫的准幫主,更是宮慶威驚人財富的繼承不二人選。
總觀來說,不管在各方面,他都可以吸引各式各樣的異性對他投懷送抱,相信二十七歲的他不缺女人。
可是,她不解,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男人為什麼會看上元舞兒這樣沒個性、沒特色、沒主意又柔弱無比的女孩?
如果今天她是以樊舞陽的真面目與他邂逅,他愛上樊舞陽,她還比較能接受。
畢竟她認為身為樊舞陽的自己,在各方面都與他旗鼓相當,這樣相處起來也才別有一番棋逢敵手的樂趣。
而元舞兒,不過是只膽怯的小貓罷了,除了百依百順之外.哪有半點可取之處?
難道接受傳統日本教育的他,也和那些沙豬主義的男人一樣,只對需要他們保護的弱者有興趣。
只是,如果他發現了她的真實面目,他還會喜歡她嗎?
驀地,一種觸電的感覺通過她的身軀,宮馭征的手指緊緊的 扣住她,與她親密地交纏在一起。
她抬眼,看到他神采飛揚的黑眸正定在她臉上,望著她笑,她不由癡癡地回望他。
那笑意溫暖而寵溺,讓她的心不由得融化了……
「馭征哥!」
兩兩相望之際,廳堂裡奔出一名可愛的女孩,稚氣未脫的圓臉嵌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身著亮白和服的她行動倒是很矯捷。
「度假好玩嗎?那裡很熱吧?如何,那邊的女孩子漂亮嗎?」一連迭聲的問完,她遺憾又懊惱的說:「可惜我要考試,不然就能跟你們一起去瘋一瘋了,天曉得我盼了多久,噢!」
宮馭征看著那女孩,微笑著。「別失望,以後還有機會,現在先替我帶這位元小姐到特別客房休息,我要去見幫主。」
藍野直美看著俊容帶笑的宮馭征,又看看眼前那名姓元的陌生女子,目光往下又看到他們交纏的十指,她突地瞪直雙眼。
「舞兒,她是我奶娘的孫女,名叫藍野直美,她會帶你到客房休息。」他體貼地附註道:「她自小就跟著我學中文,有什麼需要你儘管告訴她。」
樊舞陽柔順的點頭,看著身著黑色風衣的他,瀟灑頎長的身形消失在迴廊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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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十分雅淨的套房,拉開紙門就可以欣賞庭園裡的景致,擁有暖氣設備,所以並不覺得冷。
樊舞陽低首喝了口熱茶,纖纖雙手捧著茶杯,一直沒敢抬眼。
她早已習慣男子打量她及驚艷的眼光,但被一名小女子如此盯著探索,還是頭一回。
監野直美好奇的打量著她,半晌後直呼,「哇!你真的好美!」
樊舞陽禮貌的笑了笑,不知該做何回答,只好再啜口茶。
她原以為這名可愛的女孩一定是宮馭征的愛慕者,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哇……你好文靜。」藍野直美著迷的盯著她。「又不愛講話,不像我這麼聒噪,難怪馭征哥會喜歡你!」
樊舞陽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別騙我了,我看得出來。」藍野直美露出莫測高深的微笑。「你們剛才手牽得好緊,馭征哥對你百般呵護,最重要的是,馭征哥從來沒有帶女人回來過,你是第一個。」
她皺起眉心。「是嗎?」
這真是加深了她的罪惡感,如果她真是宮馭征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那麼他對對元舞兒的用情就很深了。
這樣一來,她算是很嚴重、很過份的欺騙了他的感情。
「當然了,你就是他最喜歡的類型。」藍野直美盯著她,如數家珍地說:「清麗絕倫、柔美動人、氣質如夢、我見猶憐。」
她輕哼了哼。「你的中文很不錯。」
原來宮馭征喜歡的女人類型人盡皆知,既然這樣,他鐵定不會喜歡牙尖嘴利的樊舞陽。
她突然覺得空氣很悶,很想出去走走。
「真的嗎?」藍野直美眼睛閃閃發亮。「我的中文都是馭征哥和由香姨教我的,由香姨雖然是日本人,可是她的中文好得沒話說。」
聽到她的名字,樊舞陽微微斂眉,淡淡地問:「豐川小姐她住在這裡嗎?我和她在度假村有見過面,只是後來一直無緣再見。」
藍野直美想了想。
「我不知道耶,由香姨有時候會陪宮先生出國,一出去就大半年不回來,所以要見她滿難的。」
聽她這樣說,樊舞陽差點沒昏倒。
「對了,待會你要洗個澡嗎?」藍野直美天真的聲音傳來,「衣櫃有些沒人穿過的和服,你要不要穿穿看?」
樊舞陽挫折的閉了閉眼睛,現在只能祈禱豐川由香不要陪宮慶威見鬼的出什麼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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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夜後開始下雪,紛紛細雪在窗外墜落點綴得黑夜更美。
跪坐在溫暖的榻榻米上,樊舞陽喝完一熱茶,她提起小茶壺,往瓷裡替自己再添一杯。
這裡的清茶清遠益清,還有抹淡淡的桂花香氣,搭配下人送來的幾味精緻點心,她坐在這裡舒服的不想動。
心想就這麼睡了也好,可是窗外不同於紐約的雪景實在吸引人,她想出去逛逛,到處看看。
藍野直美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陪她靜靜賞雪的,而宮馭征呢,他從下午將她交給藍野直美後就不見人影。
其實,沒有人陪不要緊,她決定自己去走一走,於是她起身拉開紙門,不意門外有個人同時與她一道拉門。
門開了,四目相交,門外低首的那個高大男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