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野纖眺望著海面,藍藍的大海相當平靜,天空也蔚藍如洗,偶有幾隻海鷗飛過,更添一股悠閒氣息,甲板上那些銀髮老夫婦多麼自在呀,跳舞、對酌,生命裡已經無煩無惱,她一直就嚮往這樣。
過去也曾和毅七描繪過他們的老年生活,毅七說要帶她去西班牙群島的海邊買一棟洋房,兩個人白天就到處走走、隨意逛逛,喝茶也行,泡咖啡館也好,步調懶洋洋的。
晚上就相擁在露台上坐看彩霞,家事不必她動手,都有女傭代勞,他要聘請一位高明的廚師,每一餐都有她最喜歡的海鮮。
他就是用這種方法來寵她的,不過,現在她都沒機會享受他濃得化不開的溺愛了,真的很遺憾,非常非常遺憾……
「這位美麗的少婦,剛剛聽聞你已經有丈夫了,實在令在下好奇你的夫婿是何許人也?」
杉野纖驀然從往事中回神,感覺身邊加了個陰影,從身後圈住她的挺拔身影有她熟悉的氣息。
她震動了一下,思念也會讓人在大白天出現幻覺嗎?她略一恍惚,在狹小的臂膀空間裡轉過身去──
「小毅!」她低喊一聲,深切而驚訝的看著他。
照理說,他不該找到這裡來的,照理說,他們應該已經決別了才對,可是現在已經不是照理說可以行得通,他的不按牌理出牌叫她……喜悅極了。
「幹麼穿得這麼樸素?」他拉拉她保守的長袖,一副雞蛋裡挑骨頭的語氣。
「不好看嗎?我以為自己這樣很飄逸。」她挑挑眉,失神一過,牙尖嘴利就回來了。
他哼了哼。「是很飄逸,飄逸得引來一堆登徒子。」
老實說,他喜歡現在的她,濃妝艷抹根本不適合她,或許那是她待在關口遼太郎身邊的保護色吧,他實在沒資格批評什麼,他只是真的不喜歡而已。
「你怎麼找到這裡的?」她眼睛閃亮,一瞬也不瞬的盯著他。
「我已經今非昔比了。」他得意的看著她。「我不會再像七年前一樣,束手無策讓你一走了之,而我也辦到了,現在你被我找到,你不能照你原本的願意失蹤。」
他打死也不會告訴她,他是有舒帆的誤打誤撞才找到她的,那太有損他大男人的面子。
「你好像很得意?」他笑瞇瞇地問。
「當然!」他更驕傲了。「沒有任何線索,沒有任何出入境資料,也沒有任何跡象可循,能找到你除了我對你的瞭解之外,還有我的聰明才智。」
「看來你真的今非昔比了。」她揚起美麗的唇角微笑,附註一句,「今非昔比的自大。」
「看在我找到你的份上,今天可以不要損我嗎?」他揚揚眉。「你最好回去房間收拾一下,下一個港口我們就下船。」
「我不認為現在是個好時機。」
她還是認為她即將要去的那個愛斯島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起碼那裡不會有老狐狸,可是若離開這艘游輪就難說了。
「第一,我已經為你大哥和母親在新加坡找到戒毒所。」毅七接口,「第二,如果你怕那個關口遼太郎會繼續追緝你們,那很簡單,你只要提供幾個關口會的內幕消息給警方,擔保他可以享用免費牢飯到我們孫子的那一代。」
「孫子?」她用斜眼鄙視地瞧著他。「我一定會替你生孩子嗎?」
「這次你逃不掉了。」他扣住她腰身,捧住她臉龐拉向自己,灼灼逼人的盯著她,大掌不規矩的撫向她平坦的小腹。「待會我們就進房間去製造,搞不好我已經在你這裡播了種,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笑了,一任他的手在她腹部輕揉愛撫。「你以為你是神槍手?還是你不知道我的追求者眾多,隨時都有選擇別的男人的權利,例如關口晉也,他就對我死心塌地。」
「別再折磨我了,杉杉。」他把她拉近自己,深情的看著她。
「你不知道我多怕再次失去你,你不知道我一點也沒有把握可以找到你,我不怕我狼狽的告白會讓你看不起我,可是你的安心失蹤真的嚇壞了我,尤其是你向我要的一百萬美金,那像是打算十輩子都不與我重逢了……」
「傻瓜!天哪,你真是個癡情的傻瓜。」她笑著搖頭,再搖頭,最後視線停駐在他臉上。「不過,我愛你這個傻瓜!」
她熱烈的堵住他的唇,滿足的暗歎,兜了個圈,以為今生無緣,不知早已緣定今生!
這麼一個世紀超級大婚禮,大概是絕無僅有的了。
今天同時有四對新人舉行結婚儀式,除了放五與火虹堅持他們還要好好瞭解瞭解對方,不急著進禮堂外,另外四名東方家的男子漢總算結束他們的黃金單身漢生涯,迎頭趕上早已結婚的詠三和撤六。
東方宅邸佈置得金碧輝煌,來自各方的禮物連倉庫都擺不下,儘管不是第一次當婆婆,莫荷心還是忙壞了,她招呼著客人,對她的四名新媳婦真是滿意極了,四個兒子與四個媳婦各有他們的朋友,光是酒席就算席開一千桌都坐不下。
「一、二、三、笑──」
路湘、顏烙桐、穆錚、杉野纖,四位準新娘綻出如花笑靨,負責拍照的是冷棠,她們笑得像花,他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真是蠢極了,人家要笑自己會笑,幹麼要他這個拍照的提醒,可是「笑」這個字對持相機者好像是個順口溜,自然而然就是會講出來,要控制也控制不住,真嘔死了,與他冷冷的形象根本不配嘛。
「好兄弟,再幫我照一張。」拓一興奮的擺好Pose,死命纏著冷棠拍照。
「你今天是新郎,你以為自己是寫真男星?」冷棠不悅地抱怨,他沒看過這麼愛搶鏡頭的新郎,獨照比人家四位新娘子合起來的還多。
「我今天帥嘛!」拓一大言不慚,又另擺了個姿勢要冷棠照,他等今天已經等很久了,第一次當新郎倌,不照個過癮怎麼行。
「不照。」冷棠斷然拒絕,一直叫他照同一個人太沒意思了,尤其是拓一這張他看了二十幾年的熟面孔,更是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天哪,冷哥哥好有氣勢哦。」舒帆崇拜的望著冷棠,她從未沒見過這麼有個性的男子漢,放五雖然也冷,可是那種冷峻傲然與冷棠截然不同,她覺得她好像這上冷棠了。
毅七瞥了她一眼,頓感不妙。「你該不會……」
舒帆有點困擾又有點羞赧。「好像耶。」
毅七畢竟是她初戀的對象,在初戀對像面前表達她對另一個男人的愛意,會不會對他有點不尊重?
「冷棠是個好男人,我支持你。」杉野纖提著白紗裙角笑盈盈地走過來,她的新娘妝扮十分簡單,除了一襲V頜無袖的白紗外,只在頭上弄了一個粉紅玫瑰的花環,與她過去冶艷逼人的形象大相逕庭。
現在她與舒帆已經化敵為友,也更進一步知曉查到她下落的是舒帆,所以說,她此刻的幸福可說是拜舒帆所賜,沒有妹妹的她,把舒帆當親妹妹一樣疼愛。
「杉姊姊,你也這麼覺得?」舒帆眼睛一亮,內心暗自竊喜。
毅七哼了哼。「你怎麼知道那傢伙是好男人?」
再怎麼說他也是她今天的新郎,她怎麼可以當著他的面讚美別的男人呢?
「冷棠是那種外冷內熱的男人。」杉野纖以她獨到的眼光下結論。
「是嗎?」毅七又沒風度的哼了哼,找碴地問:「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是什麼樣的男人?」
「你?」杉野纖看著他微笑起來,金色陽光灑了她一身,耀眼而奪目,她笑盈盈緩緩地說:「你是個沒我不行的男人。」
「知道就好。」他傲然地不看她,第三度以微哼回應她。
其實他滿意了,可是又不許自己這麼快放她一馬,因此俊顏還是板得緊緊的。
「還有什麼問題嗎?小毅。」笑容充盈在她黑而亮的眼眸裡,那股新娘特有的柔美攪得他的心暖烘烘。
「別忙著回去湊熱鬧。」他勾著她的頸子就走,她剛才的笑容太美了,美得讓他想吻她。
「去哪裡?我們還沒拍大合照呢。」她笑著提醒他,很多東方家的長輩都來了,他們這四對新人可是主角,待會要一一合照。
「今天新郎新娘太多,少我們一對,他們不會發現的。」
他匆匆說完勾著她往花叢裡去,那裡隱密些,可以盡情吻個夠,這兩天她都住在飯店裡,屬守婚前新郎新娘不見面的古禮,是有點誇張啦,可是他真的想死她了。
「胡扯!」她微感失笑,可是還是跟著他走。
不走也不行,誰叫她已經嫁雞了,當然要隨雞嘍,錯失七年的愛,她將在往後的日子對他盡量遷就,一點一滴的補償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