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要關掉我的電腦?」毅七又急又氣的吼問。
他知道關口會追緝杉杉的行動一點也不馬虎,他們採取地毯式的搜尋,所以他必須加快腳步,絕不能讓他們捷足先登。
拓一瀟灑地笑了笑。「也沒什麼啦,是小帆帆說想……」
舒帆立刻跳高摀住他的嘴。「不關我的事,我什麼都沒說。」
「你們究竟想幹麼?」毅七煩躁的推開拓一,很快重新開機。
站在門邊的詠三踱步而入,溫和的把手放在毅七肩上。「大家也是一片好意,尋人之事急也沒用,你放輕鬆一點。」
「我怎麼輕鬆得起來?」毅七糾結起眉宇。
他一想到杉杉萬一落入關口遼太郎之手會有什麼下場,就禁不住擔心,因此他一刻也不能等。
詠三勸道:「萬一你累出病來,誰來找她?」
「找到她之前,我不會病的。」他固執地繼續從海、陸、空三方面搜尋資料,相信關口會那些笨蛋不會運用他這些高科技方法才對。
「我想,大家把空間留給他會好一點。」妄二的聲音淡淡加入,會議室裡的幾個人對看一眼,便靜默地退開。
妄二說得對,毅七已經走火入魔,走了心火、入了愛魔,現在就算強迫他休息放鬆,他的心靈也不能真正安心,還不如讓他放手一搏,那是他最在乎的女人,誰都無法阻止他的決心。
室內恢復寂靜,毅七依然不修邊幅,像個鬼似的研究杉野纖的匿身之處。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桌上多了壺熱呼呼的黑咖啡,午夜十二點了,那個空了的壺又被添滿黑咖啡。
「謝謝你。」
就在舒帆躡手躡腳準備靜悄悄退出會議室之際,毅七疲倦的聲音傳至她耳際。
舒帆一怔,傻傻的看著他。「你……你在跟我講話?」
他疲憊的倦容微微一笑。「這裡只有我跟你。」
「你笑了。」她如夢似幻的怔在原地,這幾天毅七都緊鎖著眉頭沒笑過,她還以為他已經忘了笑為何物。
「看來我真的讓你們擔心了。」他主動關掉電腦起身,伸伸酸疼的懶腰,身體疲憊,可是他還不想睡,他的心很清醒。
「你要去哪裡?」她驚愣地看他拿起外套,他該不會想不開……
他努力振作了一下,經過她時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不能老悶在這裡是不是?我出去走走或許會有線索,不必為我擔心,我會回來。」
「你……唉!」舒帆想阻止,可是舉高的手又放下,全化為一聲歎息。
離開東方盟後,毅七直接駕車駛往銀座酒吧。
他曾在這裡遇到杉杉兩次,但願他有第三次的好運氣,如果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麼她極有可能還留在東京沒走。
毅七走進酒廊附設的開放式酒吧,他在吧檯邊坐下,懶洋洋地點了杯伏特加,銳目掃了週遭一圈。
或許是外頭氣溫低吧,今天的酒吧沒有什麼人,他一目瞭然杉野纖並不在其中,不過他祈禱她會犯酒癮跑來相熟的地方喝兩杯……
「你是……東方毅七?」
一個不確定的詢問聲在他身邊響起,毅七看了他一眼,是個相貌斯文的陌生男子,他不認得這個人。
「閣下是?」毅七挑挑眉,緩緩啜了口酒。
「我是關口晉也。」他很直接的說:「關口遼太郎的弟弟。」
這下毅七將眼光扶正了。
原來是關口晉也,聽說他很愛慕杉杉,杉杉的大哥和母親都是經過他的手而順利離開關口會的。
毅七敏感的吸了口氣,直覺地問:「你們找到她了?」
「看樣子你也還沒找到她。」關口晉也的眸子掠過一抹失望。
當他知道真相之後,沒有埋怨杉野纖對他的利用,反而希望她真能遠走高飛,平安無事。
他覺得自己真是偉大,真正愛一個人是這樣的,只要她過得好就好,就算被她利用也無所謂,像他就不會這樣對待千田法子,如果千田法子敢有一點點背叛他,他馬上休了她。
毅七哼了哼。「這樣不是很好嗎?稱了你們的心意。」
「聽說我大哥準備動用他在白道的勢力,這次他……唉,非常震怒。」
關口晉也憂心地說:「一旦警方出面將會非常麻煩,可是相對的,找到她的機會也就增加許多,那些警察有他們的辦法,有些線人也只買他們的帳……」
不等關口晉也說完,毅七站了起來。
「是嗎?我失陪了。」丟下一張紙鈔,他二話不說離開了酒吧,留下還沒說完話的關口晉也怔愣在原地。
毅七推開酒廊大門跳上跑車,疾風一般的回到東方盟。
卑鄙的關口遼太郎居然想找警方幫忙,他一定不能讓他們如願,他會找到杉杉的,雖然這陣子他運氣很背,但不至於背到想找自己最愛的人都找不到吧,就算彌補他七年來受的相思之苦,老天爺也該幫這個忙。
隨意把車丟在車庫前,他奔跑著回到會議室,意外見到一個小小人影窩在他的座位之中。
「你在做什麼?」他大喝一聲,語氣裡是濃厚的火藥味。
舒帆嚇得魂飛魄散,從電腦桌前彈起來,她沒想到他會那麼快回來,她結結巴巴的解釋,「我……我只是想幫忙。」
「走開!」
他不悅的揮開她,沒好氣的數落,「幫忙?電腦你懂嗎?你懂侵入網路查閱資料嗎?還是你神通廣大,能隨意遊走在我的線上……這是──」
驀然他住口了,炫惑地看著螢幕上的一長串資料。
「我在想……」舒帆潤了潤唇,偷覷他的臉色。「這個……不知道對你有沒有幫助?」
他喃喃地念著螢幕上的字。「夢夢日前由東京出發,滿載遊客一百八十名的豪華游輪準備駛向愛斯島,這是一座未受過污染的天堂島嶼,終年擁有恆溫,盛產四季水果,沒有暴力,是人間樂土中的樂土……」
「是這個了。」他的喃喃自語沒有間斷。「只有她會用這麼高級的方法偷渡。」
按掉電話,迎著甲板上薰人欲醉的微風,杉野纖好心情地自侍者的銀盤中取走香檳。
剛才她以私人密碼查過了,她的瑞士銀行帳戶多了一百萬美金,這些錢足夠她先到愛斯島,然後慢慢選個國家落地生根。
有錢好辦事,只要她出得起價錢,假護照、假簽證、假名假姓,什麼都可以偽造,咯,她不就用化名上了這艘豪華游輪嗎?連她大哥、母親在內,他們已經在游輪上度過愉快的數天。
她一直不虧待自己的,當初她大哥堅持要僱用偷渡人蛇幫助他們三人偷渡到大陸,她立即嗤之以鼻。
那種克難式的走法太沒有格調了,窩在那種小小的船艙之中擔心受怕不是她杉野纖的一貫作風,而且萬一被逮到也面上無光,再說大陸不是她安身立命之處,她理想的國家是自由開放的美國或政局穩定的北歐,這種水準那些小眉小眼的人蛇怎麼可能辦到呢?
再說她相信關口遼太郎的勢力絕對可以讓人蛇們把他們供出來,可是豪華游輪就未必,那種粗人怎麼想得到她正日日啜飲著香檳、吃著上好的魚子醬,而且還夜夜好眠呢?
她愉快的笑了,反擊的成功使她這兩天的心情都很亢奮,她甚至連在夢中也會堆起嘴角微笑,被關口遼太郎約制多年,她總算擺脫他了。
等到一選定國家長久居住,她準備把她大哥和母親立即送進戒毒所,唯有如此他們才能真正得救。
而她呢?
啜了口酒,她微笑輕輕轉動手上的戒指。
毅七,今生她是注定辜負他了,他對她有情有義,而她卻以無情無義回報,現在甚至連人都要消失在他面前,他唯一的身份就是他是她的大債主。
難過是難免的,她想當他的新娘,在來生吧……然後天天為他煮飯、洗衣、帶小孩,以償還這一輩子欠他的一百萬美金,不知道到時他希罕嗎?她自嘲的想,可能早有一個女人佔了她想坐的位子。
「小姐,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一名黑髮藍眼的英俊洋人向她搭訕,這個洋人似乎注意她很久了,終於忍不住過來攀談。
杉野纖望了眼甲板的另一頭,許多洋人夫婦非常大方,趁著陽光好便在甲板上舞了起來。
她對他舉杯笑了笑,自豪地說:「抱歉,我丈夫不允許我跟別的男子接近。」
「你結婚了?」洋人看來有點驚詫,一身雪白絲綢長洋裝的她,長髮直直披在肩上,脂粉末施的臉龐十分清秀,怎麼都看不來是個已婚婦女。
她嫣然一笑。「是的,而且已經七年了。」
在她心中,毅七為她戴上戒指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當成他的妻子,可惜現在在他心中,她大概只是個連跑路都要向他這個舊情人要跑路費的厚顏女人吧。
「既然如此,真是冒昧了,祝你有個愉快的下午。」
洋人風度極佳,紳士地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