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沒有,當然是最好的啦!」塞陽吟吟一笑站了起來,她氣定神閒的說:「皇上所要召見的七貝勒就是孩兒在下我,孩兒上擂台比舞劍,雖然沒有爭得光彩,但也爭到了個教皇上召見的恩典,不算辱沒了碩親王府吧!」
「你……你……你……你說什麼?!」這個打擊可比剛才被宣召時還巨大,碩親王本來以為是他哪個兒子貪玩,故意以七子之名三賽而已,沒想到上台的,居然是他的女兒……
天啊!又一項欺君之罪,他要昏倒了。
「孩兒知道阿瑪心 高興,但也別樂昏了頭,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進宮覲見,旁的,都等孩兒口府再說吧!」塞陽不疾不徐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而碩親王正好相反,他一屁股地跌進了椅子 ,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怎麼辦?這可怎麼辦才好?」碩親王正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事實真相不說,還搞得焦頭爛額。但塞陽卻笑了,「阿瑪不必太過自責,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所以啦!想必阿瑪近日鴻 齊天,就要陞官!安啦!」
塞陽笑著拍了拍碩親王的肩膀一下,卻教碩親王毛骨悚然。
碩親王急吁吁的阻止,「塞陽……快……快點兒住口……這……這話可要當作沒說過啊!若傳出府去,這怎麼得了?」
塞陽呵呵的笑,也難怪她阿瑪碩親王會臉色發青得連連否認了,他已是當朝集權貴於一身的重臣,地位次於皇帝之下,萬人之上,她這席話,分明是暗喻他有篡謀之心嘛!無怪乎他要鄭重的否認了。
「阿瑪不必緊張,孩兒只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啊!」塞陽露出春花般嬌艷的笑容,但開心的只有她一個人,其餘的個個臉色凝重,都在擔心這次的皇上召見,可謂是 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塞陽,你此番進宮,可不許胡言亂語,要知道輕重啊!」 晉拉著塞陽的手,殷殷交代。
「額娘放心吧!」塞陽嘴角一場,一點也不以為意,「姊姊是皇上第一寵妃,料想皇上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對孩兒不曾太苛責,就請阿瑪、額娘放寬心,等候孩兒口府的好消息吧!」
意氣風發的塞陽換了男裝出府,她神氣活現的乘著一頂八人抬的大轎,前呼後擁的進宮去了。
※ ※ ※
皇宮 的氣派是無處可比擬,宮殿正宅,院落重重,適逢夜晚,迴廊曲折燈影繽紛,處處是燦麗,無處不琉璃,滿園花枝招展,像座世外桃源。一身華麗馨香的宮娥們以及頂翎官服的太監穿流不息,鼓樂之聲在遠處傳來,分外像仙樂一般。塞陽從未進宮,只覺處處新鮮,這園子比起碩親王府來要奢侈上一百倍,人雖眾多,卻見嚴謹,沒有一點嬉鬧聲,畢竟是皇宮啊!
皇上是在「潛龍殿」召見塞陽的。因為是皇帝平時休息之處,所以氣氛比較愜意,不太嚴肅,服侍的太監雖然也多,不過都和顏悅色,大概是因為知道她是碩親王府的人,所以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奉承巴結的臉色來。
塞陽坐在椅中,喝著香噴噴的茶,桌上是各色精緻點心,用考究的器皿裝著,看來頗為可口。
等了約末半個時辰,塞陽正要大歎無聊時,太監卻來宣告,皇上駕到了,聞言,塞陽連忙起身,心想不知道姊姊可有跟著來?自從她那位貴為蘅妃的姊姊進宮後,她們姊妹就已經好久不見了,還真有點想念。
「皇──上──駕──到──」長長響亮的通報聲後,珠簾由宮女掀起,浩浩蕩蕩的十幾名穿戴華麗的太監一字排開來,接駕的氣勢嚇死人。
塞陽也隨眾人下跪請安。
真是麻煩,看來當皇帝也沒什麼好的淋!連在自己家 也不能放輕鬆,時時刻刻一大堆人跟進跟出,到什麼地方都要大聲被通報,萬一肚子疼,要上個廁所怎麼辦?莫非也要人層層通報?
胡亂想像一番,混亂過後,塞陽知道這位皇上已經就定位了,她沒等太監放話,就自動自發,亂沒有神經的抬起頭來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塞陽先是發愣,繼而忘了將頭重新低回去。怎麼會有如此英姿煥發的男人?他身穿著大袖黃袍,劍眉挺鼻,眼神炯炯有光,身形高大,看來威武有勁。這就是皇上?怎麼和地想像的完全不同?而且,他還對著她笑呢!這笑撞得塞陽一陣莫名其妙的亂,分明是種挑逗嘛!可是,沒有道理啊!皇上根本不知道她是女人,怎麼會挑逗她?除非他和薩放豪一樣,是個大變態……這更沒有可能了,皇上的嬪妃何其多,如果他不愛女人,可大大不妙。「你就是塞陽貝勒?」皇上看著她,笑意吟吟,而塞陽也著實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塞陽點了點頭。皇上又笑了,「起來吧!不要拘束,坐著和我講話。」塞陽依言坐下,皇上手一揮,下了命令,「都退下吧!沒我的旨令,不許任何人進來打擾。」一時之間,大廳內男的、女的,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
「現在沒有人了,你可以放輕鬆一點。」皇上雙目定定的看著塞陽,和顏悅色地說。
「謝謝你!」塞陽喝了口茶,頗為滿意,直覺眼前這皇帝還不錯,至少懂得體貼人,看來她可以要額娘寬心了,省得額娘整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擔心姊姊入宮後會被冷落,真是杞人憂天了。
皇上深有好感的看著塞陽,龍心大悅地想:天下怎麼會有這般好看動人的美少男?連他後宮的三千粉黛都盡失了顏色。如果不是今天在擂台上看過她舞劍時的威風凜凜和不留情面,還真難以相信眼前這位看來飄逸又雅致的人會是個男子。
「塞陽貝勒知不如道鎮親王府的四貝勒傷勢嚴不嚴重?有沒有大礙?」皇上也喝了口茶,輕描淡寫的問。
塞陽乍然聽到薩放豪的名字,差點噴茶,「臣……不知道。」她據實以告,她確實不知道,因為事後一陣混亂,她逃都來不及了,哪還有心情去打聽。
「塞陽貝勒居然漠不關心?」皇上一對閃爍逼人的眼睛似笑非笑,「黃昏在擂台上的事,現在恐怕已經傳遍全京城了,各種猜測齊來,塞陽貝勒不想解釋解釋嗎?」
「臣惶恐。」塞陽打官腔的說了句,這話是她向她阿瑪學來的。
皇上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你不像。」
塞陽不明所以,「不像什麼?」
「不像惶恐啊!」皇上理所當然的接續說:「傳你覲見,非但不推托,反還神態自若,可見你一點都沒將刺傷鎮親王府四貝勒的事放在心上,何來惶恐之意?」
眼珠子轉了轉,塞陽低頭斂眉說:「臣是擔心在心 ,不好說出來罷了。」
「這樣?」皇上頗有興味。
「是。」塞陽恭恭敬敬的回答:「比武比劍,不慎受傷是常有的事,並非塞陽有意向薩放豪貝勒下手,今天的事純屬意外,碩親王府向來和鎮親王府友好,而薩放豪貝勒的心胸廣博,理應不會計較這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才對。」
皇上微笑,「如果真如你所言,當然是最好,否則這場由皇宮舉辦的舞劍賽落得敗興下場,讓天下百姓看笑話了也不好。」
塞陽心 一跳,這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倒像是在責怪她似的。
塞陽還沒回答,一陣嘈雜的聲響便傳來,首領太監急忙走進「潛龍殿」,神色甚為不安。
皇上臉色一沉,對著首領太監沒好氣的說:「我不是吩咐過,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的嗎?弄得如此吵鬧不休,成何體統?」
「回皇上的話,是饒遠公主來了,奴才們阻止不了。」太監跪了下去 被指責得渾身冒汗。
「哦?」皇上鬆開了蹙眉,似乎沒那麼生氣了。
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一位衣飾華麗出色、環環珮佩的女子由幾個宮女陪攙著走了進來, 娜亭亭、腳步輕盈,一臉的撒嬌笑意。
這是最受皇上喜愛的五妹,受封饒遠公主,名諱端捷。
「不知道皇帝哥哥在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就連我也不許打擾。」端捷的笑臉一現,滿室生輝。
「怎麼過來這 了?不用陪皇額娘用膳嗎?」皇上沒板起臉色,端捷是他的嫡親妹妹,對她,他向來縱容三分。
「不必!皇額娘有幾位嬤嬤陪著,還會需要我嗎?」端捷往皇上身旁一坐,立即發現了正盯著她看的塞陽,不禁一股燥熱湧上心頭,怎麼會……
「皇帝哥哥,這位是……」端捷遲疑的問。
「這是碩親王府的七貝勒,塞陽貝勒,蘅妃的親弟第。」皇上笑了笑,做了簡單的介紹。
端捷又嬌又羞的沉吟著,她記得塞陽,就在不久之前,她往廟宇上香,回程途中和丫鬟迷了路,幸得塞陽的指點,才得以在天黑前和侍衛會合,為此,她一直感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