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司雨!」
她嚇了一跳,亦陽什麼時候跑到她身邊的她都不知道。
「在想什麼?」他看著她微紅的臉頰,有點不太高興,「你在跟誰講電話,不會是跟那個什麼門的吧?!」
講到那個什麼門的設計師,他就一肚子火。
九月時特別來台灣說要親自量身,量完身又硬是多待了一個星期才走,他後來才從小潘那裡知道,整整一個星期,那個什麼門的天天假公事之名,行追求之實的約會程司雨,還好後來終於走了。
不過他昨天又從小潘那裡知道一個壞消息,那個什麼門的下星期會帶著替reaL設計的巡迴服裝來台灣,除了做修正之外,還決定留下來觀賞他們的演唱會。簡言之,大約會在台灣待上三個星期,美其名是要看看台灣的音樂環境,但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想看的是程司雨。
「我跟武焰講電話。」
「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臉很紅?」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嗎?」
「不是跟那個什麼門的?」
「你有病。」司雨看著他,「還有,不要叫他什麼門的,他叫席門。」
他當然知道他叫席門,只不過要他說出那兩個字,感覺會很不快而已。
不過說也奇怪,那傢伙是知名設計師,一年四季都有服裝發表會,接觸過的模特兒多如過江之鯽,怎麼會喜歡司雨……哈哈,他知道了,過盡千帆,波霸看多了有點消化不良,所以對兒童有好感。
***
承包公司足足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才將舞台全數搭起,除了大螢幕及全新音箱之外,這次還特別將舞台往前延伸,以便更深入歌迷群中。
正式排練那天,天公不作美的再度下起雨,包括早上才下飛機的席門,大家都穿著便利商店買來的雨衣,一切冒雨進行。
後台,reaL的團員正和舞台監製做最後的確認,不久,煙灰缸中的煙蒂越堆越高,有人的煙抽完了就借別人的煙,到最後終於決定請人去買。
「小程,麻煩你,」武焰指指桌上殘存的幾種煙盒,「每種都買些回來。」
「你們肚子會不會餓?要不要我順便買些飯團?」
她一提醒,眾人恍似夢中醒來一樣喊餓,有人要飯團,有人要麵包,她拿起筆,一一記下。
當她正要離開,從大家開始討論吃東西起就退到角落的亦陽突然出聲,「小程,過來一下。」
「你要吃嗎?」
亦陽的手招得更快了,「過來一下。」
司雨見他還是不肯說,只好走過去。
他彎下腰,在她耳邊輕聲說:「幫我買東尼玉米片。」
司雨笑了出來,原來是這個,難怪他會不好意思說。要自戀度超高的亦陽在眾人面前說要吃東尼玉米片,不如殺了他比較快。
「如果有人問的話,不要說是我要吃的。」他左看右看,確定沒人注意他們後,又說:「便利商店可能沒有,我的車停在外面,你開車去。還有,順便幫我買一罐蕃茄汁,昨天看到廣告突然有點想喝。」
司雨拿了鑰匙正要走,席門立刻跟上去,「我陪你去。」
「那位席什麼的先生,」亦陽立刻大叫,「我的衣服好像有點問題,這裡、這裡跟這裡,都不太合身。」
席門看了看司雨,又看了看亦陽,工作優先,不得不放棄與司雨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微微一笑,走出了後台。
大雨夜,司雨先在便利商店買齊了香煙與點心,在一家生鮮超市找到亦陽要的東尼玉米片,車子又往足球場的方向前進。
經過入口處的時候,她很驚訝的發現,居然有人已經在排隊了。
歌迷在演唱會前開始排隊是時有所聞,可是,reaL還要一個星期才開唱耶,何況現在雨又那麼大。
遠遠的,她看見歌迷自己製作的板子,上面寫著夢想與勇氣。
那是reaL在不同的音樂類型中未曾變過的音樂元素……司雨半瞇起眼,那些在大雨中等待的歌迷,從reaL那裡所得到的是夢想與勇氣,而自己呢,她並沒有抱持著什麼樣的夢想或是理想,也不認為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叫做勇氣,她只是很單純的想留在亦陽身邊。
這幾年來,亦陽身邊美女不斷,花邊新聞不斷,雜誌說他是玉女殺手,他也不否認自己私生活的確多采多姿……
司雨曾經給過自己期限。
原本她告訴自己,以reaL的工作夥伴的身份待兩年,可兩年到了又延一年,再一年,不知不覺她也二十五歲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會留到什麼時候,她怕自己會等到年華老去還在看亦陽換新人。
美琪說:「只要還在他身邊一天,你就不可能不愛他,愛著他,眼中就不會有別人。」
她當然知道甩脫記憶最好的方法是離開台北、離開亦陽,唯有如此,她才有辦法掙脫套在心中的金箍咒。
天知道,每次替他挑禮物送給那些玉女時她有多痛苦,他從來不把她當女生,也忘了在夏威夷與她的初次見面,那時他曾說她是Pretty Rain.
司雨停好車,大包小包持在手上,從後門進去。
後門旁邊停著二口大卡車,有人正冒雨急忙的搬卸東西進去,那包裝看起來很巨大,要好幾個工人才有辦法抬得起,雨聲太大,工人與工人之間甚至必須大吼,才有辦法讓對方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司雨心不在焉的走著,驀然間撞到人,正想道歉,重物竟在眾人的尖叫聲中迎頭而落……
***
司雨離開沒多久,reaL全員就上台綵排。
要測試的東西很多,燈光、音響,甚至是電線長度或升降舞台的安排,若不事先從頭綵排一次,不會發現問題出在哪裡,如果演唱會已正式開跑才發現問題所在,那死十次都不夠。
燈光師、攝影師、音效、舞台監製各就定位,就連經紀人劉格致與席門也坐在搭著雨棚的控制台上,無人缺席。
「沒想到會下雨。」席門頗為惋惜的說,「布料受潮,線條裁製被影響,要不然他們穿起來應該會更挺、更出色。」
劉格致渾然不覺,「我覺得很好。」
「那是因為你是外行人。」席門一臉心痛,「原本有一百分的,現在只剩八十分了,濕氣降低了我的設計。」
兩人在控制台上嘮嘮叨叨,reaL也在主舞台正式綵排。
亦陽抱著名喚愛妻的吉他,莫烈坐在鼓座上,靳煒的位置則在鼓座的左前方,武焰拿著麥克風,先熟悉一下新搭設的舞台,他們的默契很好,不過音箱顯然因為連日大雨出了一點問題,聲音忽大忽小,而且雜音不斷。
「我的愛妻今年第一次出場就發生這種烏龍,簡直是污辱。」亦陽拿下為了調音而咬在嘴上的彈片,「可惡。」
武焰笑,「你這是第幾號愛妻?」
「十九。」
亦陽的每把吉他都叫愛妻,依年代取名為一號愛妻、二號愛妻,依此類推。一號愛妻年代久遠,是他少年時代買的第一把電吉他,雖然聲音不是很好,但由於具有紀念價值,他偶爾還是會把它拿出來彈奏。
因為雨大,講話必須比平日加大音量才行,連平日不太說話的莫烈為了傳達想法,也不得不如此,「我們第一次開售票演唱會也是大雨,後來年年巡迴的第一場都是大雨,怎麼搞的。」
亦陽一笑,「沒辦法,誰叫我們身邊有個雨神。」
「小心讓小程聽到。」
「不會啦,她去買東西,沒那麼快。」想到東尼玉米片,亦陽忍不住高興起來,「小程最大的長處就是會守密,任何事只要交代過她不可以讓人知道,就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靳煒微微一笑,「怎麼,除了貴臀上那幾個字之外,你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亦陽抱著愛妻十九號跳了起來,「靳煒!」
屁股上那幾個字是他畢生之恥,打賭過程愚蠢而荒謬,不只輸得莫名其妙,甚至可說是一塌糊塗。
靳煒笑了起來,「放心,我可是守口如瓶的。」
亦陽一揚眉,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向武焰,「你為什麼會跟小程提到那句話?」
「這位同學,請你放心。」武焰露出面對歌迷時的笑容,「我只有說那是你的口頭禪而已,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雖然武焰這麼說,但憑著多年相處的直覺,亦陽知道武焰那抹微笑絕對不是單純的應對,而是另有含意。
難道武焰跟小程之間……
亦陽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奇特的想法,這兩個人該不會日久失情吧?
武焰那傢伙雖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夏季時追到了飛航娛樂的小記者何聆歌,但她現在在紐約唸書,距離遙遠,難保他不會心情脆弱。
危險!還是問一下好了。
亦陽抱著愛妻十九號,慢慢踱到武陷身邊,「何聆歌還好吧?」
「你什麼時候關心起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