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成那樣,就算是假的也沒關係。」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這輩子看過的女生不少,如果要放在某個位置,你可以放在最上面,只要你別隱藏自己,就可以很美麗。」席門的樣子彷彿耶穌附身,「我記得九月份我第一次來台灣時,請你吃飯,那時的你比場中那個穿白衣服的女孩還像公主。」
「席門你真是好人。」她接過晶晶再度倒滿的杯子,又是一口喝下去,「可是我並不合適天天打扮。」
「我說真的,你要不要來我的公司?」
司雨睜大眼睛,「是我醉了還是你瘋了?」
「都不是。」席門一臉正經的說:「我要請你到我的公司,歐洲各大城市都有我的專賣店,明年副牌會在夏天上架,而且我預計要同步推出精緻的潮流雜誌,教現代女性如何選擇合適自己的衣服,你來英國幫我,住的地方我會想辦法,薪水我加一倍給你。」
司雨點點頭又搖搖頭,「席門,謝謝你,可是我還不想離開WMM.」
「你不用馬上回答,明年夏天的事情,二月再給我答案也沒關係。」
「不用了,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雖然醉態可掬,但她語氣卻十分堅定,「我不會,也不想離開WMM.」
語畢,她站起來想離開,但才站立三秒,馬上不敵酒意的又坐下來。
晶晶大樂,「司雨,醉了喔。」
她點頭。
正煩惱要怎麼回去時,席門扶起她,「你這樣坐計程車太危險了,我送你回家。」
她搖搖晃晃出了飯店,站在門口,秋日的風有些涼,吹在臉上總算醒神了些,只是頭昏加上肚裡的湯湯水水太多,讓她很反胃。
突地,司雨拉住正招手叫計程車的席門,「不行,我、我還是走路回去好了,坐車子我怕會吐。」
「你這樣有辦法走回家?」
「可是我不想吐在人家車上。」
席門靈機一動,「啊,我們不就在飯店樓下?一定有空房的,在這裡休息好了,就不用擔心會吐在別人身上,高興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好不好?」
她點點頭,歪歪斜斜的讓席門拉著回飯店。
接下來的事情她其實都還有點印象,辦理住房、上電梯,進到可以看見夜景的商務房間後,正當席門扶著她要進浴室洗臉,結果她還是吐了起來,弄髒房間不說,還沾染了席門的高級西裝。
終於洗完臉,她躺在床上,聽見超級注重門面的席門正哇啦哇啦的鬼叫,「程司雨,你要賠我洗衣費,居然連襯衫都沾到了。」
「對不起,我忍不住……」
席門哈哈一笑,「開玩笑的,待會兒叫服務生送洗就好了。」
聽著嘩嘩水聲伴著席門五音不全的歌聲,司雨頓覺睡意襲人。就在她將睡未睡之際,突然有人拉起她的手臂,「喂,起來。」
「不要。」沒看到她在睡了還叫她起來。
「豬頭,起來。」
咦,這聲音不是亦陽的聲音嗎?
她勉強睜開眼睛,真的是他,可是他不是跟夏沁雅走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亦陽沒好氣的強迫她坐起,「看什麼看?起來穿鞋走人。」
她點點頭,想下床的結果卻是整個人滾下來,發出一陣不小的聲音。
「司雨?」正在浴室的席們居然也聽到了,「你沒事吧?」
亦陽低聲說:「應他一下。」
「我,」痛得要命,「我沒事。」
這是什麼情形啊?亦陽怎會出現在這裡?
亦陽皺眉,「醉貓。」語畢,他一把抱起她,順手拿起床頭櫃的眼鏡,拎起床尾的鞋子,在席門愉快的唱著歌的時候,迅速離開了房間。
這一路上,司雨隱約還有記憶鋪著厚地毯的走廊、電梯、停車場、被拋入車子的後座、車子駛出地下室、車速很平穩、亦陽在說話、另外還有一個美麗的嗓音……她想起來了,是夏沁雅。
接著,她就昏睡過去了。
***
以往,演唱會結束的隔日,亦陽總會就近到休閒飯店住幾天,按摩、泡溫泉之類的,不過這次結束時出了點小狀況,為了這個狀況,他雖然收好行李,卻還沒出門的打算。
秋日午後,他正換看第二片瑪丹娜的MTV ,臥室旁的盥洗室有些細微的聲音傳來,他看了看時鐘,下午三點,裡面那傢伙足足睡了十四個小時。
不久,臥室的門終於開了,司雨一臉神采奕奕的走出來,「早。」
「早個頭。」
「沒禮貌喔。」
沒禮貌?!他沒撲上去咬她一口洩恨算是客氣了,要不是擔心她被席什麼的佔便宜,他才不會犧牲跟夏沁雅的約會。
原本的調酒、夜景,變成帶她回家,她如果乖乖睡就罷了,偏偏還拉住他講了一堆外星人才懂的話,簡直是疲勞轟炸。
「知道你損失慘重,下次在公司見到夏沁雅,我會幫你說好話。」司雨一笑,「就說你對工作人員很好,又有正義感,見到朋友有難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是個曠世奇男子,這樣好不好?」
「你是想幫我還是想害我?這種說法人家會以為我有問題。」
「那你想怎麼樣?」
「什麼你啊你的,你才沒禮貌。」他一本正經,「要稱我為恩公。」
「恩公!」
「乖。」
亦陽必須承認,他雖然有時把她當兒童,偶爾會叫她豬頭,不過若要對她發什麼脾氣,卻也做不到。
從簽約到出片,司雨全心全力幫助他們,預算有限,買不起好樂器錄音,樂器行老闆還是看在司雨的份上,才同意將樂器借給他們使用。出道後,他看得更多,沒有哪個文宣人員會這樣對新人,根本就是同袍。
「你要不要吃早餐?」
「冰箱有東西嗎?」
「怎麼會沒有!」他像是受到極大污辱似的,「我有東尼玉米片。」
司雨噗哧一笑,「嗯,好啊。」
第六章
reaLSanta Monica巡迴演唱,十一月從台北中山足球場起跑,飛抵紐約時,大蘋果已是雪花紛飛。
由於飛行疲累,亦陽打算到飯店的酒吧放鬆一下,打開房門才發現,隔壁的武焰正好要外出。
見武焰不但換過衣服,整個人容光煥發的就像是特別整理過似的,認識多年,他當然知道曾在紐約少年監獄待過的武焰極恨這座城市,每到大蘋果必定悶悶不樂,這次……啊,他知道了。
武焰那位年方二十歲的小女友何聆歌在紐約念大眾傳播,他重工作,她重學業,這種聚少離多型的情侶,有機會見面當然得大見特見才行。
亦陽長手一伸,搭上了他的肩——「跟聆歌約會對不對?」
「我們要去吃飯,然後去中央公園滑冰。」
「外面在下雪耶。」饒是在英國成長,亦陽仍舊不習慣冰點以下的天氣,他以前在英國,冰點以下絕不出門,總是蹲在火爐邊等天氣乾爽才出去。「滑冰?不要被冰給滑了。」
「聆歌喜歡。」
簡單的一句話,卻道出了無盡寵愛。
這是亦陽第一次在武焰的臉上看到真正的戀愛神色,並非有多大的表情變化,而是一種微妙的氛圍。
真正的戀愛就是這樣子?
武焰看看手錶,「再跟你說下去會遲到,我要走了。」
「我跟你一起出去。」
「一起出去可以,但不准打擾我們約會。」
「重色輕友是不對的,正確的想法是,美女放兩旁,朋友擺中間。」亦陽扮越學長角色,「我們這種搖滾人絕對不能沉迷於美色,江湖以義氣為重,為朋友兩肋插刀,萬死不辭。」
「那是談玩票戀愛的人才會這麼說。」
說話間,兩人已步出飯店,兩個轉彎後,進入紐約市最繁華的第五大道。
聖誕節將近,每家商店都盡其可能的將門面妝點出聖誕的感覺,聖誕樹、鈴鐺、紙雕麋鹿,當然還有那一千零一遍的聖誕頌音樂,每家都在播,差別只在於經過時所聽到的片段不同。
雖然天冷卻絲毫不減遊客的興致,雪花紛紛沒關係,有一種東西叫雨傘,打開照樣可以擋雪,憑著意志抗冷,撐著傘在名店中穿梭採購,刷卡機的聲音顯然比聖誕頌響得更奮力。
「天空飄著雪,地上積著雪,真是好一副人間景色。」廢話完畢,亦陽很快的導入正題,「最近跟何聆歌怎麼樣?」
「一直很好。」
「我覺得見不到面的愛情很虛擬。」
reaL主要的工作據點在台灣,何聆歌又在紐約求學,時差十二個小時,無法見面的時間只能靠手機或電腦聯繫對亦陽來說,距離太遠的感情就不是感情了。
他愛一個人一定要天天看到她才行,無論是笑顏或聲音,都要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如果分開得太遙遠,他可能會漸漸不愛她,甚至忘記了,然後再找一個可以天天在一起的情人。
「這個問題見仁見智。」武焰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以前喜歡小靜的時候,就在同一個城市,很常見面,但即使見到面還是會覺得不安。我那時老是想,小靜的人跟我在一起,但心呢?不知道,很虛幻。跟聆歌會吵架、會生氣,不過我反而覺得那才是真的在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