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丫,你總算開口了,我當你被野男人咬了舌頭變啞巴了。」莫迎歡鄙夷地眄眄尉天栩。
「說話客氣點,誰是野男人,我是丫丫拜過堂的正牌相公,難道某人都不餵你口水吃?」
他話中的那「某人」抬頭瞄了一眼,復低下頭為愛妻的銀子山打拼。
莫迎歡陡地像胡同裡的撥高音量趙媒婆。「唷唷唷!原來丫丫是男人呀!男人和男人拜堂成何體統!」,她又沒說那野男人是誰,況且丫丫喜歡扮男生。
她又接續故意問著,「那叫什麼來著?」
杜丫丫悶聲地回道:「斷袖之癖。」
「哎唷!羞死人,這傳出去能聽嗎?恨天堡的絕情劍吶!原來他絕的是女人情呀!」
難以忍受她那如市場老婦的叫賣聲,尉天尉頭痛地用眼神責備愛妻不同心,偏幫聒噪小母雞。
「應夫人,你忘了聲討的對象是愛哭神醫嗎?也不想想威遠侯爵府有多少油水可撈。」不能怪他自私,這是人性。
她好像是偏題了。「尉堡主,多謝你的提醒,我撈著了銀子分你吃紅。」
「多少?」他涼涼地問,不敢貪心。
莫迎歡有些風騷地以指繞髮絲,人家姑娘出了閣要挽髻成婦,她在丈夫的縱容下依然自我的維持少女頭,梳個流蘇髻繫上長絲帶,帶垂及肩。
走起路來風吹絲帶舞,煞是好看。
「男人大丈夫是不會和小女子要那麼一點小錢,我隨便說說,你隨便聽聽,當不了真。」分銀如分心,疼呀!
「早知你沒誠意。」尉天栩從鼻孔嗤氣。
誠意當不了飯吃,「丫丫呀,你準備好了沒。」她見尉天栩身子一直便暗笑。
「需要準備嗎?我一向以你馬首是膽,這點小事可難不倒你。」麻煩的是她相公。
「喂!你們兩個想去找愛哭鬼是不是?」一人成精,兩人成妖。
一句「愛哭鬼」引來四道劍光殺他。
「怎麼會呢?尉堡主,本人還在新婚期間,可捨不得離開我的銀山相公。」不過十天半個月不打緊,
杜丫丫保證道:「相公,我和歡歡已是有夫之婦,自然會遵從婦德,絕不會做出失德之事、」偶爾為之是樂趣。
她們若不解釋他倒還在猜測階段,但嬌妻這一開口尉天翔的眉頭開始打結,覺得這番門面話太體面。
「這兩個女人都屬於蛇鼠類,善鑽、毒辣、不循正道,哪兒有樂子就往哪兒溜,絲毫不把丈夫放在眼裡,自得其樂地鬧上一鬧。
「我說應莊主,你不會也把行李打包好了吧?」他總該找個同盟的。
「咱們娶的是揚州名勝,你還沒有覺悟嗎?」她們是拴不住的野馬。
不然他幹麼這麼拚命審核帳本,有時間臆測不會抱老婆回房溫存呀!
就是怕她學雲家千金半夜開溜。
有妻如此,他應嘲風早就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的那隻眼是任由著她胡鬧,睜只眼好盯著她一舉一動,免得翻個身發現老婆不在床上。
「你和姓莫的合該是夫妻,一樣的奸詐。」狼與狽同穴而居。
「哪裡、哪裡。」
莫迎歡和應嘲風心有靈犀地說出相同話語,繼而相視一笑的一個算銀子,一個看帳本,合作無間。
看了這光景,閒來無事的尉天栩和杜丫丫也忍不住笑開懷。
一個鍋子一個蓋,這真是上天巧安排的妙姻緣。
人間有情,天地有愛,在腳踏的土地上,因此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
一場大火毀掉了浣花院,焦黑的炭木不再燃起白煙,一股淡淡煤焦味四揚,下人們忙著清理善後,搞得一個個都灰頭土臉,污髒不已。
火勢驚擾了地方官員,紛紛上門表示關心之意,不堪其擾的凌撥雲一律閉門謝客,對外宣稱重建院合,不直接見賓客。
原先十三閣的侍妾全集中在迎葷、青鸞兩院,等中秋過後全送出府,一個也不留。
既然要重建就破壞個徹底,大刀闊斧地命人拆掉十三閣,大興土木興建三幢媲美皇宮內苑的日初樓、撫琴樓及觀日樓。
雲日初自從和凌撥雲有了肌膚之親後,在府裡的身份地位大增,身邊聽候差遣的丫環有一大堆,包括溫柔的紫玉。
至於紫絹因善嫉又被拔了舌,暫時派到迎葷院服侍水玲瓏,將隨著一行侍妾離府。
「小姐,咱們還可不可以去後山抓螢火蟲?」可憐兮兮的夏兒趴在雲日初的梳妝台旁問道。
現在她可是小姐跟前的紅人,人人都敬她三分。
「有點困難吧!你們侯爺每天把我守得牢牢的,我連踏出門都有人寸步不離地跟著。」
籠中鳥呀籠中鳥,關久了失去鳥性而養成惰性,即使打開門也飛不遠。
她是不曉得撥雲和什麼人結怨,累得她不能像前些日子一般自由自在,要出門得有他陪同才成,不然就得拖著一大隊紫騎軍。
姑娘家的玩法有一大堆男子在身邊盯著,怎麼也玩不暢快,不得已只好先安份幾天再說。
「唉!小姐,我們好可憐喔!像個囚犯一樣。」這幾天她被小姐帶野了。
「夏兒,不要饒舌,爺聽到會不高興。」紫玉輕聲一斥。
「爺又不在這裡,我們發發牢騷、吐吐苦水,不會傳到爺跟前。」她不以為意地說。
夏荷不知冬呀!紫玉勸誡地道:「咱們的身份是丫環,休要與主子並論。」
「紫玉姊,你好嚴肅喔!小姐帶著我滿府玩,沒人說不可以呀!」年方十四的夏兒還是個愛玩的孩子。
「小姐是小姐,她是爺的珍寶,要是一個不小心出了岔,你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像她的妹妹紫絹,雖然少了舌頭還能開口說說話,但是含含糊糊聽不出真意,總叫人猜不著,性子變得十分暴躁。
爺對雲姑娘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為了她拆十三閣逐紅粉,派他最重視的紫騎軍鎮日守護她的安危,這是紫玉入府以來首見。
玲瓏小姐伺候爺三年,得到的注意力少得不值一提,如此天壤之別的分野,實在令人心寒。
最終的下場總是見新人笑,殘花任人棄。
「沒那麼嚴重吧!紫玉姊。」夏兒害怕地縮縮脖子,很怕少了項上腦袋。
「是呀!紫玉,你別嚇壞她了,我不會讓夏兒和紫絹一樣受傷害。」因為夏兒很討她歡心。
紫玉略微尷尬的福福身。「是紫絹對小姐出言不敬,受罰是應該的。」
「撥雲的性子很糟,我不太勸得動他,紫絹壞在太直率不看場面,我……唉!她好些了吧?」
「除了口齒不清之外,她沒什麼大礙了,謝謝小姐關心。」紫玉一臉溫和。
悶呀!她的個性怎麼和紫絹大不相同,倒是和歡歡家千金丫環秋婉兒神似,而且都是丫環比主子漂亮、溫良,悶得叫人喘不過氣。
要她待在房裡足不出戶已經很不仁道了,還派了死板板的女道德家來整她,這是在懲罰她坐視不理的報應嗎?
嗚……她好想歡歡和丫丫,她們一定罵死她了。
「小姐,你別哭呀!奴婢可擔不起爺的怒氣。」紫玉緊張兮兮地忙遞手絹。
一旁的夏兒咯咯笑,不當一回事。
「紫玉姊,小姐一天不哭個幾回會吃不下飯,爺見慣了。」而且爺還老是想辦法弄小姐哭呢!
「可是……」她仍覺得不妥。「好好一個人突然哭起來,對身體不是很好。」
「不會啦!小姐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和宵夜,爺直誇我把小姐養壯了呢!」還賞了她一根人參。
雲日初呻吟地撫撫額。「別說了,夏兒。你像在談論一頭豬。」
吃飽睡,睡飽吃,凡事有人伺候著,和豬有何兩樣?
「小搗蛋,你要養豬嗎?」剛進門的凌撥雲聽到她們提到豬,以為雲日初又有新嘗試。
聽到這有些遲疑的問話,她的眼淚縮了回去。「你好閒噢!」
「哈……初兒,你在埋怨我冷落了你,不讓你在府裡閒逛。」—看來他把她悶壞了。
這一次他不再縱容十三皇弟,為了初兒的安全,他決定主動出擊,攻其不備,不願一味的退讓。
白天他在議事廳擬訂部署計劃,先將鼓山村的逆賊繩之以法,將流竄的江湖敗類一一誅殺,斷其後路無可依賴,少了一層隱憂。
畢竟是親手足,不願父皇左右所難,他暫不動十三皇弟,給十三皇弟一個改過的機會。
他沒有弒弟的狼心。
「我哪敢,你是高高在上的威遠侯,而我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乞兒。」雲日初說得很委屈。
凌撥雲笑著摟住她一吻。「我這個威遠侯還不是捏在你的手掌心,少自貶求同情,我看穿你了。」
「討厭啦!我是小女子,讓我一次又不會損及你的英雄氣概。」她耍賴地使使小性子!
「是!下回我記得裝傻,讓你當一次大智者。」他取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嬌嗅的雲日初不依的跺跺腳,往他硬繃繃的手臂一捶。「你是說我很笨嘍!」
「對呀!」
「凌、撥、雲,我恨你。」好可惡、好可惡,他竟然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