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哭,我沒有哭,你看,我在笑。」她馬上擦掉眼淚,擺出強抑抽搐的笑臉。
看著她笑臉比哭臉更難看,搞得祈上寒一點胃口也沒有。「不要動不動就擺出林黛玉式的淚眼,有時也學學她的傲骨好嗎?這頓飯我吃不下。」他指著半殘的「水泥」女,接著桌子一拍就想走人,不顧天若雪強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的苦澀慼然。
「站住,姓祈的莽夫。你除了會欺負弱女子,就不能有一點像人的東西嗎?譬如人性。」吉蓮忿忿不平地說。鋤強扶弱,保護受傷人員是她的工作之一,而且有紅頭髮的人通常都很有正義感。
眼一挑,祈上寒邪魅的看著她。「紅髮妞,你好像在打抱不平喲!我好害怕哦!」
「不、要、再、叫、我、紅、發、妞。」她隨手端起一盤菜。「想試試我的投球能力嗎?」
「你行……啊!該死,你真的用紅燒魚扔我。」他話還沒說完,一道直球正中他的臉。
「沒辦法,有人就是愛吹捧自己、低估女人,我只不過教你一些禮貌而已。」吉蓮又端起另一盤菜瞄準。
「把你手中的食物給我放下,否則我保證你會成……為下一道菜。」可是他一句話未完,胸前又中了一著。
「哎呀!真的好抱歉,腳不行的人,手就特別靈活好動,你可別生氣才好。」她沒誠意地說著。
「不要以為我不敢揍你,在祈天盟我最……咳、咳、咳,你存心……想噎死我不成。」他咳出一顆小丸子。
「不是我,它有自己的思想,嫌你話大多跑進去堵住你的嘴。」她將責任撇得一干一淨。
這下子看戲的看戲,原本哭泣的天若雪也合上嘴,大家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祈上寒一再吃癟,更佩服紅髮安妮的投球技巧神准,尤其是她那氣死人不償命的諷語。
「你到底想怎樣?」祈上寒挫敗地抹抹臉。
「坐下,然後向小妹妹道歉。」中國女士向看起來年輕,於是她自動替天若雪加了幾歲,就算二十歲好了。
「小妹妹?搞不好你比她年輕。」西方女孩通常發育得早,祈上寒自動重量減個幾歲,就算她二十好了。
「我二十七歲。小妹妹,你幾歲?」吉蓮問著對面的天若雪。
「她二十四歲。」祈上寒代替她回答。
「哇,好老哦!」吉蓮不信地喊著,並瞪視他的多話。
「你比她更老。」他好笑地想二十七歲還敢笑二十四歲老,那他哪三十二歲了,不就該改口喚公了。
「你保養得真好,不像我們老大老得快。」吉蓮不禁想一樣米養百種人,同樣年歲,人家看起來像十五、六歲,而狐狸老大……像二十七歲。
「不要老提你的老大,聽得真刺耳。」祈上寒不悅地想,什麼玩意,她的老大算哪根蒜苗。
「你很聒噪耶!我問的是天妹妹又不是你,而且我老大的修養比你好太多了,是全世界最棒的老大。」吉蓮想到她的狐狸老大絕少生氣,可是一旦發了火,對手可要小心,一個不留意就會少三魂七魄,狐狸老大是智慧型的天才幽靈。
「不許再說。」他快被醋淹到脖子上了。
「我偏要說,老大好,老大妙,老大……唔……你在幹什麼?」她拉開於仲謀摀住她嘴巴的大掌。
「呃……安妮小姐,吃飯。你不想害我們這裡變成戰場吧!」他看得出老大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看到五雙請求的眼神,吉蓮才難堪地想到,剛才的舉動真是太幼稚,好像幼稚園的小孩在比誰家的車子多,誰的爸媽最帥最漂亮。
她愧疚地低頭認錯。「對不起,我失控了,以後我會控制好脾氣,今天的錯絕不會再犯。」她居然犯了怒戒。
文易虔咋舌地說道:「臉變得真快,剛才還是一副活火山模樣,現在是冰山冷颼颼。」
「易虔,吃菜,飯多吃點,話少說。」於仲謀拚命地把他的碗中堆滿一小山菜。
「喂豬呀!我……我吃。」在其他人惡氣的目光下,文易虔只好「含淚」當豬。
這情景看在天若雪眼中有些酸楚,連個剛認識的外人,都可以和他們融洽地打成一片,她卻連個外人還不如,只能當櫥窗裡的擺設,任人忽略。
「對了,安……對不起,我忘了你叫什麼名字。」文易虔見吉蓮眼中不悅之色,立刻把安妮兩字收起。
「吉蓮,吉蓮莫非特。若是記不住,直接叫我老鼠好了。」吉蓮說道。這個暱稱跟了她不少年。
「老鼠?!」眾人瞠目,沒想到女孩子取這種綽號。
「我們那伙子怪人都是如此。」她想起那群沒道義「落跑」的夥伴,不由得埋怨。「一群見不得光的痞子。」
「你們那伙子?你是哪個……幫派?」於仲謀不得不問一下,想試著衡量眼前女子的身份背景。
吉蓮微微一笑。「我們全是領人薪水的白領階級,只是我們的血液裡,少了安分的細胞。」每個人都愛好危險,她想。
「你是警察?」於仲謀心想以她的身手看來,不無可能。
「拜託,少拿我們和那種三流貨色相比,尤其是台灣警察無能得教人想跳樓。」她很不屑地撇嘴。
「啊?」眾人又愣住了,不禁猜想她到底是誰?
「你們討論完了吧!該吃飯了。王媽,多擺一副碗筷。咦!你會用筷子吧?」祈上寒不甘被忽視,打斷他們的「閒聊」。
「你想動手餵我不成?」見他真有此舉動,吉蓮連忙說道:「雙手萬能,我手沒殘廢,可以自己動手。」她本想說狐狸老大是中國料理癡,用筷這等小功夫,她早被狐狸老大磨練得爐火純青,但礙於「老大」是個禁忌,所以話到喉嚨口又吞了下去。
「別以為我在討好你,我只是不希望有人餓死在祈天盟。」祈上寒不理會週遭兄弟的訕笑,擺出一副佈施的表情。
由於滿桌菜餚大半被浪費在祈上寒身上,王媽急忙地下面煮湯,重新烹煮簡單快速的食物上桌。
吉蓮一看到麵條就想到意大利面,想到意大利面就浮現珍妮的尊容。並不是什麼不倫之戀,而是想念她的一手好廚技。
「好想珍妮哦!她的意大利面上淋上蘑菇醬,旁邊以魚子醬當佐料,再搭配鮮嫩的鵝肝醬,人間第一美食。」她忍不住地說。
「外帶一瓶香醇的紅葡萄酒如何?」高賦扇動道。
「我比較喜歡不含酒精成分的香檳。」吉蓮想到老大不許他們碰酒精類的飲料。
「珍妮又是什麼東西?」文易虔不識相地破壞浪漫氣氛。
她戲謔地回道:「珍妮不是東西,她是一位美得不可方物的法國美女,最擅長勾取男人的靈魂。」
「哪天介紹給我們大家認識認識。」多瞭解她身邊的朋友,等於多一份瞭解她的機會,於仲謀是這麼打算。
「如果我找得到她。」吉蓮想,現在珍妮不知又栽在哪朵花下。
一群人吃吃鬧鬧,其中感到最不舒服的是祈上寒,因為他不想再在兄弟面前出醜,所以一直擺著一張冷臉對人,默默的以一對厲眼表示他的不滿。
最難堪的自然是面露愁容的天若雪,原本她是眾人拱在手上最亮的星辰,即使祈上寒一如往常地漠視她的存在,至少還有各位哥哥姊姊的細心呵護,可是,現在她就如同失寵的小狗,無人問候。
「不行。」祈上寒搖頭反對。
「為什麼不行?」吉蓮滿腹疑問。
「不行就是不行。」他依然維持原議。
「給我一個能理解的理由,不然我不接受你的反對。」堅守原則是她的處事風格。
「沒有人三更半夜不睡覺,只為了一台爛電腦。」他的魅力居然比不上一台臭電腦,簡直嘔死他。
她不甘地反駁,「白天睡了十幾個小時,現在正好工作,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著。」
「你可以做別的事。」譬如陪他上床,祈上寒在心裡叨念著。
「電腦是我的專長,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懂。」畢竟她這個生活白癡可不是平空杜撰。
吉蓮心裡有數,祈上寒迷戀她的嬌軀,瞳孔中不時流露慾望,所以她故意挑白天睡覺,晚上將電腦不小心截獲的資訊轉回來,順便為祈天盟多做幾道防禦網。
「那麼看看書,加強你的中文閱讀能力。」他將所有和電腦有關的書籍全部送人,因為她翻找東西的能力驚人,像只……老鼠。
「腦容量正趨於飽和,不宜再虐待它,所以適時的洩洪才是正道。」她想到那些中文書,簡直乏味得讓她直想打哈欠。
「敲鍵盤的聲音擾人清夢,我命令你回房。」只要一不合他意,他的霸道就想主宰一切。
她不理會地繼續敲鍵盤。「據我所知,閣下的書房及臥室都有隔音裝備,所以請找一點令人信服的藉口。」她心想,這人真的是慾求不滿,連這種爛藉口也敢搬出來,這麼需要女人也用不著打她主意,當她是西方女子,性方面就開通隨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