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我好像聽到之明說果園失火?」放下手邊工作,珍妮關心地走到他身邊。
「有個女人打電話來說果園失了火,她問我園內有沒有人活動?」此刻的秦日陽心亂如麻,擔心著工人的安危。
「女人?」不知怎麼著,她竟莫名的想到愛惹禍的狐狸老大。
「嗯!我趕著去處理,你在山莊等我消息好了。」他輕啄了她的頰,隨即彎身進入貨車駕駛座。
古之明突然氣喘吁吁地跑到他車窗旁,「老闆,剛……剛才有附近居民打電話說,有……有兩個女人衝進火場救人。」
「該死!」珍妮比秦日陽先發出咒罵聲。
秦日陽瞇著眼睛,冷睨躍上側座的女人,「下車,珍妮,我不許你去涉險。」
「你閉嘴,快開車,要是我的夥伴出了事,我第一個擰下你的頭。」她暗自祈望最好不要是那兩個女人。
但她很清楚一件事,普天之下只有那兩個女人會不顧危險,拚死拚活地闖入火場中救人,而她們該死的正好都在台灣。
秦日陽注視著她不下於己的焦急表情,沒有多說一句的發動引擎,奔向兩人共同憂慮的目標而去。
※※※
「快快快,這邊火又大了,那邊的樹木快砍倒,別讓人勢繼續往山裡燒。」
消防車一輛一輛的來回運水,山裡的居民也一桶一桶的傳著水桶,體力好的壯漢忙將順風的林木砍倒,以免火勢擴散。
幾乎全鎮的老少都來救火,因此山上的一切生物是他們賴以維生的保障,而失之不得。
但火是沒有顧忌的浪人,遇著可燃之物就大肆攀附,小小的水柱根本奈何不了它,令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火蛇吞沒果農們的心血。
「我的上帝,火怎麼燒得無法無天?」車尚未停妥,珍妮就搶先跳車。望著一片不見空隙的火海,她的心像火一般找不到一絲冷靜。
「你想幹什麼?一下子跳車、一下子想衝進火場。」秦日陽及時捉住她衝動的身子。
他真的會被她嚇到心臟無力,原先想怒斥她危險舉動的言語梗在咽喉,緊緊地摟住她掙扎不已的蠢動身體。
「她們在裡面。」珍妮無法置身事外,看親如手足的夥伴在危險之中。
他們?!秦日陽一臉不解地勸道:「急也沒有用,我同樣擔心工人們的安危,可是火實在太大了。」
「我管你工人的死活,他們死了也不干我事,噢,天啊!我居然說出這麼沒有良心的話,工人的生命也是可貴的。」珍妮虛白著臉,不敢置信自己失了理智,忘了自身的工作就是搶救無辜人類的性命。
她居然只記掛夥伴的安危,而將其他人的生命置之度外,實在是一項不可饒恕的行為。
一心擔慮著工人安全的秦日陽沒聽出她話裡的矛盾,以為她是顧慮果園的工人,才一時暈了頭,說出言不由衷的話語。
「我們只能祈褥奇跡出現,不過我不抱任何希望。」這麼猛烈的大火,他們生還機率等於零。他暗忖。
奇跡?珍妮不以為然地說:「她們是奇跡創造者,我相信她們會平安歸來。」
她們只能活,她不准她們有任何閃失。
經歷過大小不一的陣仗,以狐狸的機智、老鼠的善敏,她們體內有天生的求生本能,一定能化險為夷,否極奉來,她相信她們。
「請問你是這片果園的主人秦先生嗎?」一位略微發福的老警員走了過來。
「是的,我是這片果園的負責人。」
「噢!」老警員翻開現場採集到的資料紀錄,「你是不是和人有過節?」
「過節?沒有呀!」開門見的是山,他能和誰有糾紛問題。
老警員拭拭被火熱出的汗,「我們在火場附近發現有廢棄的汽油,為數不少,我們警方懷疑是人為縱火。」
「人為縱火?!」怎麼……可能?秦日陽瞠目結舌地喊道。
「所以秦先生,請你再好好想一想,近日有沒有和人結怨,或是得罪人?」
「我想沒……」
「警官,你可以查查歐氏企業的王奕民,我相信他的嫌疑很大。」珍妮一口認定是他所為。
他一再上山談收購案,皆被她再三戲耍,自然懷恨在心,小人是不能以常理對待,放火燒果樹正是符合他這種人一貫卑劣的作風。
「珍妮,你認為是他所為?」秦日陽仔細一想,也覺得他的確有動機縱火。
「我確定,警官,我們想對歐氏企業提出告訴。」
「珍妮,我們還沒查清楚……」秦日陽見她篤定的嚴肅語氣,不由得要她緩一緩。
「如果人員沒傷倒好說話,要是搶救不及就是二十幾具屍體,你敢負起責任嗎?」
珍妮的咄咄言詞,令秦日陽無言以對。
「小姐,你確定在沒查清楚前就要正式提出告訴嗎?」老警員被她懾人氣勢震住,態度不自覺地恭敬幾分。
「你打個電話給台北分局的楊正齊,就說藍蛇珍妮拜託他全權處理此案。」她在討回人情。
數個月前,楊正齊的妹妹楊音庭因涉險縱火,令她受到火災波及而住院治療,事後她並未追究刑事責任,所以他欠她一個人情。
老警員似乎明瞭些什麼,語氣變得尊敬些,「是的,我立刻去辦。」
火光照著他離去的背影,秦日陽心中縱有萬般疑問,也覺得此刻不宜提出,只是有一點恍然大悟,珍妮之所以有很多面,必然和她從事的工作有關。
而從她簡潔有力、有條不紊的處理危機方式,似乎她常遇到此等紛亂的場景,所以才能迅速的下決定,絲毫不拖泥帶水,浪費時間去瞎猜疑。
「藍蛇珍妮?這是一種代號嗎?」
珍妮神色一凜,侷促地撇開臉,「我們喜歡……玩遊戲,互相取的一個綽號而已。」
「綽號?為什麼我無法接受這種說辭?」他壓根就不信她會老實說出。
「不信就算了,你現在該操心的是困在火場中的工人而不是我。」她很快地轉移他的逼問。
被她一提醒,暫時忘卻的責任心壓得秦日陽喘不過氣來。
時間家針一樣扎人,每一分、每一秒就像一小時般難度,火勢仍沒有轉弱的趨勢,所幸一切都在控制下,火苗沒再向外擴散,只圍著果園附近的林地悶燒。
大約過了快兩個小時,突地有個山林救難隊的隊員跑過來,用著非常興奮的語氣說著一件不可思議的事。「秦先生,山管處來電話,說你的工人們只受到一點灼傷,現在已經不礙事,只要在醫院觀察一晚,明天就可以出院。」
「哦,真的嗎?那……」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搶去發言權。
「那兩個不要命的女人呢?」可別抱傷見她,否則她要她們傷上加傷。當然珍妮只敢這麼想,還不至於去送死。
「聽說她們被送到數野山莊治療,她們真勇敢。」救難隊隊員覺得她們簡直是女中豪傑。
「勇敢個屁……啊!都是這兩個死女人害我說髒話。」一有她們的消息,珍妮的一顆心也隨之定了下來,「走,咱們先回去。」
「可是善後及工人……」秦日陽覺得自己是老闆,不能說走就走。
珍妮瞄了火勢一眼,拍拍他的背,「安啦!它至少還得燒上一天,工人們也在醫院接受妥善的照料,現在你只要回家算算損失多少錢就行了。」
「你可真懂得安慰人。」秦日陽苦笑地再瞧一眼自己多年的心血結晶。看來新、舊汰換是必然性,趕明兒又得重新栽苗種樹,至於金錢損失,唉!不用算了,以免哭死自己。
※※※
「哎呀!輕一點,你想謀殺呀?」殺豬般的叫聲在數野山莊內響起。
「抱歉,維絲娜,請你不要為了一點小傷口就哭天喊地的,很丟臉耶。」吉蓮為她肩膀的灼傷上藥。
她們剛闖過火海時還分不清東南西北,全憑直覺去救人,而維絲娜肩上的傷是為救一個跌倒的老人,才不小心被掉落的火木燙到。
當時她還嘻皮笑臉地說沒事,一到上藥就雞貓子鬼叫一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受了多麼嚴重的傷。
「我知道你在嫉妒我皮膚比你好,紅頭髮的女人最小氣,唉——」好……好狠,她居然倒……碘酒。維絲娜痛得咬緊下唇。
「紅頭髮的女人最愛記恨,你再說句和頭髮有關的字眼,小心你的皮膚會爛一輩子。」
這死狐狸,又不是不知道她最討厭人家討論她的頭髮,還故意要挑起事端,痛死好了。
「死吉蓮,你給我記著,我比你更會記恨。」狐狸是陰險狡猾的動物,她多得是辦法整人。
「我擦的可是特效藥,強悍的女人連細胞都悍得來勁,三天後一定給痂。」狐狸這次傷的不深,上次她腹腰中了一槍,她沒上麻藥就咬著牙根取出子彈,不到三天又捺不住性子下床,所以深及見骨的灼傷算是「小」傷口。吉蓮暗付。
「厲害,老鼠,你拐著彎罵我凶,我看你是吃太多『大哥』的口水了。」祈上寒的口水太毒了,連她都被污染。維絲娜無奈地搖頭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