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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寄秋

  「是楚月知會你來教訓我的吧?」好個盡責的秘書,挖牆補洞。

  公司內部人員不敢明目張膽地指責海棠不正經,因為她是他唯一帶來公司的女人,他們巴結都來不及,豈會去告密,唯有和他有過一段關係的楚月會搬出已退休的總裁。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敢說你沒有為了個女人耽誤工作進度?」三十好幾了還不收斂風流習性。

  「有必要把我的過錯推諉給第三者嗎?我有談戀愛的權力。」他不高興有人矮化了他所鍾情的對象。

  老者從鼻孔噴出氣。「你哪一天不談戀愛,花邊新聞滿天飛?緋聞多得幾乎天天上報,你還敢跟我談權利?」

  「爸,我這次是認真的。」認真地看待這一份感情,不存馬虎。

  老總裁白臣陽正是白禹軒的父親,七年前因身體不適將公司的棒子交給兒子,自己退居幕後運籌帷握,協助他立足於商場。

  近兩年來他不太管事,因為兒子己成就一番氣候不需要操心,所以放了手去享受退休後的悠哉生活。

  直到與美國方面的合約告吹,他才又踏進當年白手起家的公司。

  「我們白家是什麼人家,結交隨隨便便的女人想招惹笑話嗎?我不同意你們的交往。」白臣陽的口氣高高在上的。

  「海棠和你有同樣想法,她很不屑你白家的兒子。」一提起海棠玉的固執,白禹軒無奈的柔和了表情。

  「我看是以退為進,欲擒故縱,你在花叢中打滾了這麼多年還看不出她的把戲?」越活越回去了。

  他是踩到荊棘。「對於未見過面的人驟下結語是否合宜?你並不認識她。」

  「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無所事事,嗲裡嗲氣地跟進跟出,出身能好到哪去?」他先入為主的認定海棠玉是拜金女。

  白禹軒很想笑,也為父親感到慶幸,要是她聽到這段話,肯定揮拳問候。「她是一間頗負知名度PUB的老闆,在台北市的中、青年代才俊很少不知她的店。

  「海棠長相偏向艷麗型,天生的惹火身段並非刻意打扮,她之所以『無所事事』是因為我的堅持,你不該只聽信片面之詞就妄加臆猜她是輕佻女子。」

  輕佻是她的保護色,吃過虧的他太清楚她的手段,只是他老是身不由己的上當。

  主觀意識強烈的白臣陽不輕易相信人。「光聽她的名字就知道不是好女孩,像酒店小姐。」

  「爸,你太偏頗楚月的說詞,海棠姓海單名一個棠,你不能要她不姓海改姓白吧!」白海棠,聽來很不錯。

  這一刻,白禹軒動了結婚念頭,雖然他還不確定是否愛她,但她一定是他最美的新娘。

  「楚月有什麼不好,先前你們還走得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工夫你就移情別戀?」兒子的花心叫人擔憂。

  「她的辦事能力我無話可說,若是公私不分地連我的私事都要插手,我寧可她只當我的秘書。」說他翻臉無情,他承認。

  楚月是年前招考的新秘書,外形甜美可人十分單純,以他風流、花心的程度怎可能錯過她,不到半個月光景她成了他的枕畔人之一。

  剛開始她沉醉在戀愛的甜蜜中,外界對他的評論她一概不相信,以為她是他最終的愛人。

  後來她接到他諸多情人打來的電話,一一過濾後便明瞭了他的花心,開始利用工作之便,阻止他和其他情人的約會。

  本來他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由她去胡鬧。女人他多得是,走了一個馬上遞補新人,身邊永遠不缺美女做伴,可是她的單純天性己經變質了。

  有一回他在某位情人家中過夜,正在興頭時她居然打了電話來,像抓奸的妻子似詢問他的行蹤,責怪他冷落她,哭哭啼啼地說要找人算帳。

  而她真的做了。

  為了追蹤他所有的情人,她請了個私家偵探調查他,因此他落腳在誰家她一清二楚,且想盡辦法在他完事後上門警告對方別再靠近他。

  一次兩次還無所謂,聽多了情人們的抱怨就覺得煩,那時海棠正好介入他的生命中,因此他下定決心要和所有女人劃清界線,那頭母獅的利爪是沾著血的,包括楚月的。

  「你母親很中意楚月當她的兒媳婦,你該很清楚這個意思吧?」白臣陽暗示他該娶楚月為妻。

  「你們應該合力再生一個兒子來娶她,我已經有對象了。」而且鎖定不放。

  「你在說什麼瘋話?我們兩老都一把年紀,就指望你生個孫子來抱。」臉色一沉,他發怒地斥責兒子的荒唐。

  孩子?白禹軒的腦中浮現一個神似海棠玉的小女嬰。「我得問問海棠生不生。」

  以她母親的例子來看,要她生育可能很困難,她會先掐死讓她受孕的「插秧機」。

  他大概沒料到海棠玉是自然派,相信宿命和機率,和天賭。

  「你結婚生子關她什麼事,我是不可能接受有個離經叛道的媳婦。」就算不是楚月也不會是那個叫海棠的女人。

  「爸,話不要說得太早,等你見過她……」話說到一半門突然被推開,衝進來一位滿臉是淚的女孩。

  「楚月——」

  清麗如月的女孩顧不得禮貌,像是受盡委屈地奔向白禹軒,緊緊地抱著他不放,抽噎地說出令人震驚的事。「海……海棠在偷……公司機密。」

  是嗎?白禹軒面無表情地扯下她的手,不留情面地說:「你被開除了。」

  說海棠玉在偷公司機密,傳出去恐怕沒幾個人相信,連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可是叫人無法置信的是她的確在以公司機密進行交易。

  是竊取嗎?

  不,根據她的說法是信用破產,一物兩賣,讓馭風企業既得利益又蒙受商譽損失,叫瞧扁她的人跌破眼鏡,美女也是有高度智慧的生物。

  除了老爸老媽和鄰家大哥,以及兩位臭味相投的好友外,沒人相信她有變成電腦駭客的潛質。

  不是不為,而是懶得為之,她個人認為整日對著電腦螢幕是自虐的行為,傷眼傷神又傷身,不如賣弄賣弄風情賺取鈔票好玩。

  機器是死的沒有變化,全靠滑鼠按鍵來決定是件愚蠢的事。

  人性多變化,隨時有不可預料的新鮮事發生,即使是同一群臉孔在不定時空間出現,上一分鐘和下一分鐘的不同就有可能天差地別,好比同時在觀賞上百部人生悲喜劇,沒有人能去編寫未來。

  話說三十分鐘前她打開白禹軒的私人電腦,本來想玩個簡單的遊戲,例如不需要用腦的魔術方塊。

  可是人擁有無限好奇心,她一時心血來潮,想查查電腦主人有無感情走私,有些自視過高的男人會把過往情史記錄下來,閒暇時重新品嚐自己的豐功偉業。

  而他呢。目前感情是終結在她手中,雖然看得出他的日益沉迷,但是人心難測,而永遠太長了。超過她所不預測的時限外。

  活在當下,盡情享樂才是她的人生目標。

  於是,她開始玩起破解密碼的遊戲,當成闖關有得分似的一道道解開。

  驀然,她眼睛一亮,嘴角揚起興奮的詭笑,按下某個知之甚詳的網址與對方交談,啪啪啪地亂扯一通後彎迸主題中。

  這時,白禹軒那位明媚幹練的女秘書敲門走了進來,表情充滿怨懟和報復得逞的得意,口氣相當冷漠又含著一絲想撕裂她的磨牙聲。

  很難形容,就是一個想維持尊嚴又不甘退讓的下堂婦。準備以敗部復活的姿態挽回……呃,奪回她曾有的地位和「寵幸」。

  「你還有臉坐在這裡,在把一切搞得烏煙瘴氣之後?」眼前女子的美麗是她心頭最劇烈的痛。

  她在說什麼鳥話,怎樣自己一句也聽不懂?「公司倒了不關我的事,去找你的白總裁。」

  被女人恨習慣了,一臉灑脫神色的海棠玉說得輕鬆,她的「第三者」容貌常遭人圍堵,見多則不怪,太多人來找過她談判,有的為丈夫,有的為男友,還有養小白臉的貴婦呢!

  尤其是和花名遠播的白禹軒交往公開後,他的歷任情人一窩蜂地出現在兩人「約會」的現場——餐廳,人總要吃飯嘛!而她又不是他的煮飯婆,沒義務下廚。

  那些女人哭啼型的居多,其次是呼天搶地的大訴遇人不淑,排名第三是示威兼搶人,不過很少成功,她母獅的牙還沒露就被打發走了,怪沒意思的。

  當然也有受虐媳婦型的小可憐,以哀兵之姿懇求又下跪,一副弱不禁風、我見猶憐和模樣,害她差點罪惡感氾濫地說出一字:好。可是身邊的男人老是快一步的發言,硬生生地折了小白鴿的雙翼,讓人家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奔離。

  感情的事沒個准,人若要變天亦難擋,像她就保留七分愛自己,三分拿來濫用,誰夠膽就來拿,她絕不藏私。

  愛上花心男就該有個底,習慣採蜜的蜂兒是不會留在同一片花園裡,偶爾還是會偷採別人的花兒,除非蜂兒陣亡在蜜汁裡,黏住了腳,飛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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