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
「因為那位完美小姐?」小鎮裡沒有秘密,一點風吹草動眾人皆知。
春天老實的回答,「一半一半,是我想想得更透徹一點,彼此分開幾日冷靜冷靜,我才二十一歲不急著走入大人的世界。」談戀愛不能暈頭,理智還是得存在。
經過梁小姐的拜訪後,他想要她的態度更為積極,好像不先一步佔有她就會失去她似,引誘的動作比往常頻繁,有幾回差點擦槍走火讓他得逞。
她不喜歡這種急就章的感覺,似乎純粹為性而性無視兩情是否相悅。
他的不安全感她明白,一直以來都是他愛得比較多,而她只是被動的回應,難怪他會使半強硬的手段想造成事實,好讓她無法離開他。
可信任是彼此的,他不能老是懷疑她的真心,即使差了十一歲有代溝,但愛會彌補一切。
「丫頭,你不覺得對他太殘忍了嗎?」愛情不需要試驗,只要全心全意的付出。
真快,都二十一了,再眨個眼她可能為人婦,為人妻了。
「會嗎?我們才三天沒見而已。」比賽完領了獎盃不就回家了。
「你想不想他?」對情人而言,三天等於九秋,尤其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
春天眨著水汪汪大眼說道:「有一點。」
「那他肯定更想你,以為你在生他氣。」但他知道她沒有,她不是會記恨的人。
「我就是故意讓他以為嘛!柳丁說男人不能寵,要常常給他臉色看。」不然會得寸進尺。
「你是說皮膚顏色有點深,個性像男孩的那位同學?」蔚海洋笑著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鬼主意一大堆。
「嗯!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她咯咯笑地露出小酒窩,好像非常得意的樣子。
「你喔!頑皮又愛捉弄人,感情是不能兒戲,回去後和他說開別留疙瘩,他被你外婆整得很慘,不要再雪上加霜了。」遇到她們祖孫倆真是他的不幸。
「是,遵命。」春天笑著立正敬禮,表情純真得令人心口澄淨。
同樣含笑的蔚海洋正打算告誡兩句關於愛情的道理,一名馬術協會的工作人員匆匆的走來,將他拉到一旁說了幾句話。
雖然聽不清楚是什麼意思,但由他倏地一變的表情肯定不是好事。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工作人員才一臉抱歉的離去。
「姑爹,他說什麼?」怎麼臉色嚴肅得嚇人。
看了看她紅潤小臉,他語氣難以輕快,「他說大會要取消你的比賽資格。」
「為什麼?!我都晉陞到最後一級了。」不解之色微布,隨遇而安的春天不覺得憤怒。
參加比賽是為了和各路好手切磋馬術,並非執苦的非取得冠軍不可。
「因為協會的理事投書大會說你行為不檢,有違善良風俗,不配為國爭光。」不管是誰造的謠,他絕不饒恕。
春天好笑地撫撫春天二號的耳朵不以為意,「姑爹,我出名了耶!」
「你還笑得出來,人家侮辱你的品味,懷疑你是勾引別人的第三者,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簡直令人光火。」春天的個性要是有違善良風俗,恐怕世上找不到一個好人。
「拜託,我都不氣你氣什麼,我長這麼大也只跟阿離談戀愛……」她的眼睛忽然睜大。
「阿離?!」
若有所悟的兩人同時想到聶沕離,「第三者」的罪名有了下落。
投書者必是粱紫月的親人或親近的朋友,為她出一口氣才故意刁難,以為加以阻止便能打擊她,讓她痛失金牌。
蔚海洋氣怒的緊皺雙眉,「我去向主辦單位抗議,不實的言論等於無形的攻擊,我不能讓你平白的蒙冤。」無中生有的指控讓人氣惱。
「算了啦!姑爹,不比賽咱們還能省半天時間做其他事,咱們不惱不氣人家也拿我們沒轍。」何必為了一點小事動怒。
「是你好脾氣不計較,要是換成你外婆,我看馬術協會的人都得跪成一排賠罪。」他不會就此罷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身,他呵寵的小女孩不能白吃暗虧受欺負。
蔚海洋撥了通越洋電話到英國,簡單的下了幾個指示就收線,流利的純正英語使人側目,難以置信「原住民」也受過教育。
但是大部分課業由他教授的春天一點也不訝異,她曉得姑爹是英國劍橋畢業的高材生,又具有英國公民的身份,英語說得好沒什麼稀奇。
只是他說得又快又急像有意不讓她聽清楚,三兩句話就結束通話,害她只聽懂馬、比賽、立刻之類的單字。
「嘖!這就是勾引人家未婚夫的選手呀!瞧她長得挺清純的,手段可高明得很,霸著一座大金庫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原本春天打算放棄比賽不再追究,但好事者仍不放過興風作浪的機會,一瞧見他們意欲離開不做任何爭辯,反而氣在心底不怎麼甘心。
一群趾高氣揚的貴夫人走了過來,她們原來的用意是激怒他們好把事情鬧大,讓大家來怒斥春天的不是,群起攻擊使她無法立足馬術界。
可是事情超乎計畫之外,她不但不生氣還一副開心的模樣,好像非常樂意退場而不受影響。
因此她們更氣了,看笑話的心情轉為氣憤,叩叩叩的三寸高跟鞋一踩,浩浩蕩蕩的朝兩人一馬逼近,意圖以人海戰術包圍,取得形勢上的勝局。
「如果各位烏鴉都能當上鳳凰,我家的小鳳凰為什麼不能當鳳凰。」
略微驚訝的春天有幾分愕然,非常懷疑的望著恍似被聶沕離附身的姑爹,風趣老實的他怎麼變了個人似,銳利的眼神陌生又帶著凌厲。
真是太像了,她真該叫阿離來瞧瞧他的分身。
「你是哪座山跑下來的野人,敢說我們是烏鴉。」一位華貴不雍容的中年女人氣呼呼的指著他罵。
「野人的格調似乎也比你們高,至少我不會像狗一樣攔路叫囂。」臉上帶著溫和的笑,蔚海洋的表情像和人聊天氣不帶火氣。
想當然耳,一群養尊處優的富家太太倒抽了口氣,個個氣紅了臉怒視他,搶著出氣地你一言我一語,菜市場都沒她們吵鬧。
其中一名看來保養得宜的企業家夫人舉手要眾人冷靜,勢利的鳳眼微微往上勾,以十分蔑視人的姿態睨視。
「果然是長得不錯,眉是眉、眼是眼,小嘴紅艷地等人採擷,難怪能讓我那女婿為你傾倒。」
「女婿?」春天心想,她指的是阿離吧?
因為母女倆長得很相似,因此不難發現她是誰的母親,猛一瞧還以為梁紫月老了十五歲。
「開個數字吧!能力範圍內我一定補償你。」像這種鄉下女孩很好打發的,以前她就是用相同方法逼走丈夫的情人。
「十億。」
咦!誰在說話?
春天楞了一下,還沒想清楚她話中的含意,一道冷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大的一張口呀!敢情你也瞧上這丫頭,想趁機大撈一筆?」他有那麼大的胃好裝嗎?
「美金。」
徐綵鳳的眼閃了一下挑起眉,「就怕你搬不走,你不像有福氣的人。」
「福氣因人而定,拿不出來就別裝闊氣,空殼子的企業家並不少,沒必要指著柳條稱金塊,讓人以為你真的很有錢。」他家丫頭也是有靠山的,不會隨便讓人欺侮。
「姑爹……」他的口氣好冷,一點也不像他。
蔚海洋冷戾的眼神一轉,變得溫和,輕拍春天的手要她寬心,他會手下留情。
「你說我在裝腔作勢?」表面維持著貴夫人的儀態,但氣抖的手洩漏了徐綵鳳的怒氣。
「不,我們是依照你的意願開出數字,麻煩你爽快點付錢,現金或支票我們都可以接受。」想出價也要看自己夠不夠份量。
「獅子大開口,一百萬就夠你們賺上好幾年。」徐綵鳳將準備好的百萬支票扔在地上,瞧不起人的意味濃厚。
蔚海洋用腳踩揉,「看樣子你也是虛有其表的一級貧民,連幾億美金也拿不出來,聶沕離的身家可不只這個數,我們放棄大金庫撿你的零頭呢。」
「你……你們果然懷有目的接近他,我一定要將這件事告訴他,讓你們的詭計落空。」居然說她是一級貧民,她可是梁氏企業的董事長夫人。
「請便。」蔚海洋做出讓路的動作要她好走。
氣得七竅生煙的徐綵鳳口不擇言的罵道:「狗男狗女,我今天絕饒不了你們。」
她不只要把他們趕出馬術界,還要讓他們在台灣待不下,否則難消這口氣。
「姑爹,她怎麼知道我們都屬狗?」笑如春天的春天高興的直拍著手,純真的臉龐瞧不見一絲惱意。
變臉的蔚海洋一聽見她歡喜的聲音,為之失笑地搖搖頭,生肖屬狗的他們剛好差兩輪。
「因為母狗的嗅覺特別靈,能嗅出同類。」
損人反遭一損的徐綵鳳忽然失去聲音,怔仲的望著宛如春天的女孩,似曾相識的感覺讓她有絲不安,一時卻想不起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