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醉醉淺笑的低嗅花香,不若安恬華的激動。
「如果連你都無法接受江湖生、江湖死的走狗生涯,憑什麼要一個家破人亡的小孩來接受無助的未來,小女孩的天真。」
「你……我要殺了你,我們不是走狗,我們是鷹幫的精英。」安恬華極力地想扭開馮碩字的手。
「喔!鷹爪是吧!原來你和上頭那只短命鷹活在同個朝代,麻煩代為問候劉謹劉公公安好。」搖搖手指,言醉醉要馮碩宇放開無知小兒。
他苦笑的一放手,於彈一般的身影馬上衝上前要報仇,只不過是短短三秒鐘她已嘗到一記手刀,被人踩在腳底下爬不起來。
「精英人才?我看鷹幫快沒落了。」她抽出幾株花往安恬華臉上一灑。「安息吧!小女孩,令兄的死亡證明還是我簽發的。」
意思是!她目擊整個行刑過程,她是死刑見證者。
第四章
「你給我站住,膽敢在我的地盤上傷人,你當真以為沒人奈何得了你!」
呼!不錯嘛!她送他一句復元神速,一天工夫不到已有力氣下床,果真是一大禍害,不輕易死去,為禍世人,人間之悲歌。
她算不算助紂為虐呢?把餓虎養壯好食人。
有些人的體能異於常人,昨天還是只紙糊的老虎虛吼兩聲,一身血的連翻個身都吃力得很,今日倒是生龍活虎像吃了還魂丹,臉色紅潤許多。
不曉得是一時氣沖了任督二脈還是死要面子不甘被人看輕,滿有一幫之王的氣勢,口一張滿是江湖味,準備拿她來開胃。
該說自作孽嗎?
一顆子彈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或者說兩個人,她和他的命運有了交集。
是誰的不幸?言醉醉企圖以理性來分析。
「我說的話你當耳邊風,鷹幫還容不得你放肆,過來。」仇琅不容許她表現蔑視。
「仇先生的氣色真好,看來我的刀功還可以,死人都能復生。」不說醫術,她是以解剖屍體的手祛挑出子彈。
「你在邀功?」她分明是挾恩以諷,譏消他鮮仁寡義、不念思情。
「言重了,我不過當是在研究一具屍體,碰巧讓你擺了閻王一道。」她坐在他對面,自動地泡起茶。
客氣為何物她不懂,來者既是客就主隨客便,水已煮開,茶包放在架子上,不就擺明要人隨便用,她是有點渴了。
仇琅的雙眉抽動著,不敢相信她的大膽。「你不會多泡一杯嗎?我還沒死透。」
對於她的惡毒言語,他在昏迷中已領受多回,百毒不侵。
「有手有腳理應勤奮些,鷹幫人多財厚不至於請不起菲傭吧?」端起茶,她細聞著味道。
是茉莉紅茶,一包十元的那種。
「重點不在於菲傭,這是基本禮儀,習醫的一向這麼隨性嗎?」他就是要她泡給他喝。
羽睫一掀,她隨手丟了包茶包給他。「抱歉,壞習慣,畢竟屍體不喝茶,我總不能和死人對飲吧?」
驗完屍喝一杯濃淡適宜的熱茶有助纖解神經緊張,是幾年來養成的習慣,解剖室向來只有她一人,泡多了喝不完豈不可惜。
何況多運動有助於血液循環,她在幫他調理健康狀況,好早日還她自由。
「開口閉口都是屍體,除了屍體你沒有其他的代名詞?」他是人。
性情乖張。她的評語。「你找我來不是純粹聊天吧?」
仇琅惱怒的一瞪。「你很有惹是生非的本事,急著要認錯。」
她的悠閒叫人氣惱,好像天大的事也與她無關,全是庸人自擾,他真想打破她的一番自在。
「錯從何來,因為我多事地救了你,有愧於天下蒼生?」嗯!她承認有錯。
「你知不知道佛祖寧願升天西去也不願面對女人?」他必須克制動手接她的衝動。
「弱者必逃,女人是惟一的救世者。」她有自己的邏輯。
盤古開天闢地之初,女渦煉石補天成就了人的產生,那時是母系社會,女權當道。
去他的弱者。「是女人的自以為是和不知海改的可怖嘴臉嚇走他。」
「喔!」她微笑的點點頭。「所以佛祖是軟弱的男人,禁不起嚇。」
快被她氣死的仇琅爆出火氣,他說一句她總有辦法反駁一句,順著語意曲解成相反的意思,她的可惡在於無動於衷。
往往別人氣得頭頂生煙,她猶自風平浪靜地做著自己手邊的事,不管他人的情緒是否繃到極點,天清雲清心也清地笑問別人在氣什麼。
她這招彼動我不動的功夫著實厲害,但他不信打不破她自律的冷靜,不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他要得到她。
「面不改色與屍體周旋的女人,你的膽子大到無法測量。」她與他以前認識的女人大不同,特別古怪。
「謝謝你的讚美,你是為小女孩的天真而來吧?何不開門見山,面對活人太久會讓我不耐煩。」平靜是她的自我要求。。
兩道黑眉不由自主的聚攏。「我讓你不耐煩?」
「並非人身攻擊,你不認為活人比死人難纏,不是針對你。」啜口紅茶,口感尚可。
「你傷了我的人,這筆債你要怎麼算?」他答應國華照顧他妹妹。
「我救了你的人,這筆債你要怎麼還?」善男信女她做不來。
「你該改行當律師,牙失嘴利的,恬華哪裡得罪你?」他的逼問不具威脅性,像是責怪她為自己惹來麻煩。
「片面之詞聽聽就算了,你相信與否不代表我的人格好壞,我沒耐心和活人一較長短。」她的表情是一片清冷,不為自己辯白。
和小女孩有什麼好計較,告狀是小孩子的權利,由著她去吧!
不道人背後話,是成熟女子應有的風度,年過二十七的涵養該能包容,失親者的痛都一樣,不管他是好人壞人,在親人眼中是零缺點吧!
「你是指恬華搬弄是非,無故找你練手腳?」快滿二十的恬華是有些任性。
言醉醉浸浸茶包置於一旁。「別忘了她哥哥是安國華。」
「我明白了,是她不自量力找你尋仇。」根據手下的調查,她是警大的武術教練,難怪恬華對她會敗下陣。
兩年前是他派國華誅殺叛徒,原意在於殺雞敬猴,要心存二意的幫眾記取教訓,鷹幫不出無義之徒,入了幫便是心向鷹幫。
可惜年輕氣盛的他不知收斂,殺了人之後不但留下個人印記好突顯自我,甚至連小女孩的屍體都不放過,叫他想救都為難。
不到三天他就被埋伏的警察逮捕歸案,因為他太張狂了,不懂人情世故四處張揚自己幹下的醜事,引起同道中人的不滿而告發。
在道上最忌諱的一件事是強暴女人,更別說對方是小女孩還奸屍,獸性的行為為人所不齒,混要混得有品味,要女人隨處可找,銀貨兩訖,犯不著為逞一時勇留下把柄,因此弄臭了名氣。
安國華的被捕是意外中的事,但他以為能拖上幾年才定案,司法的延宥向來有名,有的案子一拖十年八年,拖到證據沒了便無罪開釋。
可是他遇上司法界號稱刀下無冤案的女法醫,判案到行刑不到兩個月光景,快到讓他來不及作出反應補救。
那年恬華在加拿大求學,一聽到大哥的死訊立即休學回國,哭得死去活來誓言報仇,幫中的弟兄同情她孤苦無依,遂收了她人幫學習近身搏擊。
今日看來是白學了,三兩下就被反制在人家手下,鷹幫的名聲全叫她糟蹋了。
「不,是你們教育失敗,身為鷹幫的龍頭,你不該任由她心存仇恨之心,死了一個手足還不知警惕,難不成要她步上亡兄之路。」
「你在教訓我營幫組派,為非做歹?」黑暗世界的力量來自仇恨,她活得太幸福了。
「仇先生的營生本事我無權書言,但是灌輸仇恨毀了她的一生似乎不公平。」所以她好討厭人,口中無私心自私。
「叫我仇琅。」天下本就不公,這是恬華的命,誰叫她出身不好。
言醉醉飄忽的一笑。「我不會成為你的女人,咱們還是保持普通稱謂,仇先生。」
男人的居心她看得透徹,她知道自己長了一副好皮相,但是菊的心是高風亮節,打小她便明白自己的傲氣是很難妥協。
沒有刻意逃避愛情,只是不斷的錯過,緣起綠滅她不強求。
先不論兩人身份上的差異,光是他過氣的女人寵物論她就無法認同,要她臣服比摘星還要難上數百倍,他要自普她也要尊嚴。
再者她對他未曾動心,不應交集的兩人就該任其東西,免得他日法庭上見面多一份顧慮。
他的違法事件肯定不亞於天上星子,只是抓不到把柄,暫時逍遙法外,有朝一日還是得伏法,說不定他的驗屍報告得由她來填。
「凡事別大篤定,我要的女人從來沒有得不到手。」女人是有價錢的,待價而沽。
「凡事總有例外,偶爾踢踢鐵板也是一種成長……啊——」他身體好得足以使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