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聽眾……」完了,完了,她怎麼忘了這是現場錄製的節目,那她保持多年的完美形象不就毀於一旦了。「你……你快把電話掛上,別再說了。」
「我以為這節目是采開放式播出,任由聽眾叩應愛情心事的。」停下車,言笑醉終於來到,他仍持續的以手機和她對話。
袁素素幾乎是扶著頭呻吟。「但不包括你,好嗎?親愛的大熊先生。」
「我也是你忠實的聽眾,沒理由將我排除在外。」嗯,幾樓呢?
言笑醉在管理處的訪客名單上寫下:大熊先生。
掉了一顆牙的管理員咧嘴一笑的說:「七樓。」親切得讓人懷疑他快中風了。
「你不算,你快給我掛斷,別再搗亂了。」真是亂了,連外頭那群工作人員也瞎起哄。
她是公眾人物不代表她願意公開私人感情,隱私權對她來說非常重要,否則以她的條件大可走向演藝圈當個發光的明星,不用躲在播音室與人相隔千萬里。
瞧他們興奮的,比中頭彩還快樂,拿起大字報要她努力拖時間,並在上面畫上星星填著加油二字,鼓勵她勇敢追愛。
夠了,她還想留張臉見人,千萬別讓她走不出電台大門。
「凌晨,我可以請問你對愛情的觀點嗎?」錄音室……錄音室……唔!應該是這間。
「不行。」袁素素凶巴巴的一吼,隨即痛恨的抱著頭低吟,瞧她做了什麼事,居然對著全國聽眾發情。
看來她的廣播生涯快終結在他手中了。
「小鴕鳥,你的脾氣不好哦!這樣會嚇壞你的聽眾群。」呵……看樣子她被他惱火了。
「姓言的,你給我閉嘴……喔!天哪!你這瘋子,你居然下山……」頭好痛,她快爆炸了。
袁素素驚訝的瞠大眼往播音室後一看,原本盯緊她的工作人員不解她為何露出見到某人的神情,很自然的順著她的視線往後看。
剎那間,一張張張大的嘴無法闔攏,驚奇萬分的瞧著不知何時出現身後的偉岸男子,而他手上還拿著手機和主持人打招呼。
「哇!他好有型哦!」
「簡直是布萊德彼特的化身嘛!」
「喔!我快暈了,他看來好酷……」
「嫉妒呀!我想殺了凌晨。」
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來自女性工作人員,一個個流露出癡迷的傻樣咳聲歎氣,這麼浪漫又多情的好男人為何不讓她們提早遇上。
山裡的大熊是吧!她們也要帶幾個捕獸器去逮逮看,也許有第二頭尚未被獵捕的大帥熊。
我可以進去嗎?言笑醉的唇語如此問道。
不行、不行,你不能侵佔我的地盤。直搖頭的袁素素外帶手勢阻止他入內。
可是台裡的叛徒一字排開,用過於熱烈的掌聲歡迎他,帶他進播音室。
「我們親愛的大熊先生已來到現場,他剛由山上的熊穴來到人的世界,請掌聲鼓勵鼓勵。」
現場一陣歡呼聲,連收音機旁的聽眾都會心一笑,沒人在意是不是主持人激越的聲音,大笑的李芳儒將麥克風還給當事者。
「你……你這頭大笨熊太閒了是不是,你的豬狗牛羊一夕之間康復了嗎?」害她眼眶都紅了。
言笑醉走到袁素素身邊低頭一吻。「想你,所以就來了。」
「你不是死也不下山,怕都市裡的毒蛇猛獸會咬死你?」可惡,他太可惡了,他使詐。
「有什麼辦法,誰叫我愛的女人在人吃人的都市叢林中,我不來保護她,她遲早屍骨無存。」他說得一臉彆扭,好像非常不情願。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一樣的道理。
「你不能說句好聽話嗎?什麼屍骨無存,我不好好地活了二十八年。」瞪著他,眼中帶笑的袁素素不小心洩露了自己的年齡。
言笑醉指指還亮著的紅燈微笑。「熊就是熊,你能指望熊說人話嗎?」
「啊!沒關麥克風……」算了,她已經沒形象可言,全國的聽眾都知道她不為人知的愛情故事。
愛情其實很簡單,只在於敢與不敢之間……和風的話在她耳邊響起,一抹不再掙扎的笑靨緩緩展開,漾出美麗的花朵。
朝高大的男人伸出手,袁素素將麥克風轉近的朧:「今夜你在哪裡呢?今夜凌晨在愛人的身旁,雖然他是醫生,可是專醫牲畜類,包括牛、羊、鹿、馬……四足牲類,惟一醫治的兩足牲畜我們稱為人,他是個腦科醫生專治感冒。」
笑聲再度響起,充滿喜悅和祝福。
「今夜你在哪裡?凌晨在此宣佈:我戀愛了,即使對象是一頭熊。」
無可奈何又有抑止不住的笑意,袁素素反手勾住言笑醉脖子一吻,現場爆出激烈的笑聲,為他們初生的愛情做了見證,掌聲連連。
音樂起,「愛情是你」的歌聲緩緩流瀉。
凌晨三點,一對有情人的愛情有了結果。
★★★
「巧眉,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清瘦的老者見書房的燈還亮著,不免關心的推門而入,瞧瞧呵護至深的女兒為何深夜不睡,依然對著孤燈傷懷悲秋。
一手創立的仁心醫院不過三十來年,當初他是有點失望沒生個兒子來接掌事業,所以對他的學生們特別關愛,期望當中有個人才能繼承醫院。
千挑萬選他選中了一位不錯的繼承人,本來以為多加照顧能留住人心,並默許女兒與他親近,誰知反而讓女兒落得心碎離國,一去五年餘。
說他不怨是騙人的,自己捧在手掌心的明珠怎能任其蒙沙,硬是折了她的光芒使其黯淡,鬱鬱寡歡難展笑容。
看在眼裡,痛在心底,若是他能多幾分注意的話,一樁好事也不會淪為憾事,在他們吳家人的心中都留下一道難以抹滅的傷痕。
談情傷人,不談情傷心,他都老了,再活也沒幾年,只希望有生之年能見她找到好的歸宿,別再為負心人傷心一輩子。
時間是最佳的特效藥,早晚會醫治她心中的傷口,重展笑顏迎接美好的未來。
「爸,你也沒睡呀!咳嗽好些了嗎?」迎上前,吳巧眉隨手拿了件外套為父親被上。
「好多了,我自己是個醫院院長還不會照顧自己嗎?」倒是她這幾日似乎瘦了。
「院長也是人,多多少少會有些病痛,上了年紀的人更應該小心。」早晚溫差大,謹慎些準沒錯。
吳父笑著拍拍女兒的肩膀。「醫院的事還順手吧?有問題儘管開口,千萬別逞強。」
「我知道。」吳巧眉點點頭。
她調出一批資深的醫護人員資料查閱,比對歷年來的學經歷,分析個性和配合度,期望從中挑出適合自己的醫療團隊。
從事心臟外科的工作已有六年餘,她醫好無數顆破碎的心臟,可是卻醫不好自己的心傷,實在非常諷刺。
「咦!這位是……」她有點印象,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喔!她是素素,是醫院人緣最好也最受歡迎的護士,不少病人是因為她才選擇到我們醫院看診。」算是另類的搖錢樹吧!
「她平常為人很高傲嗎?」那天的記憶浮現眼前,她直覺的不喜歡她。
總覺得她是種威脅。
但是關於哪方面的威脅卻說不上來,有種天敵的感覺,讓人心裡很不舒服。
「不會呀!她樂心助人,和善可親,臉上的笑容從不因病人的惡劣而卸下,永遠是和和樂樂的模樣開導病人要對醫院有信心。」
初見面時他就認為這女孩子不錯,有白衣天使犧牲奉獻的精神,不畏強權以病人的健康為先,不許任何人危及病人的復元情形。
他常說她是正義化身的天使,照顧病人無微不至地像在照顧自己家人,病人家屬若不方便時會自動在休息時間幫病人擦澡、換尿布,甚至親手挖出宿便也不嫌髒。
他很少看過這麼負責又認真的護士,病人對她只有讚譽而無怨言,兒童病房的小病人常喚她袁姐姐,一見她來就開心得不得了,好像沒病似的手舞足蹈。
她天生得人緣不浮華,不恃寵而驕地擺高姿態,謙善的對待每一位病人,以笑容來減輕他們的病痛,堪為醫院的福澤。
「我以前沒見過她,新來的嗎?」醫院的護士她多少有印象,畢竟出國前曾同事一陣子。
「不,來了五年,在那件事……呃!在你出國的第三天她才由姐妹醫院轉過來。」她們剛好錯開了。
吳巧眉表情微微一黯的苦笑。「你不用怕傷到我,我沒事的。」
「可是事發突然的打擊差點讓你崩潰,我還是放心不下。」為人父母的憂心不會因兒女的成長而減退,關心是無所不在。
「爸!我走過來了,不然我不會毅然而然的回國。」異鄉之苦不比情傷少,人總要回到自己的土地上才有踏實感。
「不苦嗎?」她讓人心疼。
「苦。」豈有不苦之理。
「不累嗎?」她太倔強了,一心要與男人比強。
「累。」累得有價值。
吳父語重心長的感慨著。」怨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