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妙紗為難地搓搓手指。
「妙妙,你認識這位火爆大姐?」她不簡單呀!真「揍」出東方的火氣。
她看向問話的何冠中。「她是我學姐。」
「喔!」有關係就不怕她溜掉。
「阿喵,你耳聾了呀!店裡有惡霸鬧事還不報警處理。」關他個十年、八年,她會找人去牢裡問候他。
「學姐,他是冠中哥哥的朋友,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生他的氣?」妙紗聲音細細柔柔地勸慰。
「冠中哥哥又是哪號人物,他有我重要嗎?」她一火起來,大羅神仙講情也沒用。
何冠中滿臉笑意地打算上前自我介紹,但下一秒立即像被當庭宣判了死刑似的沒了表情。
「當然沒人比得上弄歡學姐,你是我最愛的人。」
她指的是偶像。
不高興的人可不只一人,當東方奏眼神一沉地瞇視兩人。「你們倆給我搞同性戀。」
不知為何,他無法接受香艷紅唇的主人是同性戀,心口重重地撞了一下,非常痛。
「說你有病還不承認,誰規定女人愛女人一定是同性戀,難道自己的媽媽和姐妹不能愛嗎?阿喵還愛黎小田呢!」蠢豬一頭。
此時的何冠中恢復了生氣,黎小田是當紅的偶像歌手,今年十七歲。
「你不愛她?」他快懷疑起自己是否不正常,非要逼問出滿意的答案。
「愛不愛她輪不到你來插手,反正我百分之百不會愛上你,你大可安心,少做白日夢。」她才不會垂涎他。
見慣了中性美女馮聽雨,任何俊男帥哥在常弄歡眼裡全是一堆屎,誰能敵得過那賽車界野客薔薇的俊美,冷眸一掀可會迷死人。
她挑男人的眼光可高了,套句他的話,憑他的長相還人不了她的眼,他是表裡不一的偽君子。
「不要太早下評語,衝著你這句話,我非要你愛上我。」話一出口,他反而有種滿足感充斥心窩。
就要她。
「哈哈哈!七四五二一將是你獄衣上繡的號碼。」
氣死無藥醫。
東方奏噙著誓在必得的笑。「如果我必須下地獄受焚心之苦,你必在不遠處。」
他會拖著她一同下地獄。
「先生,你是不是太自大了?我會在天上拍手叫好,你、我絕對不同路。」她壞事做得不夠多。
「東方奏。」
咦!東方奏?「你天天挨揍呀!」
「去掉手字旁的奏,我的名字。」從今而後,這個名字將和她連在一起。
「誰鳥你,以後見面最好互不交集,我可不想一直倒霉。」他是一副欠揍的模樣。
「這由不得你。」既然她口口聲聲喊他是土匪、強盜,他不做點表示未免大失禮。
突然變成頭下腳上的常弄歡先是一怔,繼而火爆地捶打他的背。「放我下來!惡棍。」
「等你學會規矩再說,我有義務教好我的女人。」
他大笑地扛著她往外走。
「你敢?我要宰了你……」
聲音逐漸遠去,屏住呼吸的眾人像是看了一場好戲,幽幽地吐出一口氣。
但是過了不久,理智清醒回到腦中,他們是不是放縱發生一件現場擄人案,傻傻地放走現行犯,還成了無知的共犯幫助犯案?
「阿喵姐,我們該不該報案?」笑得比哭還難看的宋憐伶終於有出聲的機會,可她寧願扮啞巴。
妙紗的嘴角提不起來,直往下沉。「弄歡姐應該不會有事,她一向強悍。」
「說得也是,我們該同情帶走她的挨揍先生。」她在逃避現實,自我催眠一切都沒事。
「可是,萬一挨揍的是弄歡學姐呢?」她一說,兩名女子的心情頓時輕鬆不起來。
弄歡,弄歡,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不斷聽妙紗提起似曾相識的名字,何冠中絞盡腦汁地翻遍記憶庫,一股衝動非要喚醒沉睡的記憶。
驀地,靈光一現——「弄歡姐姓常吧?」他問得很謹慎,帶著一絲興奮的笑容。
「你怎麼知道?」她沒告訴他呀!
賓果,他猜中了,但……「她不是名作曲家『隱名』的情婦?」
喔!不太妙。
「誰說的?」
一句話有多重解釋,無心的人當是疑惑,多心的人則聽成「這個消息是誰放出去的」,可信度無疑增加了幾分。
到底有心還是無心呢?
第四章
「你這個人煩不煩呀!娘們似的問個不停,不能讓我安靜地好好吃頓飯嗎?」
肉票比綁匪囂張是前所未有的事,更逞論大搖大擺地要飯……呃,正確說法是供養五臟廟,照三餐上香焚拜,不可或缺。
人嘛!說想要五穀雜糧兼顧,鋼鐵的身體禁不起三天空胃,儘管他讓她丟臉地冒起黑豆子,最基本的民生問題仍是第一優先。
可以恨他,可以回家釘草人,但是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她雖然很不孝地「棄養」,起碼的孝道還是殘存於人性之中——說穿了,她最愛的是自己。
常弄歡算是孤兒,十三歲那年父母因船難雙雙葬身於海底,十一年來未曾打撈起任一部位的遺骸僅是立了個牌位與其他罹難者共同「定居」在靈骨塔,早晚有專人焚香拂拭換鮮花,倒也清幽。
原本她有個妹妹,但因受不了雙親的驟逝而鬱鬱寡歡,長年居住在老頭子養老的瑞士山上,整日與羊群為伍不願回國。
父親生前為姐妹們各自設立了信託基金,即使龐大的遺產被課以重稅所剩無幾,兩人依然能衣食無虞過完一生。
孤兒一定是孤苦無依,四處受人排擠嗎?
哈!用在她身上絕對笑掉人家大牙,她是因為擁有太多的關愛眼光才決定搬出來自立門戶,不管眾人的苦苦哀求,甚至聲淚俱下。
由於她的父母都是家中最寵愛的么子ど女,一大堆姑姑阿姨,伯伯舅舅們爭著要她們的撫養權,各個用盡心機來寵溺,生怕姐妹倆有個不快樂的童年,扭轉不過來的觀念總以為沒有父母的小孩最無助,傾其力給予她們失去的親情。
一個兩個還無所謂,可是一窩蜂的熱情就叫人吃不消,老當她們是沒有行為能力的幼童,思想停滯在少年時期。
可笑的是她身為國會議長的爺爺,一有空就帶她去兒童樂園玩,三十幾坪的遊樂屋全堆滿小女生最愛的洋娃娃,還特別整理出一間房間掛小女孩的衣物,千篇一律是昂貴的蕾絲小洋裝。
有時她真想大喊別再對她太好,孤兒不是病,用不著特別小心呵護,少了無菌室她一樣長得頭好壯壯。
剛搬出來的頭一年,她那票關心過度的長輩們天天熱線追蹤,一天起碼撥了上百通電話問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吃飯、被子夠不夠暖、錢夠不夠花等雞毛蒜皮的小事。
若不是大廈的科技高明得無人可破,她相信他們會打包前來和她擠一層樓,理由是方便照顧她。
近年來,她的獨立自主讓長輩們很放心,因此把注意力集中在「可憐」的妹妹身上,目前已有幾位姑姑、阿姨移民到瑞士,而舅舅和伯伯們也將事業移轉得差不多了。
生性不愛嘈雜的她終於有寧靜的一天,等爺爺由國會殿堂退休後,兩家子人就能在瑞士開發出小小的華人商圈,那時她才有真正的清靜,沒人再來叨念她衣扣要掉不掉,搶著穿針引線要縫顆小扣子。
不過,眼前的男人和她那一大家子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簡直是交配期的蒼蠅,嗡嗡嗡的只會發出擾人聲響。
「東方挨揍先生,你又念又問已足足三個小時了,不渴嗎?餐廳裡的馬桶有免費供水系統,你大可喝個過癮。」
烏龜都爬上岸下了蛋游回海裡了,他還不放棄地翻動兩片唇。
「東方奏。」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比耐力。
「我管你揍不揍,就算一身是傷也不關我事,你沒別的事好做嗎?」譬如去搶銀行。
「名字。」
我咧……淑女不說髒話,收回。「你打算勒索多少錢,要不要我幫忙策劃整個流程?」
「我不缺錢,勢利一點的說法是,我很有錢。」他已經不指望紅唇的主人有智商。
從頭到尾他什麼都沒做,可是一條條無中生有的罪名硬是往他頭上栽,連路邊的野狗未對著電線桿灑尿也是出自他教唆,只因他是遊走法律邊緣的律師。
不怪她有眼不識俊傑,女人的腦子裝的是稻草,能分辨出白天和晚上就不算智障,他會勉為其難地擔負起上帝的工作,笨女人的神經質該有人為她調整。
不生氣,不生氣,面對IQ只有六十的女人要有耐心,他會努力壓下升起的怒氣,全心全意當個「聖人」。
「嘖!有錢人的變態遊戲嗎?我看來很好玩弄是吧!」打了個飽嗝,她撫撫微隆的小腹。
這一餐飽到明天中午不成問題,不用付賬的食物吃來特別有嚼感。
東方奏斜脫地嘲笑她的多心。「你有很嚴重的被害妄想症,喜歡曲解別人的善意。」
「請問閣下的土匪行徑又叫什麼?你以為我有閒工夫等人來綁架呀!」她一副要找人吵架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