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近得在樓與樓上空移動,每塊帷幕玻璃窗後上班族嘴臉一覽無遺;有的認真、有的打混偷懶,辦公室的不倫戀情正光裸上演,便宜了她這個窺探者,笑聲連連震動了城市的鳥雀,拍拍翅膀衝向雲霄。
暗巷中進行著見不得光的黑暗交易,小女孩背著厚重書包等公車,街邊老人推著板車沿街撿拾紙箱、空鋁罐,化緣的和尚托著缽,狂舞不已的街頭小子……
這些是尋常的台北街景,交警指揮著一處車禍現場的車輛轉往他處,不安好心的沙芎芎故意壓低身子揚起一陣風,風沙遮掩了視線使得交通更紊亂,頻頻傳來大小不一的碰撞聲。
她,笑得更開心。
「主人的心態真是要不得,我會被詛咒。」白墨眸中閃著紫光,和主子的眸色相呼應。
「放心,我會解救你這只沒有用處的驕傲貓。」沙芎芎邪笑地輕刮貓毛。
低空飛行的她飛過城市來到市區邊緣,遠遠望向那幢曾經溫暖得叫人起雞皮疙瘩的女巫之家。
曾經,在每個人找到秘書工作之前。
白墨的貓眼一瞟不作聲,眼神似在說:我不相信你有善骨。
「哈哈,我可是你的主子耶!寵物被下了咒解不了是件丟臉的事,有損女巫顏面。」
原來如此,就說她不是善巫。它趴在帚桿上,不理會她的自言自語。
「小乖乖呀!我要去上班你會不會很無聊?」她飛呀飛,飛進自個兒房間的窗口。
一歇,卸下。
手一揚,帝尾的大包包攤平,各式各樣價值不菲的搶購品一件件如展示品飄浮在她眼前,光彩奪目。
她手一點,一件套裝上身。
「還好吧!你穿套裝不好看。」灰撲撲地像野地裡的灰鴿子。
「嗯!是有點不搭我美美的髮型。」沙芎芎身一轉,落地鏡中隨即出現一抹粉綠色身影。
「上回的亞馬遜河樹蛙也是這種顏色。」烤起來很可口,除了含有劇毒。
「噁!別提醒我恐怖的叢林綠,這件給笨寶寶好了。」她手一甩,一件蘋果綠的連身裙便掛進沙悅寶的衣櫥裡。
想到前年的探險旅遊可真是件悲慘之事,不是她悲慘,而是居住在亞馬遜河流域的部落們,遭遇她這個災難無故降禍來。
起火烤肉未熄釀成巨災,無數生物在大火中來不及逃生,活生生燒成炭,不少食人族就此葬生火海中,死傷難數。
導水灌溉一片荒地,結果上流枯竭,人畜無水可飲活活渴死,下流卻因氾濫成災,沙地頓成河澤淹沒村落,悲慼的哀嚎聲傳不到她耳中便斷了氣。
諸如此類的「小事」讓山林的守護精靈頭疼不已,不得不現身請她離開,結束她不到三天的探險活動。
「主人,粉紅色在你身上很可笑。」不捧場的白墨嘲笑她可笑的粉晶鏈表。
抬起手臂一瞧,沙芎芎眉頭一皺,「是蠢了一點,剛好配博兒的胖手腕。」
她又一甩,腕表失去了蹤影,躺在沙星博發霉的麵包上,黑芝麻到處跑……呃,是螞蟻亂竄。
「紫色高領毛衣很適合冰山,你認為呢?」白墨似人般地評鑒起風格。
「你說得對,移動冰山冷冰冰……」她花了一番工夫用手指點點點,飄浮物越見稀少。
珍珠手鏈給越雋,美男相片式的懷表給小雩,銀色匕首是夕夢的最愛,還有……
這些林林總總的東西花了她快一百萬,可是真正用在她身上的不到十萬元,只是看了不買心會難受,卡一刷的快感無與倫比,她愛死了購物的樂趣。
錢呀錢呀!你真可愛,完全撫慰女巫一顆貪婪的心。
唉,女巫俱樂部年底紅利還沒到手,下個月的開銷要往哪裡攢錢?難道真要去當個小秘書苦一年嗎?
不不不,先找個利潤高的兼差工作再執行一年之約,反正晚上的空檔較好兜轉,看要當公關小姐還是地下賭場老千,收入都是秘書的數倍呀!
沙芎芎往床上一躺,慵懶的食指輕輕畫了個圈,一份剛出爐還在印版的當日晚報已在她手中攤開,隨便一翻求職版
……年輕貌美尤佳,月入數十萬免經驗,包吃包住包分紅,出入有名車接送,有意者請洽楊小姐,電話……
「主人,你不會想去賣吧,」妓巫多難聽呀!妓巫的貓不就變成妓貓。
它不要。
她按下電視開關,一面掃瞄報紙版面。「我拿你去配種,肯定能大賺一筆。」
「嚇!」白墨冷吸口氣跳上櫃子,「我還小,未成熟。」
「這種羞人的話你也說得出口,和你同齡的貓兒都成祖了,你還好意思說自己小。」這只看不出性別的怪貓。
因為它不許人瞧,說是攸關貓的尊嚴問題。
「我是潔身自好,和主人一樣清心寡慾。」好貓伴難尋呀!它喵歎了一聲。
大話貓。「少來了,誰的品味那麼低瞧上你,一隻不像貓的貓。」
「主人,你侮辱我,我要求道歉。」白墨憤怒地弓起身子毛直豎。
電視正上演著一成不變的連續劇,沙芎芎不耐煩的以腳指頭按遙控器一台接過一台,結果還是動物奇觀好看,比人有趣多了。
「別吵,自己拿開罐器去開罐鮪魚吃,沒空裡你。」囂張的笨貓。
「我、不、要、吃。喵……喵……」它連續發出十數聲喵嗚聲。
「白墨,你被我寵壞了。」眉毛一挑,她輕快地念了兩句噤言咒。
它當場消了音,張口發不出半點聲響。
貓是驕傲、敏感的小型豹,當它忘了自己是寵物貓時,怒氣會使其失去優雅,毫無顧忌的縱身一撲,爪子張得十分嚇人。
可是人與貓是有別的,尤其對方又是個女巫,此舉無異是自尋死路。
只見沙芎芎手臂一揚,無形的牆撞扁了貓鼻子,成自由落體似地筆直滑落,「砰」地一聲跌在床上,下巴正好壓住遙控器轉到介紹湄公河的旅遊節目。
幾道似曾相識的身影忽而掠過眼前引起沙芎芎的注意力,她倏地坐直身子盯著黑壓壓人群梭巡著,她明明看到三姨和二舅母呀!難道眼花了?
但是她們早就往生了,不應該出現在節目中。
當下沙芎芎撥了通電話去詢問此片的拍攝日期,相互比照後心生疑問,真是她看走了眼?
於是她拿出塔羅牌一算真偽,牌面的意義讓她一頭霧水,既是生牌亦是死牌,也就是說生死不明徘徊陰陽兩界。
「怪了,怪了,我第一次排出如此混亂的牌,你說我的法力是不是退步了?」她可是屈指可數的名星相家吶!
白墨不敢真抓傷她的玉腳撩呀撩,紫瞳瞪得比平日大一倍,傲然地挺高貓首。
「我忘了你是啞巴貓,問你還不如去問一頭豬。」她擰擰鼻,搖手恢復它的聲帶。
「豬沒有我的智慧。」它不滿的喵叫數聲,不甘與豬相提並論。
「嗟!要不是我點開了你的智慧,你和一般的野貓野狗有何分別。」就會頂嘴。
白墨委屈地趴伏在她大腿上,「主人傷了我的心,我太失望了。」
「失你的大貓頭啦!去去去,我要回巫島一趟,也許能問出個端倪。」好久沒見到莎賓娜奶奶了。
「我也要去。」它馬上精神抖擻地搖著貓耳朵。
巫島耶!所有巫界成員的聖島,在島上修練一天勝過一年的努力。
「心受傷了就好好養傷,不要像顆老鼠屎黏著不放。」她故意出口諷刺。
人和貓計較有失風度,可是她習慣了,誰叫它不像正常的貓。
「主人,沒有白墨的一路陪伴,巫島會顯得更遙遠。」它很怕主子心一狠不讓它跟。
(此處圖檔缺省)
她自忖沒欠過她們錢,露出討債的表情真好笑。
「少給我裝瘋賣傻,別以為你做的事沒人知曉。」沒頭沒尾的劈頭兩句,艾琳娜以充滿怨恨的藍眸直瞪著。
她在說什麼鬼話?不懂。「說清楚好嗎?我哪裡得罪嬌貴的法國公主?」
艾琳娜有皇家血統,源自路易十四一代。
「你還敢用嘲諷的語氣問我,自己做過的醜事太多了是不是?」可惡的混種東方女巫。
「別在我面前端公主架子,禮讓不是忍讓,沙家女巫的脾氣都不好。」沙芎芎不高興了。
話不講明白只一味指責,誰知對與錯,要她平白背黑鍋可不成,她修法不修涵養,真惹惱了她,巫界規矩她照犯,一條一條丟在水溝裡生臭。
稱句公主是客氣,同界女巫不好交惡,她當是月兒梯呀!順著往上爬。
「別人怕你七天聖巫我可不怕,有膽搶我的男人就要付出代價。」她生氣地拋擲出火球。
小兒科。沙芎芎打了個呵欠手一反甩,火球頓成空氣。「我幾時搶了你的男人?」
欲加之罪呀!所以她最討厭男人了。
氣得漲紅臉的艾琳娜指著她破口大罵,「你敢不承認偷人?!很多人都看見你和他卿卿我我地逛香榭大道。」
「你說誰?」沙芎芎迷糊的眨眨眼,想不出曾和某雄性生物挽手逛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