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貓。」沙夕夢不感興趣地望著停車場燈火。
「你聽一下如何?滿足我自大的男性虛榮。」他反過來求她。
「隨便。」
「你還真隨便。」他小聲嘟噥。
「什麼?」
耳朵真尖。「我是說夢兒是個隨和的人,乖張脾氣在你身上根本找不到。」
「別指著牛糞罵花臭。」當她聽不出其中的諷刺嗎?
「你怎麼可能是牛糞呢!我的小親親。」他俯身細聞她頸後幽香。
「單爵爺,你很久不當老大了是吧!」她用一指推開他湊近的鼻樑。
黑瞳一深的單牧爵輕手搭上她的肩,「我的過去並不光彩,全是血腥殺戮。」
「嗯哼!」她不予置評。
「你為什麼不和一般女人一樣的驚聲尖叫呢?」他無奈的歎氣,拿她沒轍。
「我是沙夕夢。」一個女巫。
血腥殺戮在她的世界裡同樣層出不窮,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更加殘忍、狠絕,非常人受得住的恐怖黑暗。
巫女為了練法修魔無不力求極端,早年就是因為生飲處女血及火烹湯熬未滿十歲的幼童,所引起的風波蔓延整個巫界,使得宗教界大規模地撲殺女巫,十七世紀末至十八世紀初是女巫大量死亡的時期,同時也牽連不少無辜婦女。
為了確定女巫能繼續生存下去,於是巫界制定了一連串女巫必須遵從的規矩,除了自身安危以外,不得再以人類的軀殼和鮮血做為提升法力的捷徑。
不過規定歸規定,還是有少數較激進的女巫會私下進行為人詬病的小法術,只要不鬧得太大,通常女巫們會視若無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沒看見。
畢竟女巫是無法可管,不惹事已屬不正常,怎能指望她們像常人一樣安分守己。
「說得也是,我看上的女人怎麼能軟弱呢!改天教你玩槍。」多學一點防身術總是好的。
「不必。」她會的東西比槍受用。
「我會弄一把合適的槍讓你帶著,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傷了你。」他的語氣轉為慎重。
「不必。」她不耐煩的重複一遍,直覺他囉唆。
單牧爵撫上她已然不見刀痕的頸項,「當女廁被限制進出而不見你時,我就知道大有蹊蹺,想置我於死地的人太多了,即使你有超能力也難逃暗箭。」
「我能自保。」
「包括莫名其妙使人大出血,只用一根手指頭?」他不認為那種力量和超能力有關。
「套話?」他夠聰明。
「你的安危對我很重要。」他裝無辜地玩弄她敏感的耳垂。
他十分好奇她的「超能力」家族,他查過有關這方面的書籍,知道遺傳性的基因不太可能有如此大的能力,除非後天再加以訓練。
隔空取物、空間轉移、無火自燃,甚至只用手指頭就能造成人體大出血,很少超能力者能同時具備這些能力,能擁有其一已屬難得。
而且他無意中發現一件啟人疑竇的事,她在治療自己的傷口時會念出一連串他聽都沒聽過的音律,感覺就像電影上施法唸咒的法師或……女巫?
「我想問一句,你有很多敵人嗎?」沙夕夢藏在冰之下的心微微泛著笑意。
他很狡猾,以話套話。
「多到令人想哭,不得不配把槍以求自保,台灣的治安亂得毫無章法。」他一邊感慨一邊貼近她的唇。
「始作俑者有資格批評政府嗎?」亂象就是由他而生。
單牧爵一怔,失望的搖搖頭,「我從良了,你沒瞧見我眼中的正直嗎?」
「不,我只看見一個存心想吻我的男人。」慾望強烈到已傳送到她的靈波。
女巫的感受力一向很強。
「寶貝,我可以吻你嗎?」他逐波欺上,在她唇邊徘徊。
「我希望你有帶槍。」她不會出手幫他。
「好公民不該攜帶危險用品,明天再給你。」盯著她動人的紅唇,還要理智幹麼。
沙夕夢眼皮一垂說:「等你活得過今夜再說。」
「什麼意……」他倏地眼神一利,地上有數條鬼祟人影悄然靠近。「夢兒,你該警告我。」
「我說了。」是他色迷心竅。
「幾時?」他的車子在三尺後,時間上來不及發動。
「我問你有多少敵人時。」沙夕夢說得好像事不關己,純粹看笑話的態度。
單牧爵低咒了一句髒話,心存僥倖的問:「能再借用一次超能力嗎?」
「想、都、別、想。」什麼場面她都見過,就是沒看過黑道大火並。
「壤心腸的女人。」他埋怨的摟緊她的腰一吻,久久不願鬆口地吮吸溫暖軟唇。
算是死前的福利吧!
燈光下長影雙臂一揮,他突像叢林的野生豹般敏捷地推開懷中佳人,一拳擊向近身的幾名攻擊者,狂猛噬血的狠勁下傳來骨碎聲。
刀落棍往,風聲赫赫,他在一群粗眉橫眼的男人夾擊下游刃有餘,手刀一劈奪刀,橫勾腕滑上前取棍,左腳踢落下牙床,右腿一橫一勾壓斷某人的膝蓋。
就像電影裡的情節,男主角一出馬即橫掃千軍,萬夫難敵,打得對方落花流水。
但是再威猛的野獸也擋不住一把槍。
咻咻咻!
子彈呼嘯的聲音在耳邊掠過,擔心佳人受流彈波及的單牧爵閃著子彈撲倒她,抓住她的手腕躲到一輛車後。
「該死,你幹麼不出手?」他的手臂流著血,是不慎擦傷的原故。
「你的敵人與我何干。」她沒有理由幫他。
「夢兒,你未免太無情了吧!這樣對待你的男朋友。」子彈擦過擋風玻璃磨濺出電光。
「重申一遍,我不承認。」要不是他緊握著她的手臂,她已在瞬間消失蹤影。
「我……」
一道冷笑聲突地在他們頭頂響起。
「兩位可真好興致,臨死前還能談情說愛。」終於逮到他了。
槍口正對著他們,單牧爵冷靜的護著沙夕夢推往身後。「老五,別來無恙。」
「托你爵爺的福,老狗仔死不了。」一雙陰吊眼正泛著殺意。
「老朋友見面何必送這麼大的禮,小心握穩槍,別傷了我害羞的小女人。」單牧爵漫不經心似地說著交際話。
沙夕夢眉頭一攏不太高興。他不該扯上她,故意拖她下水。
「爵爺對老狗仔的厚愛定當報答,你的女人我會好好照顧。」他露出淫色的一笑。
「你還行嗎?她可是很飢渴,一天不要個七、八回是不肯下床。」他說得曖昧又帶著嘲意。
單牧爵,你真該死。沙夕夢冷厲的瞪著他的背。
老五的表情變得難看。「天狗幫還有兄弟在,要他們現在表演嗎?讓你瞧瞧他們的功夫如何。」
「你敢……」
「命都在我手上了,你說敢不敢。」他使使眼神,一旁的手下有了動作。
老五本名伍世文,打小就和唯一的弟弟伍世武相依為命入了黑道,為人生性狡猾多詐,有仇必報,深思熟慮的頭腦在道上算是一號人物。
一開始他就盯上單牧爵和方家兄弟,只是方巖生、方墨生一向形影不離,雙胞胎的默契十足,一時間要下手比較困難。
根據小狗仔的回報,他做了番調整,決定先針對龍頭來砍,而女人通常是男人的負累。
他本來打算抓住單牧爵的女人來要脅他,最近警方查得緊,不方便壯大天狗幫,所以他的如意算盤是向單牧爵要個幾千萬塞塞牙縫,再把他的女人丟到應召站接客賺點零花。
沒想到事情出了岔,未能照他的安排去走,平白地損失兩名手下。
幸好他還留著一著暗棋,故意將湯灑在她身上的服務生是他的眼線,一看事跡敗露便連忙通知他,來個趁其不備攻他個措手不及。
這一招使得大快人心,不但多年宿敵手到擒來,還附送個嬌艷如花的大美人,可算是一箭雙鵰,既報弟仇又有個暖被小妞,叫他作夢都會笑死。
「老狗,我勸你最好不要動她。」夢兒的力量能對抗得了子彈嗎?他憂心。
伍世文揚揚手上的槍。「這裡我最大,把她給我帶過來。」
一吆喝,幾名手下不懷善意的靠近,伸手欲抓一臉冷淡的女子。
不放心她的單牧爵眼射騖光摟她入懷,恍如地獄的惡魔冷視所有人,逼得天狗幫的眾人一瑟地停下腳步。
不管大傷小傷,不管她是否有能力治癒自己的傷口,他絕不允許她的身上再流出一滴血。
他上前,「爵爺,你想嘗顆子彈嗎?」不過是個女人罷了,瞧他護得像心頭肉。
「別碰她。」她是他的。
伍世文手握貝瑞塔M84的槍托使勁一擊,「少給老子裝腔作勢,你以為你還是稱霸一方的單爵爺嗎?」
血由單牧爵的額頭往下流,一滴一滴的滴到沙夕夢臉上,腥紅的血像是沁入她的心,瞬間的抽痛叫她訝然,她竟為他心疼。
「你要的是我,放她走。」單牧爵沒察覺自己的血染了懷中佳人,挺直腰為她的安危強撐著。
「哈……你在說笑話,到手的肥肉都還沒咬一口,我怎麼捨得丟掉。」伍世文將槍口抵在單牧爵太陽穴處,不許其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