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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寄秋

  她簡直可惡至極,完全影響他的「味覺」。

  「耀老闆,你這張性格的嘴千萬別吐出粗鄙的言語,會破壞形象。」美美的她哪像狗屎。

  「加個老闆會讓你的心情特別愉快嗎?」滿臉陰色的江邪可是不大痛快。

  沙南萼神色愉悅地哼著古老咒語,「靠臉孔吃飯的男人因有毀容之虞而焦慮,我會體諒你過渡期的不適應。」

  「你當我是小白臉呀!而且我也沒……呼!毀容。」一咆扯痛了臉皮,他冷吸了口氣用冰毛巾輕敷。

  聽她說話真會氣死人,全身的細胞有一半自動休假去,不願面對她殘酷的批評。

  頂多是鼻子塌了零點零零一寸,左頰嚴重挫傷,額頭和地面摩擦多了道小傷口,耳膜因撞擊而微微出血,大致上還算過得去。

  為了養好他一點點見不得人的模樣,精於集財的左大經紀人破天荒地放他一個星期的「病」假。

  理由是:幻滅會加速迷戀團體的成長,他會少賺很多錢。

  「人要認清事實,要是你少了這張好皮相,唱片能大賣嗎?」她拿著黑稠藥膏攪拌成泥狀。

  那是什麼鬼東西?「你好像非常瞧不起我的職業。」

  「我很少看電視上的帥哥,因為他們總抹了層虛偽的彩妝,說不定一卸妝會嚇死鏡中的自己。」毫無姿色可言。

  她喜歡看男人,形形色色不同面貌的男人能刺激她的腎上腺素,激越得宛如吸了罌粟花的汁液,飄飄欲仙地通達天庭。

  享受偷窺的樂趣,品味與眾不相容的特殊視覺,男人是她的精神食糧,如同三餐般必須定量進食,不然她會提不起勁,一整天恍恍忽忽地不知所謂。

  沙南萼從不隱藏自己興趣所在,有人收集郵票,有人收集奇石怪木,有人偏愛風花雪月,而她不過是對男色多了一份專注,不構成重大傷害吧!

  花癡就花癡,她才不在乎外界惡毒的批判,她活得自在快樂,遠勝過無目標賴活著的笨人類。

  「你的嘴塗了幾層致命毒素,一開口就沒好話。」他正是裡外不一的藝人代表——不是指卸妝前後,而是個性。

  上了台是風趣、幽默的大眾情人,下了台是狂氣、邪魅的濫情浪子,兩面生活遊走在眾人吹捧的謅媚聲中。

  「你敢說每張螢光幕前的完美面具不是經人加工過,重新塑造的無假形象?」只要是人都會犯錯。

  加工?「你別靠近我,我可不是實驗品。」

  「喂!你給我有點感恩心情,不是人人有幸蒙我親手調抹的美顏聖品。」敢嫌棄,太不識相了。

  「敬謝不敏,你留著自個兒用。」江邪著實怕極了那味兒,謹慎地往後閃躲。

  「你以為逃得出我的魔掌?」沙南萼笑得十分陰險,食指朝他轉了一個圈。

  很詭異的,他的腳突然卡在沙發的椅腳縫隙中,怎麼拉都動彈不得,搖搖擺擺地跌向沙發,正面朝著一臉好笑的沙南萼。

  她像是吃定他似的坐上他的胸口,揮動著巫婆的小竹片挖了一坨烏泥往他臉上抹去。

  瞠大眼的江邪只覺一股清涼透入皮膚中,微微地有些搔癢,說不出的異樣感在微血管內流動,恍若無數的小手在撫觸每一個毛孔進行……修復?

  不知該感慨還是竊喜,她完美的玲瓏身段就在眼前,距離鼻尖不到三十公分,輕盈晃動的酥白胸膛一覽無遺,令他鼠蹊部起了微妙反應。

  該安分的手似乎自有主見地放在她的白皙小腿,慢慢地游移而上……

  啪!

  「親愛的耀老闆,你在覬覦我的身體嗎?」違反五大條約中的第二條:不准覬覦她。

  江邪嘟嚷地揉揉手背,「女人家要文雅些,小心沒人愛。」

  「哈!我要愛何用,一個人多輕鬆自由,幹麼找個人來綁死自己。」瞧寶寶和博兒多可憐呀!

  一個笨得逃不出掌控,一個蠢得為兩塊蛋糕就拋卻節操,兩人都葬身在以愛為名的黑色墓穴中求救不得。

  她們是「死得其所」。

  她向來自愛,覆轍不蹈,絕不違背好色計劃,終其一生致力於養眼行動,抽不出空間閒置看似無重量卻沉重得令人想大喊的愛。

  談情說愛太浪費時間了,而她欠缺的正好是時間。

  「女人都是感性的動物,沒人不需要愛。」他當她在唱高調。

  「不好意思,我剛好屬於衝動派先知,對於預知的結果不感興趣。」她不客氣地往他耳後的腫塊按壓。

  女巫的壽命隨法力高低而無限延伸,生命的傳承無從介入,她是婆也是孫,百年之後難分界。

  「喔!痛,你輕點。」可惡的女人,存心想謀殺他。

  香肩一挑的沙南萼故意使勁的揉著。「淤血不散你要留著當紀念呀?」

  一點小痛都不能忍。

  「是哦,可在你的毒手之下我還有命在?」噢!她在折骨還是抽筋?

  「放心啦!衝著你這張討人喜歡的臉皮,十年內我不會摧殘它。」保證期是十年。

  誰曉得若干年後它會不會變皺、變醜,到了不堪入目的地步。

  江邪不是滋味的說:「謝謝你的手下留情,讓我知道自己至少還有一點可取之處。」

  「不客氣,要不是看在你長得帥的份上,打死我都不接當炮灰的工作。」危險性高出兩伊戰爭的數倍。

  「炮灰?」該是人人搶破頭的工作,而她居然用不屑的口氣說。

  「你自己多紅應該不需要別人提醒吧!」迷戀是一時,所以特別激越。

  人山人海的吶喊聲差點震破她的耳膜,四周投射而來的憎恨目光皆渴望拉下她一陣好打,沒有點膽量的人還真不敢當他的貼身秘書,死於非命不知幾幾。

  光是怨氣聚集的力量就險些破壞她的體內磁場,搞亂修練多年的巫性。

  愛上這種人注定悲哀,她為成千上萬的女人致上起碼的敬意,真是一群不怕死的貞節烈婦,奮力踩屍地一遊血河,只為抓住偶像的影子。

  「她們傷到你?」他不自覺地攏起眉頭。

  以前的宣傳和助理不時有被歌迷攻擊的事件發生,為了形象問題,唱片公司會適時安撫,息事寧人。

  「就憑她們的道行還不夠資格端上檯面,小小伎倆難不倒我。」小巫見大巫。

  「別說大話,明人難防暗箭,有些歌迷的行為就像走火入魔。」他是真心為她擔憂。

  沙南萼輕輕抹勻他鼻樑兩側的泥膏,「你的群眾魅力大嘛!」

  她才不怕呢!

  「南南,你的五大條約可不可以修正?」他管不住想親近她的心。

  「南南?!」好噁心的叫法。「你想追我還是泡我?」

  「意思不都是一樣。」在他聽來都相同。

  「草履蟲思想。」單一細胞。

  「你的用詞很新鮮,讓人自覺理解力不高。」至少他就完全搞不懂方向,但他有不恥下問的精神。

  「追是認真的男女情感走向,而泡是泛指時下的速食愛情,不講天長地久,只求短暫的肉體快樂。」

  一副明瞭的江邪還是眉頭不舒,「你呢?能接受哪一種關係?」

  她笑笑地往他的腰一擰,「五大條約條條都是禁忌,此路不通。」

  「繞路而行亦能到達終點,你信不信迂迴能破誓?」他決定了,非將她把上手不可。

  無關賭約。

  不是追也不是泡,用個「把」宇同意義。他不曉得是否能長久,只知眼前是放不下了,非讓她將他放進心裡頭不可,一如他這般牽掛。

  「要我不著男人只看你是不可能的事,你最好死心。」她拍拍他的臉作勢起身。

  他兩手一攔地邪肆一笑,「南南兒,我要你當我的秘書兼任女朋友一職。」

  「你作夢。」她微惱地揮手欲拍開他的鉗制,卻反而叫他抓個正著。「放手。」

  「真香的手兒,滿是花香味。」輕佻的眼兒一挑,江邪湊近她的指頭輕嗅。

  「你一定會後悔的。」他最好別擋著她察「顏」觀「色」,否則她有的是手段整人。

  「別太早說滿話,大清朝都滅了快一世紀。」他卵上她了,絕對要討個「好」字。

  「你……」短暫的狡色掠過沙南萼眼底,「咱們的阿哥要回馬。」

  讓你摔個腦震盪,試試回馬的剽悍。

  第三章

  他真的錯了。

  寧願得罪小人匆得罪女人,尤其是氣量狹小又肯定記恨的女魔頭,她絕對會搬出十八套陰法整人,叫人有口難言、悔不當初。

  即便如此,卻反而堅定他非把她到手的決心,有此嗆佳人乃人生一大樂事,和她鬥嘴的日子有趣極了。

  「咱們今天吃什麼?牛肉炒桑茸還是橄欖葉煮牛奶湯?上回油炸無花果魚酥真順口,生沾玫瑰醋溜也不錯。」

  聽起來很奇怪,口感更是怪異,但是不難吃,全是以植物的花、莖、葉、果實來當佐料,搭配日常所見的食物,有點素口的感覺又不盡然。

  不過有一點他始終想不透,她終日未出大門一步,這些怪料理的材料打哪來?誰在暗中幫她偷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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