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它也會整人,完全符合它主人的惡劣習性,壞得有理。
「朱雀堂主教訓得是,羅珊娜絕不會洩露朱雀中間添一字便是你的本名。」和電腦搶話是無禮之舉。
「噢!羅珊娜,你好陰險。」像笑著做壞事還邀功的公主殿下——龍青妮。
「你在侮辱我的品格,請道歉。」電腦合成的聲音中可聽出它的正經。
讓人聯想到一個綰著發、鼻樑架上尖長型眼鏡的刻板女家教,手中還拿著一根教鞭。
「電腦不許人說實話嗎?」朱雀用銀刃修著指甲,一副嬌慵的神色。
「我可以停止對你的資訊供應。」
惱怒了。「不,你不行。」
「朱雀堂主,請關機。」它的聲音裡明顯表達出生氣。
像是取笑似的,朱雀的食指點點螢幕。「根據程式設定,你有義務提供我所需的一切資料。」
感謝門主的放行,哈里路亞。
「靜默!」
沒出聲,螢幕出現兩個綠色大字表示抗議。
「朱月雀。」
她愣了一下,噗哧一笑。「繼續。」
「朱如雀。」
「很好。」不錯的名字。
「朱雲雀。」
「有創意。」雲雀兒。
「朱丹雀。」
「非常詩情畫意。」的確美如畫。
「朱虹雀。」
一連說了近三十個不同的名字,猶不放棄的霍笑天一心要 找出她的真實姓名,口中不斷逸出可能的字。
都不對!他幾乎要懷疑電腦欺騙了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適才螢幕上出現個紅色心形跳動著,似在提醒著——
「朱心雀。」
她眼皮猛地眨了一下,不下任何評語。
「原來你叫朱心雀。」她那細微的小動作逃不過他精明的眼。
「是嗎?我怎麼不曉得自己叫朱心雀。」她裝傻地不予承認。
朱心,豬心,多難聽呀!
她恨透自己的名字。
尚未進龍門習藝前,住家附近的小孩子總愛拿她的名字取笑,一天到晚豬心、豬心地圍著她笑鬧,趕都趕不走地跟前跟後。
有時不知情的大人也跟著叫豬心小朋友、豬心妹妹、好可愛的小豬心,氣得她哭著跑回家打妹妹出氣,怪父母亂取名字害她丟臉。
因此「朱心雀」三個字成了她此生最大的禁忌,很少人敢在她面前喚這個名字,除非想挨子彈。
不承認,不點頭,不開口,她的名字屬於X檔案,隱而不宣。
「你好像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心雀、心雀,鎖在內心的小雀鳥。」鑰匙是他。
不是不喜歡,而是厭惡。「先生,你在念詩呀!」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有一個貼心的名字。」笑意盈面的霍笑天環肘凝望她。
「貼在牆壁吧!我沒空理會。」指尖一按,一列有能力買兇殺他的名單出現。
「心雀,你在皺眉。」他以吻熨平她眉間的細紋。
她一哼。「滾遠些,你擋到光線。」
又找借口親她,無聊。
霍笑天移向另一邊,撩弄她散落的前發。「心雀,餓不餓?」
「我不是豬。」她專注於人選的篩除,挑出最有可能和六合會搭上線的僱主。
他得罪過的人還真不少,有商場上的敵人,有政治界的名人,還有強索回扣的包商,連黑道大哥的面子都不賣,他的確該死上千次。
最豐富的應該是女人這一欄。
他善於玩弄女人,掠奪別人的摯愛,毫不愧疚地奚落失敗者,大大方方地帶著戰利品四處亮相,突顯自己的冷酷。
若能珍惜還不致樹敵,偏他作風強悍地十分殘忍,把女人當成速食餐點,浪費地這邊吃一口、那邊咬一嘴,飽了就往腳底踩,連隨手做環保都不肯,任其棄於地地腐爛、發臭。
這樣惡極的男人若沒有報應實在不公,老天都會憤怒得想劈雷。
「心雀,你渴不渴?」
「閉上你的嘴就不渴。」吵死人了。
「心雀,要不要換手?」
「煩。」
「心雀,累不累?」
「滾。」
「心雀,你……」
砰地一翻兩瞪眼,朱雀艷麗的容顏佈滿怒色,冷厲的雙眸迸射利光,一槍抵在他眉心。
「你夠了沒,不把我激怒很痛苦是不是?」像唸經似地重複她痛恨的名字。
「心雀,握好你的槍,小心走火。」他笑笑地拿開她的槍,神色自若地攬著她的肩膀。
「該說你勇敢還是無知?」
「前者吧!我想。」他自得地道。
朱雀把氣發洩在電腦鍵盤上,滑鼠差點被她捏扁了。「你該去上班了。」
「我怕死。」他的表情恰是相反,十分自負倨傲。
「你不欠保鏢吧!霍大總裁。」有錢鬼都搶著來推磨,他想死都不容易。
先前故意調走保護的聯邦幹員是為了釣她出面,現在放假的人員全回籠了。她反而顯得多餘。
「我欠一隻朱雀作伴。」紅顏不嫌多,但求一知己。
紅顏知己呵!世間難求。
「請問一下,你會不會尿急呀?」她無奈地歎了口氣,單手扶著發疼的額頭。
「嗯?」他疑惑地一瞥。
「給我憋著。」一堆廢話。
莞爾一笑的霍笑天佩服她的機智,一句話就讓他閉嘴。
經過電腦的分析、整理,數百名可疑的目標精簡成數十名,她輸入動機和財力及交友動向,過濾之後只剩下五名有嫌疑之人。
不過她仍不滿意,總覺得有個盲點被她忽視了。
到底是什麼呢?
誰為了他的命而和凶殘的六合會合作,不怕事後被反咬一口,從此受控於黑暗世界?
香港的六合會與龍門作風不盡相同,表面上以偽善的姿態出入各大慈善機構,捐出令人稱讚的錢財以打好名聲。
私底下卻壞事作盡,搜括每一份黑錢,手段陰狠毒辣,為達目的不惜犧牲無辜之人。
行有行規,道有道義。
只要不在龍門的地頭賣白粉、欺凌幼童收保護費,龍門不會刻意去阻人財路,畢竟黑社會的生存法則不容破壞。
「心雀,上班遲到嘍!」
她在心底低咒,問候他祖先安好。「你遲到關我屁事。」
「生氣了嗎?心雀寶貝。」他發現她對自己的名字特別焦躁。
惹惱她也是一種樂趣。
「霍笑天,你真是天殺的惡鬼。」桌子一拍,她不做統計追蹤了。
他笑得很賊地兩手環著她的腰。「小雀兒,你犯規了。」
如入無人之地,霍笑天強勢地擁緊她,薄唇帶著侵略地吻上她,霸道地咬撬她如貝白齒,硬是纏吮她粉紅甜舌。
即使冷悍如朱雀,亦是禁不住他一再挑逗,雙手自然地攬上他的頸。
單行道因她的主動而允許雙行,兩人吻得忘記時間。
驟地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情慾,男人不滿的吼聲伴隨女子的懊惱聲,兩人都後悔不已。
一個後悔裝了電話,一個後悔失了心防,一前一後地走出大門,迎向手拿電話的古傲。
「砰!」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的傢伙搖搖冒星星的頭,神智不甚清楚地追上前理論,結果——門牙被打掉了。
門內,電腦螢幕上傳送這麼一句話——
小心,王豹來了。
第五章
沒接到留言,代表今日是幸運缺貨的一天。先是車子在車陣中爆胎,動彈不得的眾人只好棄車步行,戒慎警覺地護著商界大亨走向五條街外的辦公大樓,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還引起不少不必要的注目。
眼看目的地就在眼前,只要過了馬路。
誰知一個小男孩的氣球破了,看起來威風凜凜的洋人保鏢馬上草木皆兵地推倒霍笑天,快速地掏槍朝氣爆聲處射擊。
要不是朱雀反應靈敏,一聽不是子彈聲,回身抱起小男孩往旁一滾,怕他現在已成蜂窩。
不過她也挨了一頓罵,在霍笑天的慌張恐懼下,她差點被勒死。
以他緊繃、微顫的手臂。
「該去關老爺面前上些香火,倒霉得要命。」咫尺真如天涯呀!
二十分鐘的車程走不到一半被迫坐十一號公車已經很嘔了,又遇上一群自以為神勇的探員亂開槍,現在呢!居然還碰上剛搶完銀行的警匪大戰。美國嘛!愛逞英雄的藍波比比皆是,幾個肌肉憤張的保鏢大概忘了任務,一古腦兒地追輛藍色廂型車而去。
套句他們的話,為守衛人民財產而戰。
朱雀在心底咒罵著,一票腦滿腸肥的豬,看不出人家使的是聲東擊西、調虎離山之計,傻傻地掉入陷阱而不自知。
「朱雀,你行不行?他們人蠻多的。」項充著彈藥,古傲蹲在一角以垃圾桶遮掩身影。
「我若不行,你就該開始祈禱。」兩眼如寒星,她一槍擊斃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該狠心時,她絕對不心軟。
「祈禱奇跡嗎?」要命,警察全去追搶匪了。
「不,上天堂。」
她冷冷地丟下一句,翻身找了棵行道樹一避,子彈如雨直射,看得霍笑天心驚膽戰,幾度欲衝出掩蔽處拉她回來。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暗殺行徑,而是鉚上了硬幹,非要他死無全屍,簡直是電影搬上現實。
他們只有三個人,而槍僅有兩把,彈藥有限。
反觀對方是行人海戰術,地上躺了一堆不斷抽搐的半死人,手中有槍的黑道份子仍有一大票活躍著,連AK四七衝鋒鎗都出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