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要請我喝茶嗎?」他奉陪。
幾個剛由船上放下來的男人脾氣都不好,尤其被迫折了七天的紙花,手起水泡不說,還見不著心愛的女子,簡直是非人的折磨,不找人出出氣怎成。
不是彼此有怨隙,而是交情夠,一個眼神使過,你一舉來我一腳,打得天地無光、日月垂淚,根本是一場混架,分不清誰是誰多打一拳。
未參一腳的是青龍和雷剛,他們這一陣子非常「性」福,所以少了火氣多了柔軟,涼涼地在一邊看戲。
唯一坐立不安的當屬玄武沈敬之,到目前為止他是八人之中沒被整過的一位,不曉得公主會出什麼怪招整他,而且其中還多了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薇薇。
除了朱雀,四大堂主、護法全都到齊,眾人心中焦慮隨著時間經過越發嚴重,肯定有事要發生,卻沒人猜得透會發生什麼事,所以每個人火氣都很大。
「玄武,聽說你開葷了?」
玄武臉上一臊地怔愕問:「你……你怎麼……」
青龍微笑,「很驚訝我有輕鬆的一面是吧?」愛上一個小自己年歲一大截的小女孩,他能嚴肅得起來也很難。
「青龍被朱雀的妹子馴服了,姐妹倆都一樣難纏。」
難得一笑的雷剛大爆內情。
「雷,這句話別讓朱家姐妹聽見,不然你有吃不完的苦頭。」
一個槍法奇準,一個擅於控火,實在危險。
「她們不在。」
他倒是想念同意嫁他為妻的東方味。
「可是我在。」
突然冒出的女音嚇了他們一大跳,以為當事人尋仇來了。
「寶……寶兒?!」
「幹嘛,當我是鬼呀!沒見過我嗎?」真是的,太久沒出場就忘了偉大的火焰,龍家二小姐寶妮。
不等他們回答,一看到打成一堆的自家人,她的火氣開始蒸騰而上,袖子一捲走向戰場,先往方羽的後腦敲去,再一腳踢中風向天的後背。
遭到攻擊,他們反射性地防衛,握緊的拳頭往來者一送——
「你們連我都敢打,活膩了是不是?」鼻前停了兩隻黑蒼蠅,龍寶妮冷笑地一人賞去一巴掌。
無妄之災就是這麼來的。
「寶兒,你也太狠了。」
「是嘛!是你自己湊上前討打……」熔漿一噴誰也跑不掉。
「好呀!你們繼續打,反正少了新郎的婚禮廂樣舉行,龍門的男人最多,隨便挑一個陪你們老婆上床。」
「什麼?」多可怕的宣言,所有人都停下動作的瞪大眼,像是聽到恐龍大舉入侵一樣,臉上的表情只有驚恐投有喜悅,個個呆若木雞。
許久之後才有人發出聲音。
「我結過婚了,真的,不用來湊熱鬧吧!」腳底抹油的白虎無情無義的打算棄夥伴而走。
龍寶妮吐了口口水在手上。
「大姐說過,你們想走可以,先受我三記龍形拳。」
吐……吐血呀!誰活得太煩了,光接她一拳就得在床上躺半個月,何況是三拳。
個個臉色發白冒冷汗的堂主、護法們暗自叫苦,一遇到龍家女兒就注定要大難臨頭,天敵呀!
硬著頭皮理理參加葬禮似的黑色西裝,一身狼狽地拖著不情願的腳步跟隨生命的黑暗之星,一步一步往龍門位於台灣總部的閒風居走去。
但是,他們無法不傻眼。
當年龍大小姐結婚時席開一千多桌,而眼前至少有兩千桌一萬多名賓客,光是敬完一圈酒就癱了,哪來力氣逃離現場。
回想起當年盛況已腳軟,凱文、凱琪和其他被他們「關愛」過的弟子全都在場,一副要來報仇似的詭笑不已,抬著一桶一桶的冰洋酒和高梁放置在賓客好取的位置。
稍微瞄了一眼,是酒精醇度高達百分之七十的威土忌和陳年白蘭地,想害他們酒精中毒嗎?
「走呀!你們的腳生根了是不是?想想你們的老婆還在大姐手中。」
嘿!嘿!你們當年怎麼玩我,今日都可討回了。
龍寶妮一說,八個氣宇軒昂的男子以斷腕的決心走進佈置好的禮堂,第一眼教他們終身難忘。
新娘很美,真的,仙子一般的出塵絕麗,粲笑如艷地站一排等著他們來挽起她們的手走過紅……呃!是白毯,臉上的促狹和作弄神情表示她們心情非常愉快。
可是,新郎們卻想哭。
有誰的新娘子是穿著孝女白琴的素服出閣,腳上踩的還是麻草編的草鞋,頭髮插著死了丈夫才用的白花。
現在他們也知道蓮花其他的用途,除了白毯兩側排滿了一朵朵白蓮花,禮堂四周同樣垂掛著大大小小的蓮花,更誇張的是每朵蓮花中還插著一跟自蠟燭。
天呀!他們是來娶老婆不是參加自己的葬禮,這排場分明是詛咒。
「喲喲喲!怎麼一個個鼻青臉腫的,不高興娶老婆就說一聲,我又不會勉強你們一定要結婚。」
八個男人的眼中同時進射出殺人視線,直逼笑呵呵的「主婚人」。
「來來來,一個配一個就定位站好,不想娶老婆的人大可扭頭而去,龍王令在此不要客氣呀!」意思是誰敢走就等於叛門。
霍笑天並非龍門人,可是他仍然走不開,因為他瞧見禮堂左側坐了八個儀表非凡的男子,胸前都別上「新郎」的牌子,意味著只要有人立刻離開就有一人遞補,八個新娘子八對新人,缺一不可,統統有獎。
於是乎,鐵青著面的新郎們走到心愛女子的身側,人家是笑他們只有一種表情。
憤怒。
然後主婚人致詞了。
「婚姻是戀愛的墳墓,今天在此見證八對新人一同步入死亡實感欣慰,將來的日子充滿腥風血雨,做丈夫的要好好守護妻子,而妻子們大可不用同甘共苦,拚命的事由男人去做,你們坐享其成就好……」冗長的致言伴隨著不斷的磨牙聲,生怕新郎們成了無「齒」之徒,主婚人決定長話短說,在一個小時後。
「……最後呢!祝福各位男土們活得長長久久,就算早死也沒關係,我已為你們找好照顧『未亡人』的有為青年。」
手一比,八位候補新郎像家屬答禮似地起身彎腰道:「前輩好走,我們會照顧嫂子們。」
「龍青妮,我要宰了你。」
八人齊聲一喝。
她涼涼地拿起「龍王令」播搔耳朵,「誰要先來,我剛好有空。」
氣惱的眾人握緊雙拳猛咬兩排牙齒,凸出的雙眼快瞪掉了卻不敢輕舉妄動,反正這是最後一回了。
過了一會兒沒人開口,龍大小姐才喊了禮成,眾人迫不及待地想帶老婆回家,打死不留下繼續這一出鬧劇。
「等一下,差點忘了一件事。」
記性真差。
「又有什麼事?」大伙吼聲如雷。
「把鞋脫了,別讓我說第二遍,最近天氣熱容易上火。」
她暗指不要有讓她發火的機會。
無奈何,新郎新娘們全光著腳丫子,一旁的花童拉開白毯,底下竟是一條長長的石子路。
說是石頭就太失禮了,不過是未乾的水泥板上插滿了各色寶石、瑪瑙、珍珠和鑽石,要他們腳踩財富走向未來,一輩子富富康康。
「走好呀!各位,待會記得一人搬一塊回去,難得你們都是第一次結婚,我的厚禮別忘了收。」
難道要他們多結幾次婚嗎?在咯咯咯的笑聲中,不時聽見男人不雅的低咒聲,但是大家高興就好,誰理他們的臭臉,少數服從多數嘛!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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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被整是大家都有份,憋著一口氣的沈敬之慶幸他少挨整一次地大吐口氣,眼底含著淡淡喜氣的握住心愛老婆的手,情意脈脈地吻吻她。
「薇薇……」食指一伸點住他的唇。
「沈敬之,你千萬不要怪我,我真的真的很愛你,可是我是身不由己。」
一副「委屈」表情的常若薇暗笑著。
他冷抽口氣的問:「到底是什麼事?」
「我調職了。」
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他鬆了一口氣,「調到哪個部門?」
「國際刑警。」
「喔!國際刑警……什麼?!你怎麼會調任為國際刑警?」那不代表她會跑遍全世界,而他有老婆等於沒老婆。
「還有……」真可憐的老公,她應該先去候補新郎中挑一個幼齒的補身。
他有不好的預感。
「好的才說,壞的不用提了。」
「是這樣的,警界的同事捨不得我離開,所以打算送你一個離別禮物。」
有福她享,有難他擔。
「為什麼只有我,你呢?」該不會一人揍他一拳吧?她眨了眨眼推他去送死。
「是你們門主說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我自己飛,千萬別等你。」
「薇……」他伸手一抓卻讓她滑溜一閃。
沈敬之追著老婆而去,突然一隊……不,後面還有,是數不清的警察排成好幾列擋住前路,而他親愛的老婆則站在一群警察中間大笑。
「預備。」
口令一喊,前列的警察將置放身後的手移至前方,赫然是人手一把弓箭,箭矢上是一粒蘋果。
「瞄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