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董事長,頭上明明有兩個董字,為什麼還這麼不懂事呢!」難不成正正得負?
「容貌乃父母所賜予,食色性也是人常性,天經地義源自古聖先賢說,你別全怪在我頭上。」董至威仍舊小聲地為自己辯解。
聘個高薪小助理來管自己,他是自找苦吃,一失足連萬年身都找不著,早碎成煙塵了。
談起董至威的風流史可與藍豹相媲美,兩人都是所謂的女性殺手,女人換過一個又一個,從來不曾心懷愧疚,見美心就喜。
男性的獵食守則有云: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美,先吞下肚再議對錯。
所以身先士卒的小助理就得常燒香了,不時得耳聽八方、眼觀三尺之內有無被棄怨女,隨時做好逃命措施,以防不小心被遷怒。
誰叫她是全公司唯一敢吼老闆的「地下夫人」。
「老闆,請你稍稍克制一下胯下小蛇,讓二零零二年的台灣留下處女。」
「小……小蛇?!」太侮蔑人了,應該說是大蟒,「親愛的小蝶妹妹,要不要來口叉燒包?」
「諂媚。」說歸說,卻不介意他的慇勤,不用說,董至威也是孤兒,同是育幼院一起長大的同伴,兩人之間似友似手足,無關男女情愛。
「好吃吧!」他巴結地笑著。
她點了點頭道:「下回配杯鳳梨雪泡,口感會甜滑些。」
「哇,你土匪呀!大哥我看起來像紅茶店小弟嗎?」搞不好要他西瓜切片附梅子粉呢!
「不。」
「對嘛!想我風度翩翩、儀表過人、瀟灑俊朗,活似人間一仙……」
「混種悟能。」
「嗄?!」
她笑著把一堆文件往他手上一擱,「天篷大元帥的法號。」
「什麼?」他不看神話故事。
「世人稱豬八戒。」
「我像豬八戒?!」絕對是侮辱,他舉雙手……呃,雙手沒空,仰鼻抗議吧!
「同樣好色。」
董至威氣弱的斜睨,「最近沒殺人,欠血呀!」
「我收山了,記得嗎?」
「聽說有人在追你。」此追非彼追,他故意消遣她壞事做盡,人家上門來尋仇。
「聽管羊的說的吧!他女性荷爾蒙分泌過盛,舌頭多長了三寸。」秦逆蝶以不雅坐姿將雙腳蹬向辦公桌。
「我們擔心你,小蝴蝶。」擔心她殺太多人手會酸,然後要求他們來馬一節。
「謝了,我才擔心你染上A字頭的病毒,好的棺木難訂。」不拜山神就想栘山的愚先生。
「沒良心的小鬼,枉我百般疼寵你。」他故作哀怨的歎口氣,道她車負他。
「甭說了,我要出去讓人話是非了,幫你這三十來歲的男人賺養老金。」手指弓彎點了兩下表示ByeBye。
「你喔!」
不等他交代工作,秦逆蝶算好時間拉開門,若無其事的走過一些故作忙碌的同事身側。
拐個彎,唇角微微上揚。
果不其然,她「又」做了件善事,幫某人堆積了一筆為數不少的賭金。
要胸沒胸、要腰沒腰,妖媚、風騷的本事全無,眼不挑、唇不勾、眉尾不帶桃花,她哪裡夠本錢登上情婦寶座,這些人眼瞎得厲害。
好歹也得像她的上司王秘書那等身段才叫魔鬼,隨便嗲一句就酥了客戶的心,合約書手到擒來,是最實際的花瓶。
唉,她被冤枉得厲害哪!
監視。
這是秦逆蝶的想法。
一整天坐在電腦前用腳指頭打資料,身上的毛細孔懶懶地張開,天生的防禦系統來得比大腦敏銳。
暗處的一雙瞳孔清明如湖,她是想刻意忽略湖色的明媚,怎奈那雙眼的主人卻死盯著她不放,搞得她連蹲廁所的姿勢都得考慮一番。
沒有敵意的視線所為何來?
也許普通人會自嘲神經質,偌大的公司四面是白牆,哪來的隱形人監視?
可她就非普通人,深刻地接收到莫名的關注,張力來自一個男人,那個夜夜在凌晨時分入侵,拂曉前離去的無聊男子。
是的,無聊。
有誰潛入人家的家中無所作為,就只是駐足在她床頭,一連數小時「看」她睡覺。
若她擁有國色天香的美貌他這種行為倒還說得過去,花艷引蝶是常理,蜂兒登堂入室為掬香蜜,靜觀芙蓉春睡一達心願,甘作護花夜使。
可是以花來論,她頂多是株不起眼的傲慢金魚草,難與群花爭妍,入非凡男子之眼。
前一、兩天她是笨蛋,傻得和他耗,佯睡賭意志,瞧他目的為何。
幾經試探後她學聰明了,有人願作床頭傢俱由他去,生命本輕賤,任他拿捏吧!反正她也懶得思考。
然而,今晨她在耳下近頰的地方發現一個銅板大小的吮痕。
她輕心了。
「老闆,我下午請病假。」踹開門,秦逆蝶朝坐在皮椅上的人說。
「病假?!」
「指甲骨折。」
「喔,指甲骨……指甲有骨頭嗎?」董王威來不及反應地只能看著她遠去喃喃自語。
懶人秦逆蝶按下電梯按鈕,裡面放了一組她專屬的懶骨頭座椅,電梯由二十三樓緩緩往下移動。她閉目微憩,拋身在軟椅裡。
不用睜開眼,一輕的身軀落入一副暖洋洋的懷抱中。
「小瓶兒,你的懶性無人能敵。」
兩手一攀,她找了個舒服方位一窩,「我是個孤兒,不值錢。」
「你不怕我。」好現象。
「一沒財、二沒色、三沒勢力,我怕你賠本。」她攏緊手,攀得安心。
「不劫財、不劫色,我的勢力無限,只劫你的心。」不愧是風的伴侶,夠膽。
倏地瞠大眼,她為之一愕,「你有健康報告嗎?我向來不用歧視的眼光看待精神病患。」
「我喜歡你,小瓶兒。」
迷惑的探索目光瞧見一張帶笑的俊偉面孔,出奇漂亮的深瞳閃著果斷,誓在必得地注視著她,一如往常出沒在深夜的魅梟。
她不貪戀男色,身邊圍繞的同伴儘是出色。而出色的男子大都無心。可他無法歸類。
「你很帥。」
「如果是讚美,我會說你有眼福。」她的眼中沒有傾慕。
「同時也死得快。」出了電梯,她的眼尾掃到幾張妒恨的怨顏。不出五分鐘,大樓會有第二版流言,而她有幸榮升為蕩婦一級。他明瞭地以凌厲眼光射向身後蠢動的女人,「我會保護你長命百歲。」
「不好。」秦逆蝶回答得乾脆。
「不相信我?」
「百歲人瑞活得辛苦,但求紅顏不老。」活個三十歲就好,人老多牽絆。
「世間無不老藥,你何不安份守己地陪我做對老公公、老婆婆。」悲觀。安份守己?「好奇怪的名詞,百科全書查得到嗎?」
「風向天。」
「啥?」
「你未來丈夫的名字。」
聞言,秦逆蝶笑得像個老鴇。
「送我個水晶球還實在些,我丈夫叫風向球,我是不是該改名喚晴天娃娃?」
風向天指叩她額頭,「風雨的風,向晚天涯的向天。風向天就是我,你的未來相公。」
「嗄?!」她只怔了零.三秒,「有沒有人跟你說過狂妄之徒死得早。」
「見識淺薄,真正狂徒大有人在,我不過是一根小鵝毛而已。」光他上頭那兩個主子豈是一個狂字了得。
「見識淺薄?!」她很少被人激怒,他算是高人。
「世界何其大,宇宙如此廣瀚,你要多出去見見世面,眼界才會開闊。」
他以自己的思想加諸於她,當她是超遲頓的懶人一族,不知外面天空的無垠。
其實他只要利用龍門的資訊網一查,便能輕易辨清秦逆蝶豐富的背景,不會當她是個愛作夢的女娃兒,學人家玩瓶中信的把戲。
風向天擁有控風的天賦,且早些年就著手調查瓶中畫像人的下落,僅以手邊有限的人力。
天風堂堂的弟子雖然忠心不貳,但是人多口就雜,一不小心便叫愛揚風點火的兄弟聽了去,後果可是難測。
見四大護法二找到終身的伴侶,他總不好落於人後,該把縈繞心口的小人兒揪入懷中好好疼惜,結束如風的單身生活不再有缺憾。
而直到一年前,他才在粗略不完整的訊息中獲得她的下落。
龍門在歐洲事務細瑣而繁複,加上下負責任的龍翼「棄守」英國堂口,背上的擔子自然沉重了些。
要耍無賴他在行,有人開了先例當起「游」子,傻瓜才會死守堂口,又不是雷剛那呆子,要溜得趁早,免得叫人逮個正著,和統領八百壯士的謝團長齊名。
「風相公,奴家並非天仙女,資質有待加強,你是否找錯人,認岔了指腹妻。」這人……唉,可憐哦!
秦逆蝶露出可惜的神情,人當真難以十全十美,好好的一個大帥哥居然燒壞了腦子。
他回以慵懶的詭笑,「你的眼幽黯難測,屬於撒旦。」
她背脊一凜,「我只是名小小上班族,你說得我好害怕。」
「可愛的小瓶兒,你的眼中沒有懼色,我看到了自己。」一張戲譫的臉。
「我不叫小瓶兒,認親的正主兒等著你去尋……唔……」